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业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了,因为他已经说过一次他不是有意要解释:其实他自己很清楚自己那就是在解释。为什么要解释呢?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明白,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
正在尴尬无比的时候,淑沅伸手牵了牵他的衣袍:“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多想了。你和她说什么,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以及以后,都不需要向我解释。”她的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看着金承业是无比的认真。
她不想让金承业误会。
金承业回视着淑沅,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真诚,知道她所说的是真的。曾几何时,他要的就是自己的女人们和睦相处,要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们可以相亲相爱——至少,她们能贤惠,能不互相吃醋。
现在,他在淑沅的眼中发现了:淑沅现在真得不介意,淑沅现在真得不想要他的解释。他开心吗?
想到淑沅对他说过的话:她是想离开金家的的。因为她心已经不在金家、不在他的身上,所以她才不介意、不在乎,才能如此的贤惠。
金承业看着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探究也没有了诉说,不会再让他去用点心机才能安抚,再也不会给他添麻烦:但是,他却没有开心。
如果淑沅的心上有他还能如此的贤惠,他会开心的。可是在这一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思索:如果淑沅的心上有他,当真还能如此的贤惠吗?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从一而终真得就天经地义?
淑沅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退后一步放开他的衣袍:“走吧,让大夫等久了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说也可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她被金承业眼中莫名的一丝伤感弄得有点七上八下。
金承业的眼中当然不会只有一丝的伤感,可就是那一丝的伤感牵住了她的心,让她感觉自己应该懂得;可是,她应该懂得什么?
金承业深深的看着淑沅的眼:“我要的不是你的不介意,我真得宁可你现在撒泼。”他说完后转身就走,脚步有点急,就像是在生气般。
淑沅眨眨眼睛,再看看金承业的背影,感觉眉毛有点痒挠了挠后,依然没有弄明白金承业的话:他是什么意思?撒泼?虽然她是商贾之女,但她自幼也是学过女诫等书的,岂会做那等丢人的事情。
咳,咳,当然了,也要看是不是真得有事情惹的她按捺不住,是吧?她有点心虚的咳两声,说实话她真得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做出撒泼的事情来。不过,金承业的尴尬与他的生气,莫名的让她心情不错。
可能,他和自己犯冲吧,他的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就好不少?淑沅追上去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么一个不像理由的不理由。还有,她为什么要介意,她偏不介意,哼哼。
追到偏厅当中的时候,金承业并没有进去反而站在那里等她,直到她到了近前他才点点头:“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去吃,我一会儿好了就去找你。”
“先听听大夫怎么说吧。”淑沅探头看看厅里,见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便示意金承业进去:“快去吧,让老人家等真得不太好。”
就如金承业自己所讲,他只是太过生气才会晕倒,身体并无大碍;不过大夫叮嘱金承业要注意些不要妄动肝火,很伤身子的。
送走大夫后,汪氏带着人送来面条,把丫头们都打发下去后,汪氏坐下陪淑沅和金承业用饭。
淑沅虽然还不能把金承业当作夫婿来看,但她知道身为妻子的责任,便站起身来准备给金承业盛一碗汤。
金承业却不想淑法太过劳累,同时认为淑沅已经很累,因此他不但想要自己盛汤,还要为淑沅盛汤。又因为有汪氏在,所以两个人都不想流露出什么惹汪氏笑他们,所以两个的手相撞,一勺热汤溅到了淑沅的手上。
汤已经不是很烫,淑沅的轻呼更多是没有防备受了轻微的惊吓所致,但是却让汪氏和金承业都齐齐的站起来:他们显然受到的惊吓比淑沅更甚。
不等汪氏做什么,金承业已经轻握住淑沅的手,小心的拭去手上的汤水后,居然还吹了两下——当着汪氏的面儿,淑沅的脸、脖子都通红通红的。
当然不是因为有汪氏在,就算没有汪氏在淑沅同样也会红了脸的:那两口温凉的气拂过她的手背,让她的汗毛都站了起来;有点麻,可能是因为被烫的缘故吧,反正她感觉自己手背被吹过后反而更难受了。
连累她一条胳膊都酥麻酥麻的,半边身子都有点无力感。她想瞪一眼过去,可是汪氏的轻笑让她还真得抬不起头来,只能把头垂的更低。
金承业那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淑沅脸的变化,一颗心全在淑沅被烫到的手上:“痛不痛,真该死,都是我不好,淑沅,你痛不痛,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
听到他越说越不像话,而汪氏坐在那里根本不阻止,淑沅不得不开口:“没什么事儿,请什么大夫。”可是她的话吐出来后却把她吓了一跳,那声音根本不像她,听上去不用掐都能渗出水来!
