司空舜左脚踩在右脚上,咚的一声巨响趴地上爬不起来了。
“不庭(行)了,素(是)……有点醉了。”
还知道自己醉了,那看来还没完全醉。
可说完那话后,他就不再做声了,一动不动的趴地上,低低的像是哭泣的声音传来。
曾清纯感觉不对就走过去蹲下,“白目,”用手指戳戳他,“没事吧。”
司空舜突然抓住她的手,“肘子。”
“今晚他没吃饱?看把这孩子饿得,把手都当肘子了。”楚轩轩同情啊。
曾清纯额前狂飙黑线,“他叫的是嫂子。”
虽然明白他叫的是嫂子,可肘子和嫂子也差得忒远了点吧。
“哦(我)开(该)怎……么办?哦不闹(要)……明虐(月)照……狗(沟)菊(渠)。”
“造孽哦,人菊对你就真的完全没半点吸引力了吗?都升华到虐狗菊了,”楚轩轩狂囧,“果然是没有最猥琐的,只有更猥琐的。”
众人:“……”
反复的念了几遍后,曾清纯也才明白司空舜在说什么,“那你就振作起来,去追呀,动起真格的来你也未必会输那妖孽学生会会长。”
“没用的,哦伤她……”后面含含糊糊怎么都听不清了,一看他已经趴地上睡着了。
曾清纯的好奇再一次被挑了起来,越发的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白目这样有口难言,又欲罢不能?
楚轩轩也蹲了下来,“怎么办?”
“先拖他回房。”说完,曾清纯卷起衣袖和楚轩轩一人拖只脚,就往司空舜的房间去。
“清纯,”司空尧叫住她,“让我来吧,你先回房,一会我有话和你说。”
曾清纯淡淡的回头,他眼中有着些什么急欲向她倾述,是那样的迫不及待,但此时她什么都不想听,“还是我来吧,”向他身后的唐婉儿挑挑眉,“你不是还有事吗?”
司空尧微微侧目,有些无奈。
司空舜被两人拖着摩擦在地毯上,痛得他不住的哼哼。
楚轩轩拽着他的裤子,使这吃奶得力,“哼什么哼,把脸抬起来不就行了吗?”
曾清纯倒没她拖得那么吃力,“……你觉得他这状态下,能把头抬起来吗?还是把他番一面吧。”
“可那样,会不会把他后脑勺给摩成秃瓢了?”楚小姑奶奶有点为司空舜那头黝黑的头发担心。
曾清纯边把睡得不醒人事的司空舜翻面,边说,“那也总比把他脸摩成一个平面的好吧。”
“有道理。”说着又拽起司空舜一脚往前拖,“嘿哟呼,嘿哟呼。”
“要不我一人来就行了,你歇会?”曾清纯见她那么费劲。
“没事,我平时很少用到吃奶的劲,都攒着呢。”
两个小人儿就这么拖着一个大男人,消失在过道的拐角处,司空舜的房间里。
灯光将两个小人儿忙碌的身影倒映在过道上,司空尧目光有些收不回来了。
当他收回眼神,只见唐婉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那眼神他是熟悉的,曾经她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他,就像是只要能这么看着他就绝无他求了,他曾经为此感动过留恋过。
可今日再见,让他越发的确定了,往事已成云烟。
“关于那天的事,如果你有想起什么,就再来和我说吧。”说完,送客的意思明了。
唐婉儿依依不舍的迈着脚步,当她走到门外再转身,司空尧已经将门关上了,门板重重的拍在她鼻子上,痛得她眼泪直飙。
想举手再次敲门,却又害怕了他的冷漠。
她对门后的那个男人的爱依然,而他对她的爱却若有似无。
倘若说他不爱她了,却为什么还要力排众异,像当年一样就算和他父亲翻脸,也要把她接回来呢?
倘若他还爱她,那记忆中对她的温柔,为什么已经变成削骨的冷漠,将她遍体鳞伤。
唐婉儿一步一步的下楼去,失落感伤时,听到孩子有些无助的轻喊声,“小妈咪,小妈咪你在那里?”
“祺儿?”唐婉儿轻声的,刚才她不是已经哄他睡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唐婉儿本想擦干眼泪,去抱他的,但曾清纯的声音在拐角处传来,“小宝贝,怎么还不睡呀?”
小天使光着小脚丫就跑了过去,唐婉儿听到儿子说:“那个妈咪和狼外婆不给我讲故事,老是让我闭眼睡觉,我使劲使劲的闭眼睛了,可还是睡不着。”
那个妈咪,多生分的一词呀,将唐婉儿的心剜了个彻痛。
曾清纯的声音又传来,“你妈咪第一次照顾小宝贝,当然会不知道小宝贝的习惯了,所以小宝贝应该告诉你妈咪,你就说小宝贝已经习惯了要听故事后才睡得着的,妈咪能不能给小宝贝讲个故事?如果你这么说了,我想你妈咪一定会给小宝贝讲故事的。”
“嗯,祺儿知道了。那明天小妈咪能给祺儿洗澡澡吗?狼外婆,说祺儿胖,要祺儿减肥……”
再后来,曾清纯和小天使说些什么唐婉儿就听不见了,司空舜房间的门关上了。
但那门无论如何都关不住唐婉儿愈发嫉妒的心了。
不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吗?她为他们父子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更毅然舍弃了幸福和青春年华,这样良苦用心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没人知道到她的苦心,她的无奈,她的痛苦呢?
