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出身帝王之家,北齐文襄帝高澄第五子,后主高纬堂兄弟的高延宗空有武艺韬略,奈何、奈何大势将去依旧怀才不遇,眼前国将不国,心头夙愿难以达成,看着冯小怜的舞姿,无意咏赋曹植的篇章。
冯小怜停住舞步,含泪地看着殿上的高纬似醒非醒的样子,在乐师最终的尾音落定,完成最后的舞步。
“大人。”
“皇上的命运如今是朝不保夕,城下的周军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我知你遣散那些没日没夜伴着皇兄身边的貌美女子,而独身献舞为皇上辞别。我知道北齐将在明晨伊始将会遭逢巨变,你是皇上的小怜,更是后宫仅次于正宫皇后的淑妃。国亡,君死臣亡,而你就会被送去北周的后宫遭受着武帝的驾幸或是生不如死的凌辱。”高延宗取下腰际上的玉佩交到冯小怜的手中,叹息道:“自从行塞围场上看到你,我对你就有了不臣之心。答应我,好好活着。”
冯小怜眼眶中湿润了,第一次被感动居然是在这亡国前夕的深夜。
“延宗,不管明天之后的北齐是怎样,我们都要好好的。”冯小怜宽慰了几句满面哀容的高延宗。转身离开大殿,却不见他眼中的怒光,凶恶的足以杀死她。可她背对着,毫无压力的迈出大殿的门槛,拂袖迎风的徐徐前行。
高延宗回眸看着殿上那个早已变得像行尸走肉一样的高纬,心里的那团火就不打一处来。
“大人,皇帝已行将就木,北齐的命运掌握在您的手里,如果你愿意,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呵呵呵。”雷诺化身文臣模样从殿外走来。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下臣在朝中不过就是一个书吏,常年在后宫记载皇上与妃嫔行房的,大人自是没见过下臣。”雷诺低着头禀道。
“既然是后宫主簿,那就好好记录皇上的行房次数,免得落下哪次重要的。万一后宫多了个怀孕的主子,贻误了录入皇嗣,小心皇上斩了你的头。”高延宗怒冲冲离开大殿。
雷诺摇身一变穿起了龙袍,登上高台一脚踢高纬坐到地上。坐在龙椅上俯视殿内,双掌相击,殿内聚集了地府魔将文臣。
“参见魔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魔界文武山呼道。
手持盘龙印俯视殿内躬身参拜的魔界文武,雷诺仿佛回到了三世轮回前在觉罗城当太子的那些日子。那时的觉罗城一派和谐的繁荣景象,百姓安居乐业,商贾贸易亦是频繁,国家邦交稳定,国无战事,城无守军。
邪帝为了征服世界不惜率领魔军以盘龙印敕令魔将率领无间地狱的鬼卒,一夜间覆灭了觉罗城……
战火好像就在眼前重新燃起,面对殿内参拜的魔将文臣,雷诺丝毫没有一点感觉到开心,反而觉得有些讽刺。
“众卿家平身。”雷诺擎手,腹语传音。
“谢魔君陛下。”众卿家分站殿中两侧,浑浑噩噩的高纬睁开朦胧的睡眼以为自己的北齐江山被人夺了,起身去墙上拔出宝剑就要像雷诺刺去,一个化蝶的冥界武士现身一脚踢他滚下高堂。
两名鬼卒手持勾魂镰刀架在高纬的脖颈上,随时准备着将其斩杀。雷诺起身走下高堂,站定脚步,看着落魄不羁的北齐幼主:“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住你的狗命吗?”
高纬瞪着雷诺。
“你的前世种下因果,害我沦为魔君。今世的你,我会双倍将痛苦奉还给你。”雷诺眼前闪过一瞬幽蓝的光,私下用刑,违规地收取高纬的一个肾脏,害他痛哭惨叫,在大殿上打着滚。
“魔君陛下,如今这邪帝的前世已经死去了一千年,他的转世不过是一个躯壳。何不?”文臣站出躬身进言。
“天数已定,北齐败,北周胜。化蝶,把他的这颗肾脏给我好好封存在冰室里,改日我要好好研究一下他是如何做到夜夜笙歌的。哈哈哈……”雷诺话音刚落,一殿的魔将文臣顷刻不见,那个名为化蝶的冥界武士纷飞了彩翼,叼着高纬的那颗肾脏飞回无间冥界。
殿外有人经过,雷诺挥手将高纬迷惑,转身换了身太监的衣服,慢慢扶着他坐上龙椅,招来那些幻化地貌美女子继续欢歌热舞……
晋阳城以西的要塞上屯集了数万精骑军与步军,夜间操练的沙尘犹如大漠的狂风般来袭,斥侯带着周武帝的旨意前来请韩夕颜入王营商讨破城之策。行军之所,戒备森严,帅帐外黑衣内卫各个手持利刃,面目狰狞的守着,一副靠近着斩的样子。
前来报信的斥侯跪在帐外,双手将圣旨举过头顶:“卑职御前中军斥侯,前来送达皇上的旨意。”片刻后,韩夕颜单手撩开帐帘,走到那名斥侯面前,接过圣旨伸手扶起。
“中军免礼。”
“谢娘娘。”
展开谕旨,韩夕颜冷冷地笑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吗?”
