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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黑暗·凉秋(3)

妈妈点了点头:“我已经向他们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了,你不用参加笔试考核,直接参加下个星期五的独立演奏考核。”

“妈妈,我好像还不够资格吧?我连学校里面的乐团都没有参加,我……”千音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有些为难地说道。

“阿音,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就算考核不过,妈妈也希望你去参加,你的小提琴已经过了十级,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的演奏会,也拿过一些奖项,妈妈相信你会过关的。”妈妈鼓励道,“这也是一次锻炼自己的机会。”

[九]

成为一个大型的交响乐团里面的首席小提琴乐手,是千音一直以来的梦想,但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机会来得这样的快。

欣喜与激动冲淡了心底深处的彷徨,以至于让她暂时忘记了在楼下所看到了画面,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的梦想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十]

周末下午回到学校以后,千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韵,本以为白韵也会因为交响乐团的名气而想要去试试,却没有想到白韵只是拍着她的肩膀,一脸正色地说道:“阿音,你去吧!我支持你!不过,我毕业以后要去国外的音乐学院进修,不能加入国内的交响乐团。”

“去国外进修?”千音怔怔地看着白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白韵看着千音的模样,又笑了笑:“我的梦想可是当一个和钢琴王子朗朗齐名的钢琴公主,所以,我要去国外有名的音乐学院进修学习。”

“原来是这样啊!”千音了解地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听女生提起自己的梦想,果然和她的为人一样的高傲,不过,也只有像白韵这样的女生,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别担心!”白韵又拍了拍千音的肩膀,“是星期五的时候去参加考核吗?我陪你去,到时也叫上明溪,还有林艺,我们帮你加油打气。”

“好。”千音点了点头。

“对了,要不要伴奏?”白韵皱了皱眉头,“像这样的考核应该都是需要伴奏的,同时考验一个乐手的配合能力。”

“嗯。”千音应道,“是要钢琴伴奏的,白韵,不然你当我的伴奏吧?新生欢迎会上,也是你和我一起表演的!”

白韵一听,立刻摇了摇头:“有现成的人选摆在你面前,你怎么还让我来帮你伴奏?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白韵的话还没有说完,千音就已经明白了,立刻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白韵打了过去:“白韵,不许取笑我,明溪也许根本就不会答应……”

“哈哈,是吗?”白韵一边躲一边笑道,“你不去跟明溪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帮你伴奏,我敢保证,你只要跟他说,他就一定会答应你,啊!”

千音一枕头打在了白韵的背上:“白韵,不许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会答应我?找他还不如找你!”

白韵从自己的床上跳到了千音的床上,笑得更大声了:“我就是要说!笨蛋阿音,你还不知道,明溪他可喜欢你了,说不定有了他帮你钢琴伴奏,你还能顺利通过考核呢!”

喜欢?

千音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停下了手,她呆呆地看着白韵,颤颤地说道:“明溪他……喜欢我?”

“没错。”白韵见千音不再用枕头打自己,立刻坐在了床上,同时也拉着千音坐下,“这可是明溪亲口跟我说的,绝对不是骗你,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白韵!”千音皱起了眉头,“你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白韵收住了笑意,拿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找出了明溪的号码,不管不顾地打了过去,“不信的话,我现在帮你问。”

千音一惊,立刻伸出手去抢白韵的手机,可是没有想到电话立刻就被接通了,明溪的声音也瞬间传进了她的耳中。

白韵看着千音得意地一笑:“喂,明溪,千音让我帮她问你,你是不是……”话还没有说完,千音一把抢过了手机,不料,白韵却又大声地说道,“千音是想问你,能不能当她的钢琴伴奏,星期五的时候,她要去参加交响乐团的考核……”

“好。”明溪温和如水般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尽管声音很小,千音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脸上的表情明显地怔了怔。

没有想到这个男生这样轻松地就答应了,似乎都没有怎么去思考。

千音怔怔地拿起白韵的手机放在了耳边,小声地答道:“明溪,那……谢谢你。”

“不客气。”明溪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声就像春风一般的柔和,千音又怔住了,失神间,白韵已经抢过了手机,对着电话里笑道:

“啊,明溪,你千万不要给阿音丢脸啊,阿音是去参加交响乐团的考核,顺利过关的话,她就是交响乐团的乐手了。”白韵声音严肃地说了一会话,许久才挂了电话,冲着千音笑了笑,“看你这个样子,还真以为我会问他是不是喜欢你这样的话啊?”

千音听到,有些木讷地眨了眨眼睛。

“阿音,总有一天,明溪会自己来跟你说这句话的。”

[十一]

千音在和明溪约定的时间到达到了练习楼,等了几分钟都还没有看见明溪,便径自在练习楼的大厅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数起了地板上的小格子,当数到第三十七个格子的时间,耳畔边听到了温柔如风的声音:

“阿音。”

千音有些惊喜地抬头去看,本以为会看到要等的那个男生,在看到夏诺的脸孔时,怔住了。

夏诺看着千音惊诧的表情,眸光不由得一暗,他朝着她走近,缓缓地说道:“阿音,我听你们班上的同学说你要去参加交响乐团的考核,应该是要钢琴手伴奏的吧,要不要我……”

“不用。”千音想也没想地就拒绝道,“已经有人帮我伴奏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还有,请不要叫我‘阿音’。”

“阿音。”夏诺依然这样叫着她,脚下也一步一步地走近,“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千音提着小提琴琴盒也无声地后退了好几步:“你说。”

“阿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地推开我?虽然我以前和沐苒在一起,但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夏诺低低地说道,目光却一直落在千音的脸孔上。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喜欢我?”千音抬高了音调问道。