而曾清纯那个臭丫头,凭什么就能轻易得到了自己用所有换来的地位和名分。
该被别人称作司太太的人,应该是她,唐婉儿。
唐婉儿半眯着眼眸,看着这偌大的房子,心中暗暗的告诉自己,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做出牺牲和让步,他们父子两才能拥有的,不然他们就依然潦倒在市井,所以不论她今后将要做什么,都没有错。
当天夜里,唐婉儿独自一人在研究着一份名单,直到天泛白。
而曾清纯在安顿好司空舜后,让楚轩轩也去睡了,才又回到了小书房。
打开电脑,做着入侵的准备,没有丝毫的马虎,还准备了好几种突发情况的应对,EI绝对是藏龙卧虎的地方,而设计EI系统的人也绝对是一流的好手。
她曾偷偷的尾随过一只菜鸟,试探过EI的系统,那看似简易方便毫无设防系统,却是那样的无懈可击,光是漏洞的查找就消耗了不少时间。
就算找到了漏洞入侵,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因为EI的系统一旦被入侵,系统就像是感染了病毒一样反应就开始慢,而且麻烦的是不但这系统自身是这样,就连入侵者的电脑也会这样。
说的浅白点,就是EI的系统本身就具有病毒,而病毒被激活的诱因就是被入侵。
那天曾清纯跟着那菜鸟进去后,幸好发现及时,迅速摆脱了,不然就和那菜鸟一起死在里面了。
对于EI系统里的病毒她也研究过几天,发现那病毒极度刁钻,有点剑走偏锋的感觉,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隐隐中和自己在家里找出的那些发黄程序脚本的风格有些相似。
所以怕是一般的方法对它没用。
不过也幸好,她一开始学的就是这样刁钻风格的程序,对付那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程序,她也早摸索出一套独特的办法了。
十指飞跃在键盘,所有的光鲜靓丽的页面,都变成了飞速流动的英文程序。
一切似乎的都很顺利,虽然系统还是释放出了病毒,但她及时的做出了反应,让病毒在为扩散开来时就被她暂时隔离了。
她游刃有余的游走在系统的文档中,很快便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可就在她要全身而退时,一双沧桑老迈的眼睛注意到了系统的细微变化。
老人迅速键入一串命令,顿时屏幕上出现了让他感到惊讶的数据,他不由得低喃着,“难道她终于现身了?”
老人并没阻止入侵者的离开,而且不做痕迹的尾随着。
纵然曾清纯在黑客界有着QUEEN的美誉,但这世上真的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被尾随她完全不知道。
曾清纯擅长的是攻击,那司空尧则擅长防御,曾清纯如同攻无不克的利剑,而司空尧就如同固若金汤的城池。
就在曾清纯将最后的数据窃取回来后,司空尧的防御系统就发出了有入侵者的警告。
司空尧的第一反应就是迷惑对手,将对手困在虚实变化无常中,一时难以脱身,完了就立刻拿着电脑回卧室,可里面一片漆黑,他又立刻到了小书房。
“清纯,你被人尾随了。”
曾清纯一愣,翻看数据果然,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了。
司空尧在她身边坐下,“这人非同一般,你在哪里招惹来的?”
