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云起鸟清唱,微风抚叶催花香,黑夜如魅去无踪,晨光清照满此间。朦胧间我头沉沉的的往下一蘸,顿觉头上像是磕到硬物之上,我吃痛就拿手来揉,头上一摇便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居然被人装在一个大水缸里,水缸有半个成人高,缸里清澈的饮水漫过了我的胸口,水里透着一股焚香,熏得鼻子都酸了,水很清,我都能看到被脱的干干净净的下身。
当即我再也没心思听外面的鸟叫,就想站起来逃开这个羞恼的自己,可这个大水缸是摆在户人家的院子里,现在虽然还是大清早的,空旷的院子外面指不定会有什么人经过呢,我总是难以赤条条的面见别人,只好蹲在里面观望周围的情况。
我看在大缸的前后左右都摆着一个小锅,四个锅里还剩下锅底的黑炭,每个锅面上都有一根铜丝样的细线吊着一颗石头,细线连成一个方阵,我所在的水缸就在方阵中间,我看着好奇,难不成这村子里的人把我当成什么圣人,又是清水沐香又是用炒菜的锅摆阵来,这不是衬托我的神圣么?
我扒着缸岩四面看了一下,没有人路过,也没听到什么脚步声,村子里的人应该还没起床,我立即觉得恐怖有点,他们不是把我当成圣人了,怕是把我当成邪恶之徒,想先洗干净了再一刀抹了脖子,来个干净而来纯洁而去,我在书上看过在四川的远山村里村民对待一些乱七八糟的村民就是用这样愚蠢的行为的,我不禁心慌,就想爬出水缸逃之夭夭。
我正要迈出一条长腿,就听到院里有人的脚步声,嘴上说:“总算醒了!”
此人说起话来很是吃力,像是得了重病似得,我赶紧抽退蹲进缸里,断不能让人占了便宜,即使我已经听出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蹲好,回头看向那人,这才心安了许多,来人正是昨天出去寻找陆有元的宋继道长,看他经过昨日一番辛苦出找,仿佛瞬间老了许多,我皱起眉头,心测:“莫不是陆有元真如我那噩梦中那般,已经惨死僵尸手下?”
我抱着双手,因为缸里的水虽香但晨光才现,在水里泡了许久,我感觉整个人都冷的很,我说:“你怎么了?”
宋继道长向我摆了摆手,道:“昨晚偶感风寒,不碍事了,你的伤觉得怎么样?”
我听他意思,这个像仪式般的古老阵势难道是给我治病的?我便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下双手,顿时感觉神情气爽,全身像突然减去了十斤的赘肉般,格外轻松,而且胸口和小肚子上的伤口好像也没昨晚那般疼痛,我欣喜的站起身就想来个大懒猫伸腰,结果刚站起来就马上又蹲了下去,一脸莫红的看着水里的自己。
宋继道长看到这一幕,咳着嗓子笑道:“一个男孩子害什么羞,全不像我那徒儿痛快……”
宋继道长说完,就皱着眉头走到我前面的那个炒菜锅里,用手指拨了拨里面的烧炭,说:“你小子昨晚差点就给阎王爷收了去,这是碰上了贫道,要不是贫道用本门独门道阵四方火阳阵,为你祛除体内阴寒之气,再用本门秘宝清魂香帮你洗清体内尸毒,你呀!定是看不到今日这明媚的阳光了!”
宋继道长说完又咳了几声,我赶紧谢道:“谢谢宋大师给我治病,您不愧是救苦就难大师啊!”
“咳咳,那个林三,你知道四方阳火阵要用的千年檀木多贵吗,还有本门宝贝,清魂香多少钱一瓶吗?”宋继道长说着将锅里的木炭倒进自己手里的皮带里,是要回收那些木炭,看来这些东西真是价值不菲,连剩下的渣渣他都要回收。
不过,听他意思,像是要我给他报酬似得,我小心翼翼的望向他那老奸巨猾的背影,眯着眼瞧,发现这家伙还真和我那老小子师父有几分相像,一样的无耻守财奴,一样的为老不尊,一大把年纪不装着深沉些,还留着年轻人的长发。
我说:“我猜一定很贵吧,都是独门秘宝吗,还好我是你宝贝徒弟的好朋友,不然我不给钱你肯定舍不得用吧!”我当然不能轻易妥协,对于这些看钱如命的混蛋我向来是以牙还牙的,反正我最会做的就是装无知。
宋继道长听我说完,倒炭灰的手就停了一下,嘴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我知道为什么你和我那徒儿会成为朋友了,原是气味相投又怎不会有交集!”
他说完就站起身看向我,我也算明白,原来陆有元和我一样每次都要和自己的师傅在钱财上斗智斗勇,只是他比我惨,我顶多一个月两次,他却要每时每刻每天每夜都要防着这个老家伙。
我说:“宋道长也和我的老小子师傅有些相似之处呢……”我还不乘机帮我那生死未卜的好友报复一下怎么对得起他,索性把宋继和老小子师傅一起骂了。
“哦,改日定要拜访一下你的师父……”宋继道长说完,就将那串接四方的铜丝全收了回来。
贫了一会嘴,脑子昏沉的感觉也消失了,我当即进入主题,问道:“拜访的事以后再说罗,不知道昨天我是怎么了?”