“对。”夏诺肯定地答道,“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现在我和沐苒分手了,和她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千音的眉心突然一跳,唇边突然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夏诺,即使你和沐苒分手了,即使你和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夏诺,你们两个人还是背叛过我,而我,不会原谅背叛。”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视着夏诺的脸孔,“就算我能原谅你的背叛,我也不可能给你机会了。”

“为什么?”夏诺的心一紧。

千音抬眼,无意之间看到了明溪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他正快步地朝这边走来,收回目光,她低声说道:“因为我们回不去了,你不是从前的夏诺,我也不是以前的千音。”

回不去了。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让夏诺脸上的表情陡然之间变了颜色,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生,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再也不认识她了,“阿音,我还是夏诺,我喜欢你的这一颗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们怎么会回不去,怎么会……”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千音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望向的地方正是迎面走来的明溪。

夏诺怔住,随着千音的目光转身望去,也看到了缓缓走来的明溪,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脸上也没有了一分一毫的表情。

千音收回目光,重新注视着夏诺,一字一句地说道:“夏诺,我们已经成为了过去,上一次我就对你说过希望以后再在学校里面碰见,你也要当成不认识我一样,虽然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但是现在,我并不想和再你有任何的交集了。”

曾经因为太喜欢,所以才会因为突然之间的失去而痛彻心扉。

而现在,也是因为再也不会在意过去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在意眼前的男生,所以才会说,不想再有任何的交集。

其实千音不止表面上看起来冷淡,有时候连心也是冷的。

明溪站在千音的身边看着夏诺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时,他才柔声说道:“阿音,你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交集了吗?”

“嗯。”千音轻轻地点了点头,侧过头看着明溪微微一笑,“该去练琴了。”说完,她立刻转身往楼梯口里走去。

“阿音……”明溪轻轻地叫住了她,“你会不会后悔自己今天对他所说的话?会不会想要重新找回曾经的那一份初恋?”

听着他的话,千音的身体不由得僵了一下,她缓缓地转头,目光正视着明溪柔和帅气的面孔,笑道:“不会,过去不值得留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现在。”

最重要的是现在。

女生拥有一个还算完整的家,拥有一个还算完整的友情,还拥有一个温暖柔和的男生,就已经觉得比以前要幸福了。

时间不会倒流回去,女生也不会回到过去。

[十二]

周五这天的天气有些阴沉。

千音站在休息室的窗户向外面看,灰色的云层将天空紧密地遮盖住,压得越来越低,应该是要下一场大雨了吧?

“紧张吗?”明溪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千音无声地点了点头,眉心却紧紧地皱住,从早上开始,她心里就隐隐地不安,就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不用担心,你们这几天不是都练习得很好吗?”白韵灿烂地笑了笑,“而且,阿音,你要相信自己,你的小提琴拉得是很好的,林艺,你说是不是?”

林艺坐在白韵的身边,听到她问自己话,也望向了千音,道:“阿音,相信自己做得到,如果紧张的话,先在这里演练一遍给我们看看吧。”

“对对!”白韵也笑着附和道。

“阿音,你妈妈刻意安排了一间独立的休息室给你,应该就是想让要在考核前练一练,调整一下心态。”明溪温和地说道,“我们都相信你。”

千音的目光从明溪的脸上划过,又看了看白韵和林艺,最终点了点头,打开了自己的琴盒,将小提琴拿了出来,夹在了下颌之间,一手握着琴弓,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琴弓刚刚压在小提琴的琴弦上时,只听到“叮”地一声轻响,琴弓上面的一根弦毫无预兆地断了。

千音惊地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断了的弦,惊慌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明溪立刻走上前拿过千音手中的琴弓,镇定地说道:“先别慌,阿音,有没有备用的弦,我现在帮你换上?”

“没有。”千音摇了摇头,“但是家里有。”

白韵立刻跑到了千音的身边,一脸紧张地说道:“阿音,时间已经不多了,你现在赶快回家换了弦就赶快过来,我去找你的妈妈,让她帮忙调整一下顺序。”

“嗯。”千音点了点头,立刻将小提琴和琴弓放回到了琴盒中。

“阿音,我和你一起去。”明溪帮着千音锁好了琴盒,也顺便提在了手中。

“不了。”千音回绝道,从明溪的手中拿过琴盒,“我一个人去,你们都在这里等我。”说完,千音已经往休息室的门口跑去。

一口气跑出了艺术中心,天空之中突然落下了细小的雨滴,千音站在路口的街道旁不停地拦着出租车,好一会儿才拦下了一辆,刚刚拉开车门,就听到温和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阿音,我陪你一起回去。”

千音回头,有些怔怔地看着林艺,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和他一起钻进了出租车里。

十分钟之后。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千音提着琴盒飞快地跑下了车,林艺看着她的身影,不急不躁地对司机说在这里稍等一会,也立刻追着跑了出去。

千音一边跑一边在口袋里找着钥匙,找遍了全身的口袋都没有发现钥匙,脚步也慢慢地停了下来,脸上也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了,阿音?”林艺也看出了她的异样,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缓缓地抬起眼眸,千音望着林艺,低低地说道:“我忘记带钥匙了。”

听到这句话,林艺不由得吸了口气,但下一秒钟,他就已经拉住了千音的手腕往自己家所在的六栋跑去:“别担心,我家里有备用的,去我家,我帮你换!”

就像是来自世界上最初的温暖,千音跟着男生的脚步飞快地跑着,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被男生拉着到处去玩的情景。

——擦一擦吧。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看来还没有哭成傻瓜。

[十三]

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以后,千音一直都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那一天她没有不小心弄断琴弓的弦,或者,她没有忘记带家里的钥匙,是不是就不会在林艺的家里看到那一幕,不会失去参加考核的资格,也不会失去一个幸福的家?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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