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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烽火硝烟(一)

天空中弥漫着久久难以散去的硝烟,奔流的大河水面漂浮着厚重的血腥味……日本侵略者的轰炸,撕裂了秀美的山水美景。

长近百丈的新式商业街,设店铺百余家。高大宽敞的建筑既有渝益传统又兼仿西洋风格,拱券大门和罗马台柱衬得整条街宽敞、明亮。

商业街上的店铺多为三楼一底或五层通廊式砖木结构建筑,前后有俗称“走马转角楼”的走廊。多家外国贸易公司、老字号商铺都在其中,这里是当地社会名流购物、交际的首选场所。

出入商业街的大多是洋人、军阀、富商、官宦及其家人。白天晚上,都有穿西装、皮鞋,打领结的人在街上悠闲踱步。

商业街尽头,占地近五十亩的梅竹山庄山水相宜,有大小木质房屋数十间。每一间房屋都精心建造,每一面墙上都有精美雕塑,每一件家具都属上乘工艺品。一些国外建筑师慕名来到梅竹山庄,都感叹有如走进了民族艺术宫殿。那些美轮美奂的墙画,堪称鬼斧神工的雕刻工艺,与大自然相融的亭台楼阁,令人不得不称赞:真美!

盛夏,一名年约十七八岁,身高近一米八、身材挺拔、眉清目秀的白净少年,每天都会带着两名比他略小的漂亮女孩,在山庄里游玩或读书唱歌。

这个即将入读高三的少年是山庄公子欧阳剑,两个女孩是他的双胞胎妹妹。暑假期间,他和妹妹天天呆在山庄,或在亭内、树下读书,或四处走动赏景,也有很多时候,他会积极参加反日游行。

这天午后,天上飘起了细雨,天地间散发的水雾,使梅竹山庄多了一层朦胧。朦胧的建筑物和山水、树木花草,较平日别有韵味,正倚在亭子里读书的欧阳剑情不自禁随口轻吟:“细雨轻盈罩梅苑,绿肥红瘦笑开颜。多情最是雾里竹……”后面的句子还没想好,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触景生情,随口能吟,没想到欧阳公子如此好文采,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随着似有若无的幽香、爽朗的笑声,一位身材高挑的白衣黑裙女子款款来到欧阳剑身后。

她的美不经雕琢自然生成,晶莹的鸭蛋脸,顾盼含情的细长凤眼,小巧鼻子、饱满的双唇,性感的嘴角微微上翘,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肩后,合体的衣裙衬托着难以遮掩的曲线。

心跳加速的欧阳剑眼前似升腾起厚重浓雾,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若隐若现,不由揉着眼睛轻声自语:“难道是花仙子?”

“瞪眼看着我干吗?”女子扬起轻盈的小手:“小坏蛋想找打!”

欧阳剑定睛仔细再看,双手击掌笑道:“这不是莫兰吗?我,我还以为天女下凡了……”

“天女?呵呵,小女子渝州高中三年级学生,姓名你不知……”莫兰夸张地自我介绍并躬身行礼。

欧阳剑赶紧弯下腰:“小弟欧阳剑,正欲剪枝除草。”

做作的窘态、慌乱,令莫兰“扑哧”轻笑出声:“顽皮小儿不好好读书,竟干起剪枝除草粗活,未来意欲何为?”

“未来?谁也无法预知未来。”欧阳剑长叹一声,毕恭毕敬问道:“请问大小姐,你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吗?”

“什么大小姐?我不喜欢。”莫兰小嘴角调皮地翘了起来:“不闹了。我来几次你都不在,老实交待跑哪去了?”

“除参加了几次游行,哪也没去。”

“你们这些好动分子成天搞反日游行,有用吗?”莫兰美丽的眼中掠过一丝忧郁:“自七七事变后,日本人越来越猖獗了,杀害了我们太多的同胞。”

“怎么没用?至少可以唤起同胞们的抗日激情!同仇敌忾抗击鬼子的进犯!”

说着来到池边,莫兰孩童般摇着欧阳剑的手:“我最喜欢荷叶荷花。北宋周敦颐‘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名句,使荷花成为‘君子之花’。史书记载:两千五百多年前,吴王夫差曾在太湖之滨灵岩山离宫为西施欣赏荷花修筑‘玩花池’,移种野生红莲,算得上人工砌池栽荷的最早实录。每逢仲夏,采莲男女泛一叶轻舟,穿梭于荷丛之中,那种‘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的情景多么美妙而令人向往。”

“‘多情明月邀君共,无主荷花到处开’。荷花出尘离染,清洁无瑕,不但民众和佛教信徒都以荷花品质作为洁身自好的座右铭,而且,荷花还是友谊的象征和使者。”欧阳剑接过话头说到这里,抬眼见莫兰聚精会神听着,赶紧打住:“不好意思,在才女面前班门弄斧了……”

“以后不准这样客气!”莫兰在欧阳剑肩上轻捶:“什么才女?我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欧阳剑满脸绯红:“你本来就比我懂得多。”

欧阳家和莫家属世交,从小一起长大、牵手共同入学的莫兰和欧阳剑,自进入高中,两小无猜的关系渐渐变了,两人都把对方当成了心中所爱的人生伴侣,却都不好意思捅破那层薄纸。

欧阳剑每天早上都会在学校大操场边的树下张望,期盼莫兰的倩影如蝶飘然而至;莫兰每天都会伴他在校园漫步,谈诗说词,议论当前抒发未来,总有说不完的话。

放假后,她几乎每天都要来梅竹山庄。踏进大门就会直奔品竹苑或池塘边。除非狂风暴雨天,欧阳剑一般都会在这两个地方。

美丽的她很单纯,没有丝毫世故,双眸中碧绿的秋水清可见底;她像一张刚出厂的丝绢,洁白无瑕。虽比欧阳剑大半岁,却像不懂事的小妹妹,对他极为依赖。

几乎每次见面,她都会带来好吃的,哄着欧阳剑到池中洗了手,躲在竹林里开心分享。欧阳剑有时也会提来一小壶黄酒,和着一大包卤菜,两人哼着唱着吃着喝着一直到月上西楼。

莫兰祖父做过大官,爸爸是现任商会会长,两个哥哥分别经营棉纱厂和布厂。她平时住校,周末才回家陪吃斋念佛的奶奶。

在亭子里,欧阳剑义愤填膺地讲述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在东三省制造的种种血案;逃亡学生的悲惨故事,铁蹄下被蹂躏、硝烟中饱受摧残的亲人;南京被屠杀的三十万同胞……

无比真实的讲述,听得莫兰脸色惨白、全身颤抖,坐立不稳扑在欧阳剑肩上失声痛哭:“真有这么悲惨的事?日本鬼子真是太可恶了!他们会打到渝州来吗?”

“不怕,我相信他们一时半会还打不进来。毕竟,还有很多血性军人在顽强抵抗!”欧阳剑眼睛里透露出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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