曾清纯抬眼看他,却正迎上他幽深而似水的目光,不由得又避开了,“EI。”
“没事,有我呢。”在他说这话时,感觉到一阵无形的保护在将她包围,刚才的惊吓也在那无形中被慢慢的驱散了。
“我虽然暂时迷惑他了,但应该困不就,你先暂时带他兜圈子,我趁机顺藤摸瓜。”司空尧拟定战术。
“嗯。”
两人开始了第一次的合作。
虽然他们两人都是个中好手,但对方似乎也是经验老到身经百战的,曾清纯几次三番差点让他又绕回了原处了,很难带开,这种时候司空尧就会很默契的支援她。而当司空尧每每险些被对方发现时,曾清纯又会很适时给他打掩护。
整个过程是惊险的,但两人合作得天衣无缝,犹如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当对手的电脑被他们的病毒摧毁,消失在网络中时,他们难掩激动的给予了对方一个拥抱。
曾清纯忘情的给了他很响的亲亲,“大叔,跟你合作太痛快了。”
司空尧摸着被她亲过的脸颊,有些意犹未尽的指着唇,“夫人,如果能亲这里就更好了。”
可他的一声夫人却让曾清纯记起了现实,一时的激动瞬间退却,她慢慢退出他的怀抱,但他却没松手。
感觉到她的黯然,司空尧想晚上她和楚鸿轩说的话,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毫无预警的诉说了起来。
“对于她的背叛,我曾经的确耿耿于怀,而且也一直以让她后悔为努力的目标。”他边说着,边调整着她在他怀里的姿势,让她依靠得更舒服些。
在他说第一个字开始那刻开始,理智就告诫她不可以听,那样只会让她沉沦得更深,越发的难以自拔。
可心有些什么在瓦解她对他抵抗,于是他的低沉而感性的嗓音便字字渗入了她的心。
“五年来,我拼命的让双K强大,为的就是将唐氏踩在脚下,也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当她乞求着我时,会是怎么样的痛快。本来一切都应该结束在迪拜的。”
说到这,他偷偷的看向怀中的人儿,她虽然只是静静的闭上了眼,但他知道她的心绝对不平静。
“可当她卑微的想取悦我时,我才发现,原来报复所得到的结果是这样的平静,没有预想的痛快,也没有任何的怜悯,反而有点点的释怀。释怀着不再爱,也不再有恨,她完完全全的走出我的世界,我豁然开朗了。”
“哼,”曾清纯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话了,“没怜悯,那在她们的母女的苦情戏后,你又为什么把她们接了回来?你这不是在给我耳光吗?”说着她忍不住捶打着他。
司空尧抓住她的小手,“清纯,你听我说。”
“我不听,”曾清纯倔强的挣脱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你也不用给我解释些什么,反正我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
“清纯。”
司空尧知道她这时无论如何都听不进他的解释,只能以吻封缄,将她声音包含在自己的口中,再给予她无尽的温柔抚拭去她的烦躁,让她慢慢的恢复平静。
当银丝轻轻的连结在他们稍稍分离的唇间时,他的额抵她的额,他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鼻息,暖暖在融合。
“清纯,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母亲是在我任性的带着唐婉儿离家出走时去世的。”他用微微急促的喘息继续诉说着。
“而听父亲说,母亲在去世前曾接到一通电话,随后母亲就瞒着父亲拿了一份机密合约出去了。”他微微的握紧了拳头,“之后,父亲就接到母亲的死讯,没人知道母亲去见谁。”
曾清纯用自己的双手将他的拳头包覆住,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本来这一切都无从查起了,可那天在医院,李月娟无意中提到唐婉儿回唐家求援,但唐家的唯一条件是要她偷一份合约,让我不由得起了疑心,虽然李月娟说唐婉儿最后交的是假合约,可我还是隐隐中觉得那不对,所以我决定引狼入室。”
他的眉宇随着他的述说越来越深锁了,就像是倒刻在他眉间的深痕。
“看来百事通说得没错。”
曾清纯轻轻的自语,却拉回了司空尧思忖中的心神。
用指尖挑起她下巴,“清纯,也许曾经我不是个好男人,但我正在在学做一个好男人。过去的我无法改变了,但将来我会倾尽所有来弥补。你不是让我给你个明确的契约期限吗?那还是一年吧。”
他说到一年这两个字时,有多难有多不舍,只有他自己明白。
“这一年我会做一个好丈夫,一年后你是去是留,我都会尊重你。”
这是场为期一年的赌博,他赌的就是清纯还爱他的心。
而当他说出这话时,感动涌上了她的鼻尖,眼眶更是湿润了,理智和情感的撕扯,让她茫然了。
“清纯,就一年,在这一年里我们都试着敞开心扉好吗?”一直高傲如他,可现在他却在恳求着她。
这样的他让她无法拒绝,就在她正准备点头时,门突然打开了,司庭明神色凝重的对她说,“丫头,出来下,我有话和你说。”
曾清纯和司空尧对望了眼,无声的询问着他,老爷子是不是也知道他这引狼入室的计划。
司空尧点点头。
但曾清纯跟随着司庭明来到他房间后,他谨慎的问到,“丫头,今晚你是不是对EI出手了?”
曾清纯一怔,怎么连老爷子都知道了,于是点点头。
司庭明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果然是。麻烦了,那个人已经开始怀疑了。”
稍稍思忖了片刻后,司庭明郑重的嘱咐她,“丫头,从今天开始,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谈论电脑方面的事,如果能装成电脑白痴就更好了。”
看来事态挺严重的,不然老爷子不会这么嘱咐她的,于是便问:“老爷子,发生什么事了?”
司庭明摸摸她的头,“丫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
曾清纯沉默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她相信老爷子是不会害她的。
第二天早上,司空舜被那痛得撑破头颅的宿醉给唤醒了,可在醒了后他发现一张熟睡的脸出现在他身边时,所有的痛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花芃,你怎么在这?”
花芃睡眼迷离,声哑低沉,“因为你昨晚跟我说,让我从了你。”
司空舜整个人一震,“啊?!”的一声惨叫,响彻司家别墅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