“这是齐王宇文宪代陛下拟定的攻城方案,娘娘只需在明晨的战斗中执行即可。”斥侯解释着谕旨上的诏命。
叶天站在韩夕颜身后看了眼诏命上的谕旨,恨不得上手撕毁这无道的旨意。斥侯拱手拜别,诸将纷纷凑上前争相去看朝廷的旨意。
“这不像是齐王的做事风格,怎么这道旨意里处处透着杀机?”一员满脸络腮胡须的大将猜测着。
面对武帝的顾虑,韩夕颜接下来要走的路会格外的坎坷,她屏退左右,甚至是一直守护在身边的叶天。好想像一个小女人一样躲在内帐中大哭一场,可是她的眼泪只是含在眼圈中不轻易掉下一滴。永远只能站在黑暗角落里看她的雷诺,好想此刻给她些许温暖,使她不再感到夜的孤寒与冰冷。
叶天冒着被骂的可能一个人拿着糕点与热茶进到内帐,韩夕颜卧在榻上转过身不理睬。雷诺想要帮忙他,可是她已经做出了回应。
“我知道你晚上喜欢吃点零食在睡觉,也知道今晚你一定会失眠。喝一杯安神茶,吃块酥糕,会让你的心情好些的。”叶天体贴地斟满一盏安神茶一手拿着,一手拿了块酥糕坐到榻上。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韩夕颜慢慢转过身,坐在榻上接过叶天手里的茶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吃着酥糕,饮着茶水。
“夕颜,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样叫你。皇上既已对你有了防备之心,不如我们就此战之后消匿在战争中,诈死不再回宫,一起去大漠、一起去高山,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你去,即便是虚无的天涯海角也誓死相随。”
丢掉手里的茶杯,韩夕颜双手环住叶天的脖颈。雷诺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便不再看下去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
卯正时分,韩夕颜的车驾早已缓缓向帅帐外驻停。营门外,数万大军整装待发。
卯正一刻,晋阳城楼上的鼓兵擂响战鼓,“高”字旗高悬旗杆之上,高阿那肱率领各部将领站上城楼,远眺城下的北周大军。
叶天驰骋疆场代韩夕颜检阅诸军,到达中军营中,站到鼓台上看到高阿那肱似乎比先前中摄魂魔音时还精神奕奕,跟没事人一样,指挥若定的将不知从哪儿借调来的军队摆上前沿,人数之众,很难硬拼。
城楼上。
“高将军,这一夜之间的哪里调集来的这么多军队。看他们手持兵器五花八门的似是胡人,可这装束又有早已消亡于大漠中的觉罗国王陵守卫的遗风。”副将猜道。
“不必猜了,随我出城叫阵。”高阿那肱命道。
“是将军。”副将领命,率领随众一并出城迎战北周军。
城下周军营地,韩夕颜坐在车驾中抱抱琵琶的轻抚弦音小调,自娱车内,不顾车外的风尘狂沙的拍打,闲情自乐。
齐王宇文宪亲率本部轻骑前往中军督战,叶天代为接待。
“王爷,前面的敌军似乎不是北齐晋阳城中的守军,我担心这些人会是临时征召上来的百姓农工拉杂组建,若是如此,伤及了那么多百姓是武皇不愿看到的结果。”叶天犹豫不决的固执己见,阵前谏言。
韩夕颜避而不见的坐在车上听着叶天与齐王宇文宪的对话,拉开车窗的一个缝隙,瞄了眼立于车旁的旗语兵。
“敌我实力悬殊,恐难臣服。和谈已是无用,用武侯战车正面撕开一个口子,大胡子的火炮营重击齐军的右翼,焚毁齐军武库支援的运输车。我不要失败,我只要成功。命令大胡子火速行动,不得迟疑。”
旗语兵遵照韩夕颜的指示发出一连串的命令,还在私聊的齐王与叶天完全没意识到这场战争即将爆发,而且爆发的如此突然,来不及做出正确的反应。
千军阵护卫着中军帅营,奉命固防的火炮营进驻阵地,形成一张织网,随时迎战敌军的进攻。反观阵营左翼步军严阵以待,右翼骑军正从后队更置为前队蓄势待发。叶天望着马车,看不到韩夕颜此刻的表情,难以猜度接下来的军事部署。齐王宇文宪命令本部轻骑挂起虎幡阻止各路兵将继续横向前进,一袭青衣长袍,胯下枣红马代步的韩明,腰间佩有长剑,眉宇间尽显英气驰骋疆场。他身后的黑衣箭队各个着身黑色夜行服穿戴,脊背后系有两支图腾旗帜,袖口上饰有两条毒蛇纹案。一见,让人七分胆寒。