天,娄氏用那种软软的声调和金承业说话,都让淑沅想多披件衣服,可是想不到今儿她嘴里吐出来的声音,比起娄氏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一面说着话淑沅一面把手抽了回来。她此时才想起抽回手来,刚刚只顾着脸红了没有想到手还在金承业的手里。
汪氏笑起来:“你们先慢慢吃,我去看看给淑沅的东西炖好没有?”不等淑沅开口她就转身走了,就像有谁在赶她一样走的那叫一个快;而且,她走出门去转过身来对着淑沅一笑,然后她就把门带上了。
淑沅和金承业算不得孤男寡女,他们是夫妻嘛,就算是关在一间房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可是淑沅却被汪氏笑的心里有点生怯,就是感觉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和金承业很难相处。
金承业根本没有理会汪氏,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汪氏离开,伸手又握起淑沅的手来:“不叫大夫行吗?要不先让丫头取药油来……”他的样子淑沅的手可不是被烫了一下,倒像是被砍了一刀。
淑沅再次抽回手:“我真得没有事儿。你再这样大惊小怪的,我、我就先回去了,这饭没法吃了。”她的语气和平常很不同,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她还认为自己经过努力已经控制好了声音。
金承业没有留意到淑沅声音的变化,不过他没有再去拉淑沅的手,只是又看了两眼才去取面:“那你坐好,你要吃什么告诉我就成。”
他把面放到淑沅的面前,然后又盛了汤拿起小勺来取汤吹了吹,又吹了吹,可是他还是不确定汤烫不烫:已经烫到了淑沅的手,再烫到她的嘴巴那真就是罪过了。
所以他小小的尝了一口,感觉不烫也不凉刚刚好,便把勺子送到淑沅的嘴边上:“先喝几口汤。”
淑沅真得很想很想瞪大眼睛瞅瞅他:让我喝你的口水?要知道那勺子你可是用了,那汤也是你喝剩下的!我、我和你还不是很熟,这样子真得让人无法接受。
显然金承业的想法和淑沅不同,把勺子放到淑沅的唇上:“是二伯母特意为你……”
淑沅感觉到勺子和汤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浮现的却是刚刚金承业的唇和勺子做的接触,然后她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得后仰,手也同时推出去:天,勺子刚刚放到了金承业的唇上,现在又放在她的唇上,那岂不是、岂不是……?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后,她的头都有点晕了,耳朵都像是刚煮出来的虾子那样红。
金承业被汤泼了一身,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淑沅:他只是在陪罪嘛。
“你、你用过了……”淑沅看到金承业一脸不解,还有三分委屈——好像是啊,她后来再想起来总认为是自己看错了,那怎么可能呢?但她眼下是真得心里一软话就冲口而出了。
金承业是娶了两个妻子的男人,闻言低下头看向勺子再抬起头来看看淑沅的唇,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眼神有了变化,拿起勺子来他盛了一勺汤放进嘴巴里喝掉,把整只勺头都含进了嘴里!
“你不喜欢喝这个汤,那我来喝。”他说完又喝了一勺汤——这勺子刚刚和淑沅那红红的、润润的唇贴在一起呢。他如此一想,感觉汤都香甜了几分,越发想再喝了。
淑沅瞪着眼睛看着他喝了第一勺,然后瞪着他喝了第二勺手,她自己把目光移开了:他是故意的!淑沅很清楚金承业是故意的,他就是、就是一个无赖。
她认为自己在生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没有想起来要离开这间屋子。
“不喝汤就吃面吧。”金承业端起碗来吹面,然后看看淑沅又用唇试过了面的温度,才把面挑到她的唇边:“正好,吃吧,二伯母的面很好吃的。乖了,张开嘴。”
他说完对着淑沅眨了一下眼睛:“这双筷子我没有用,一下子都没有碰,快吃吧。”
淑沅瞪着他,努力的瞪他,可是金承业是面也不红气也不喘,还带着三分的笑意回视她,让淑沅十二分的确定:他就是在无赖——没有用那双筷子,可是、可是他用唇碰过了那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