我本来想问问陆有元的情况,因为看宋继道长的样子虽然知道没什么好结果,但听他说话,到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悲痛,可能是修道之人都比较豁达吧!但由我来挑起话题总是不好,我只好先问问自己的情况。
“昨晚你栽在枕头里做噩梦,又发了高烧,那个刘医生也不愿给你治,我只好给你冷水浴,谁知你是因为尸毒发作,看你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又只得拿出本门的贵宝清魂香水给你浸浴了……”宋继道长说的极不情愿,好似用了他那瓶什么破水就会要了他的命似得。
我说:“后来呢?”
我猜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要是单是尸毒,他也不必摆出这么大的阵势,要用到茅山正统道阵,我听陆有元说过,他们茅山阵法只有茅山大师级别的人才能用,而且多要弟子协助,他一个人布阵定消耗了不少力气,所以现在看起来气色不好,我到底发生什么事要他如此大费周章?
“你听我说完,等我将清魂香撒进水缸时,里面的清水不一会了就变得浑浊,你的伤口处却沁出许多的黑气,自古以来中尸毒的人伤口流的毒血多是绿的,我甚是奇怪,就给你把了脉,也看不出原因,直到你的印堂上一股黑气开始向你神庭穴窜动,我就用清规验灵符给你验了一下身,这才大吃一惊,原来你体内藏着一股深厚的鬼气,这股鬼气似乎还有自己的意识,在我用清魂香给你洗身后,鬼气受不住正香道气,就想从你体内逃出来,我担心这股强大的鬼气会破体而出,重新进到常人的体内,到时可就是要出人命的,我只能不顾个人风险的布置了本门锁阴法阵,也就是你看到的四方阳火阵,可那股鬼气太过强大,连我都无法将他彻底镇压,我坐阵不久便撑不住了,后来被王书记把我抬进他家房里休息了……”宋继道长说完,一脸洋溢着惊奇,好像我没死,就是个奇迹。
我听完,早已心乱如麻,任谁知道自己体内有个这种会要人命的鬼气都不会心静的下来,虽然老小子说过,我体内鬼气只是那个女鬼王昕洁留下的,有雅歌在,我就没事,但我还是后怕的赶紧追问:“后来呢,后来你是不是把那股鬼气清除了?”
那个宋道长摇摇头,说:“后来我醒了起来,就看到你在水缸里想光着屁股跑出来溜达了……”
我大惊:“什么?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给我治好了!”
我大肆鄙视眼前的所谓高人,翻着白眼,心想,这哪门子的茅山正道啊,都不说治鬼,连个鬼气都对付不了,难怪他来了这村子死人还是不断增加!
宋继道长不理会我的无礼,反说:“你现在没事,不就表示你已经摆脱了那股鬼气吗?看来你的身体与众不同啊!居然能承受如此强烈的邪气!”
“你是不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宋继最后又问。
我当日听过老小子说过我的前女友唐清就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阴女,但我是男人而且也不是他说的那个时辰出生的,我立即回道:“不是,我是男人你都看不出来吗?”
“这就怪了,太不符合常理了……”宋继道长摸着下巴在缸外走来走去,口里念叨着,最后他又转身问:“你是不是和阴女交合过?”
这个老流氓,这种事居然问得如此直白,脸上都不带一点羞涩的,但我的都被他问红了,想到那个弃我如草芥的前女友,我还是平生怒气,说道:“没有,我从没有和任何女人做过这种事!”
说完我就立即转移话题,大叫道:“我说你问完了没,问完了去把我的衣服拿来,我不想光着身子面对你这个老流氓……”
宋继被我一顿乱骂,惊傻了眼,许久才缓过神来,说:“你这个年轻人,好差的口德,我怎么就是流氓了?”
他说完就站在那不动,等着我回答,我不想跟他纠缠,只好回道:“是我,没口德,胡乱说话,请您先帮忙把衣服递给我,ok?”
他被我一说,回过神来,笑道:“挺有觉悟……”说完就进屋把我的衣物拿来。
宋继又道:“林三,我看很有潜质,做我茅山弟子如何?”
宋继道长这出实在突兀,我一时没招架住,只好随意笑道:“我有潜质,不是你一个人看出来的,不然我也不会早一步投入别的门下不是?”
我合着水穿好衣物,从缸里出来,宋继道长又说:“入我茅山可学到诸多本事,你这辈子都不用愁得……”
我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真认真起来,居然对我轰来糖衣炮弹,但想到我那好友,他的弟子还身处险恶,昨夜里的噩梦在这一刻突然就闪现在我的脑海里,陆有元绝望的眼睛就像摆在我的眼前,我不由对他现在收我的行为很是不屑,我说:“宋道长,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弟子现在不知死活,你怎么还有心思再收别人呢?”
宋继道长说:“他只怕已不是生死未卜了,就我看你尸毒发作的样子,如没有我茅山驱毒灵药清魂香,定是活不的,我那徒儿只怕已经……”宋继道长还没说完脸色就黯然下去。
但听他的口气好似放弃了陆有元,不禁大怒,虽说是修道之人也不该这样看开人的生死吧,何况陆有元还不知是生是死呢,我现在很庆幸自己是我那老小子的徒弟,至少在我被唐清迷惑心智绝望之时,老小子从没放弃过,他还是提醒我不要放弃生命。
我说:“既然只有你的清魂香能就他,你就把清魂香送到他身边去啊,现在就说人死了算什么?”
我说完就想往昨天躺着的小诊所里跑,我要立刻拿出藏在病床地下的引魂刀,去找陆有元,他虽有个不负责任的师傅,至少还有我这个不会轻易放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