中军驾前。
“末将参见娘娘。”韩明拱手参拜在马上。
“父将一路上辛苦了。”
“末将职责所在。”
“北齐高阿那肱抽调了大军前来助阵,人数在我军之上,看形势有不下十万之众。想必是一夜之间拉杂成军,但若全军压过来,恐我军损失会甚具。女儿请父将前来是有军务相授,希望父将莫要推辞。”韩夕颜拉开半面车窗,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父亲韩明。
“韩明自当肝脑涂地以报龙主之大恩。”韩明拱手拜谢。
“吾等坐困营中只有一死,主动出击还有一线生机。看天色,辰时二刻必有大雨倾盆。敌军虽人多势众,但拉杂成军定默契不足。女儿想父将营中的一千黑衣箭队分成七七四百九十人的青龙部与七七四百九十人白虎部两支战队分别预伏敌中军的左右方阵,剩余本部二十人我将赐予金甲防身,硬闯敌营,逢敌必杀。砍其帅旗寒其军心,斩杀高阿那肱,届时雷助军威,青龙、白虎同时杀入,后军驰援,谅他人数再多也必败无疑。”
“娘娘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父将定当将敌酋项上人头提来见你。”韩明领命后策马率部离开阵前,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叶天听出韩夕颜的计策想要阻止反被齐王宇文宪拉住,平复了下心情坐在中军帐中静静等待天时。
果然,一切如韩夕颜所料的那样,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周边山峦中的枝条随风摇曳,地上的沙尘再难扬起被雨水浸湿泥泞了起来。“咔嚓”电闪着一道道白光,天际间像似有人挥舞着一把把利剑劈开云层。大雨倾盆了下来,雷声越响,雨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几乎可以漫过一个成年人的脚踝。
“谢谢老天爷成全。”韩夕颜抚起琵琶之弦。
“女儿,爹不会让你失望的。”韩明侧目看着韩夕颜的车驾,暗忖道。
“将军,时辰到。”士兵提示道。
琵琶弦音一出,鼓台之上的鼓手们擂动进攻的鼓点,天际的雷声也发出隆隆的响声,好像在空中击鼓与鼓台上的鼓点交相呼应。韩明戴上了修罗面具,亲率二十死士率先出阵。迎雨出击,这队金光闪闪地黑衣箭队就像暗黑天气下的一道锋利的剑,所行之处必有弓箭庇护,连下数哨,硬闯敌营。
霎时间,空中的黑云仿佛神魔乱舞般,将已经够暗的战场又浓墨一泼渲染的更黑更暗。“轰隆隆……”几阵雷声,天边的黑云又象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与云层下驰骋的韩明部众相呼应,天地间仅能看到一隅金黄。
镇守齐军帅帐的高阿那肱担心这股‘金黄’会是奇兵,命令副将驻守,自己却带兵回到城中戍守高壁之上,观望着城下的敌我态势。眼见主将临阵退缩,那班雷诺允准帮助北齐守城的魔界之兵纷纷没了斗志,阵营中充斥着恐慌与不安。
副将指挥前军按照方阵队形固守,韩明率领这股‘金黄’奇兵突袭寨门,前来拦截的士兵见他们各个面带修罗面具,一时吓傻了眼,纷纷却步。这一怯懦地表现让他们自取灭亡,纷纷死在无影的刀下。
齐军东面的营寨,青龙部铁蹄溅起的泥泞拍打着前来围捕的齐军士兵们的盾牌,西面高地上盘山而下的白虎部张弓,羽箭如雨下般横扫齐军方阵。韩明亲自驾马来到齐军大旗下,一柄长刀杵在旗杆旁。一个鬓角斑白的老将军双手盘在身后,许是等了许久,那队金甲死士还没靠近,就远远地感到一股很强的杀气。
金甲箭队张弓对准了那员老将,韩明摆手示停,只身往前走了两步:“前辈的武功在末将之上,如若拼死一战末将定当奉陪。但是末将侥幸赢了前辈,希望前辈能让看路,让我做完该做的事。”
金甲箭队慢慢后撤,故弄玄虚的打乱阵法,乱箭齐发,布下天罗地网锁拿齐军老将。
“雕虫小技。”齐军老将眼神犀利的一扫杵在地上的长刀:“想走,先问问我。”他飞起一脚踢向杵在地上的长刀,纵身半空,长刀所向,两名护卫韩明的金甲侍卫被斩下头颅。
韩明拔剑抵挡,不知何时埋伏在帅旗下的齐军冲杀出来,混乱的局面,剩余地金甲箭队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掩护主将撤退。
远在中军卫营保护下的韩夕颜坐在车里,闻着战场上血腥地味道,更察觉有一丝血的味道与父将韩明一样,抱着琵琶再演一曲急行军的曲目,早已准备稳妥地右翼千骑沙浆蹄下,压低了脊背迎雨行军。
稳坐中军帐的齐王宇文宪看到韩夕颜这样部署,一时感到疑惑。添油战术乃是兵家大忌,深谙武功韬略的周军都督岂可不知。叶天打算请缨亲赴战阵,可无令符在手,难以调度大军前去扭转这胶着的局面。
“王爷,娘娘此战已经犯下了兵家大忌,再不阻止恐全军会覆灭与旦夕之间。”叶天拜禀。
“叶将军,你过于忧虑了。韩妃宫这是在试探齐军虚实,表面上看是在玩着添油战术,实际上这后队千骑在战场上纵横一线,若能以一敌十,那便将敌军前进而又不敢前进的步伐彻底阻隔回城中困守。待我军将城外水源切断,断其粮道,不出三日,整座晋阳城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破城,到时我军要准备下更多的粮食以备纳降之用。”齐王宇文宪通透的观战于微,致令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叶天茅塞顿开。
几个时辰的激烈之争,双方没有大规模的兵戎相对,周军韩明以少袭扰着齐军阵地,青龙白虎各部的黑衣箭队集结完毕以天网阵布设羽箭,天边的雨云散去,烈日很快占上当空。那队金甲侍卫更显刺眼的穿梭在齐军中间扰乱齐军方阵的挺进、合围。
后置千骑趟过齐军营寨,雷诺知道齐军此战必败无疑,没了主帅的战斗意志魔界的兵将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战斗力仅有自卫的能力。不愿再看惨状,挥手在城前预布下壕沟坑陷了数百周军铁骑,戍守高壁的高阿那肱感应到无间力量的帮助,立刻命人鸣金收兵,全军撤回城中固守。
车驾缓缓驰过山中林道,直到艳阳高悬,步兵和少许骑兵走进晋阳城外的一处小村落。正直晌午,挨家挨户炊烟袅袅,林中忽起一阵大雾,迷惑了周军的行军方向。一队步兵列阵,前头的轻骑斥侯不断探路,可惜一入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村落里不时传来几声奶牛唤犊的叫声,不一会几声狗追赶牲畜的吠声传出,几头牛挡住了车驾的去路。护卫在车驾旁的侍卫也帮忙驱赶,韩夕颜久经战场,对于敌人的这点小把戏心知肚明,果然不出她意料中的那样,一阵沁在泥土的幽香,沁人心脾的麻醉了士兵的神经,一个个的倒下。
车驾上的韩夕颜听到轻便的脚步声靠近,装晕的侧倒在车里。一些伪装在周军中的齐军刺客掷出迷雾弹,迷雾散去,车内空置,不知所踪。
被扛在肩头的韩夕颜偷偷睁开眼,记下了经过的路线。眼毒的齐军刺客窥探到她的异常,准备将其打晕,可她抢先使出一招冰魄瞳,双瞳一闪幽蓝的光,令准备出手的刺客顿时凝聚涌动在五脏里的血液,顷刻寸断了他的七经八络,暴死在路上。
扛着她的齐军刺客眼见同伴死在路边准备回去查探,但又觉得天灵盖的位置被一股很强的内力打压。韩夕颜挣脱他的咸猪手,凌空一脚把他踢开,手势虎爪般横蛮,掐住他的咽喉质问:“你们有多少人埋伏在这!”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齐军刺客的口风很严,任凭韩夕颜的眼神再厉,他还是只字未提。
“既然你这么忠诚,那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滚!”
韩夕颜见盘问无果,倒不如放虎归山,窥其老巢。收回功力于臂,松开了锁住他咽喉的手。齐军刺客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她放过了他,不管好意与否匆匆遁逃林中,她悄悄跟在后头。
驻守在晋阳城中的齐军统帅高阿那肱在作战会议上只字不谈败阵之惨,各路将领纷纷质疑起他的能力与武谋。雷诺换身一袭铠甲,腰佩宝剑进到统战室。魔界诸将认得他腰间的玉佩,纷纷让开路,而那些北齐贵族将领不识人,纷纷不给面子的杵在指挥台前。
“您来了。”高阿那肱躬身向雷诺问好。
一众贵族将领纷纷不解地投去目光。
“高将军,今天此战你已失去先机,如果你想转圜留有余地的全身而退,我想你今晚再去那个地方好好研究一下。”雷诺摆手要魔界的诸将撤下,谈着条件与高阿那肱。
“不……”
“你难道不愿意?”雷诺质疑道。
“不是的,我想请你帮我度过这一关,这次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高阿那肱诚恳的求道。
冯小怜踏出宫门直奔外城高壁,视察军务,环顾城下战死者遗容。她感应到雷诺就在统战室,而且还在与高阿那肱谈着入夜之后的那桩交易。不想看到臣下们那副沮丧的脸,命人起驾回宫。
天空阴沉沉地,阴霾的乌云重得仿佛随时都要沉下来,压得人心发慌。开敞地大门要高阿那肱直至走进,意念冲破空间的阻碍到达无间当铺的书房。早已等在书房里的雷诺看着这位老客户心里想的不是他能从当铺得到什么,而是想要最终索取他的灵魂。
冯小怜准备下酒水奉上,高阿那肱坐下椅子上躬身谢意。
“老板,这场战争我已经无能为力,恳求你帮帮我。”高阿那肱卑微地向雷诺乞求。
雷诺手中把玩一块玉器,冯小怜转身取来一纸契约放在桌上,润笔要高阿那肱签字。可未言明用什么去换得帮助,一时间顿笔不知该不该签下。
“天意早定北齐败,北周胜。就算我要帮你逆天改写这段历史,那也要看看你拿什么来跟我交换?”雷诺放下手里的玉器,凝视高阿那肱。
“这……”
“用你的兵权来交换,我想老板不会反对的。”冯小怜违规地插嘴道。
雷诺抬头看了眼冯小怜,暗忖道:“她这是要自作主张,如果达成交易一来高阿那肱可以卸下误国的罪责,二来可以找个懂得统兵打仗的人来接手军队,这样以来北齐可稍稍偏安若干流年。届时北周皇帝统带的军队也会不战而退,北周统一北方的大业也将逆转,历史会慢慢偏移时空轨迹的运转。如果作实了交易,那么历史改写之后无间当铺里的典当物也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自动灭失部分不属于该时代的交易。可韩夕颜正在经受十世轮回的情劫,如果改变了历史,那她的存在将会瞬间消失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未来的她,也再难转世为人。不论如何,这宗交易我都会作罢。嗯!”
“老板,您觉得这宗交易如何?”冯小姐唤道。
高阿那肱期盼的看着雷诺。
“这次的交易作罢,你的兵权对当铺的营收根本无益。而且,北齐对阵北周的战事已经是注定失败的,既然我知道结局早定,怎么会答应这宗我会吃亏的买卖。高将军,如果你没有别的想法或者拿更值钱的典当物跟我谈。我想,直到北齐败亡的那一刻,你只能够苟延残喘的过活亡国奴的日子。这点我会遵守约定保你一条性命,至于方才谈的那件事,就此作罢。”雷诺挥手送走了高阿那肱,冯小怜有点失望,草草地收拾了下桌上的酒水,低着头不开心地向后厅走去。
在书房的后园总是能看到雪儿开心的玩耍,一个人自娱自乐的同飞着的萤火虫玩闹,天真的无忧无虑。冯小怜默默地站在檐廊下注目,雷诺悄声走至。
“老板。”
“我知道你很失望高阿那肱没做成那笔交易,天数已定的事情我们不可逾越。如果你想为北齐以死明志,你便可闭上眼看看未来的事。如果你改变了你的命运,北齐的下场将会是你承受地痛苦百倍、千倍。”冯小怜闭上眼,触目惊心的场面跟北周士兵进城之后自己的命运。一幕一幕的呈现。雷诺挥手唤醒她,又道:“你看到的都是未来的真实场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遵守承诺替你达成。我不要求你对我如何的言听计从,只求你一件事,就是忠实的替我管理好当铺里的典当物。又是十年一盘点的日子,你替我好好整理账册,我要离开当铺一段日子。”
“我会的。”
一曲琴音,婉约弹奏。意志懈怠的北齐兵马目光呆凝的看着营外小树林里窜动的人影。一众前营的士兵跨马前去周旋,几番交手之后,死伤无数。曲至中游,营内的高延宗转身看了一眼抚琴的琴姬,看着面前的宫廷御膳,执起酒壶咕咚咕咚的痛饮下。
围坐在帐中的一众武将纷纷投去目光向高延宗,北齐国主就是因为酒色而误国,不愿看到拥立的皇族公子也跟皇帝一样只会沉湎于酒色。一脸沮丧的高阿那肱率领本部将领来营,营内的一众将领纷纷起身恭迎。
“末将给大人请安。”高阿那肱跪伏道。
高延宗抬头看了眼,接着自我陶醉在酒色的逸乐中。
“大人深知北周大军攻齐来意,然末将手握重兵却不得退敌之法,令陛下及皇族困城宇内不得自由。末将之过、末将之责。”
高延宗注视着高阿那肱,静静聆听。
“这是三军兵符,晋阳内外兵马皆可调度。如果大人准允,末将将带着皇上离开晋阳难逃于陈休憩,而您将会是北齐的皇储,未来的明日之君。”高阿那肱献上兵符,诚恳地说道。
“高将军此举是否早有盘算?眼下可正是两军交锋之际,若是将军只为逃脱罪责而放弃阵前指挥权,我是不会收下的,而且还会命人将你斩首示众。”
“末将只是想再为皇上尽忠,不想坐以待毙在晋阳城中。”高阿那肱说出己见,高延宗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是否有半点说谎之嫌疑,一番交谈之下,欣然收下令符。
高阿那肱见高延宗不疑有他的收下令符,顿感意外。
“高将军,他日我登基坐上大宝,你便是我北齐的第一功臣。”高延宗允诺道。
“末将不敢居功,只希望皇上日后能带领北齐将士重整河山,驱逐北周之兵。”
“这是自然,朕会考虑的。”高延宗不臣之心已现,可高阿那肱已经没了制衡地筹码,无奈地只能寄人篱下,观人脸色的讨生活。
韩夕颜伪装渗透在北齐军营,四处游逛,犹如行走在无人之境中。雷诺交代了冯小怜几句叮嘱,便假借离开数日为由悄悄逗留在人间。
在北齐的军营里随处可见一脸哀伤的士兵蜷缩在篝火旁哀叹,雷诺不让世人看见他的存在,无影无形地悄无声息的尾随着韩夕颜,每到一处都会在暗处帮她的忙。
“这一路上怎么会这么安静?难道齐军在部署反攻的事!”韩夕颜自语道。
偷过齐军主帅营帐,高延宗手持令符号令帐内一众将官聚首。韩夕颜用匕首割开帆布偷瞄,高阿那肱摊开一张偌大地晋阳城地图,阐述着两军对恃的敌我态势,各路将领各抒己见自由发表退敌良策。
雷诺抬头望着天边的阴月,闭上眼静静感受着齐军营地中即将涌现的一颗将星。隐隐觉得帅帐中的一人会是主导这场战争的关键,寻着月引,挤身帅帐中暗暗观察着。
诡异的阴月飘忽在薄薄地雾中,帅帐外偷瞄地韩夕颜感觉身后一阵凉飕飕地阴风吹拂在脊背上,慢慢回身,原来是冯小怜周身散发出的阴气所致。正观察帅帐中谁是那颗即将涌现的将星时,雷诺神游回无间当铺察看,结界之门的五行守卫不再了岗位,就连当铺的那班没有灵魂的躯壳也不再当铺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