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原来还真得有点担心的,担心金承业会因为和她发现的秘密,所以就拉着她一起查下去,或是处置这些事情:她不想掺和这些。倒不是因为她想各扫门前雪,而是她并没有把金府当成是家。
可是金承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要让她插手后,她心中生出了疑惑来:能听得出来金承业是真得不想她过问,最好是能忘了今天晚上所见。为什么呢?刚刚金承业还和她商讨过汪氏的反应。
金承业没有再睁开眼睛,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淑沅就是有种感觉,现在金承业的心情非常的糟糕。
门外传来脚步声,淑沅把目光收回来后站起来,退后两步坐到桌子旁;她下意识的不想让金家人看到她对金承业有多么的上心。
“二伯母。”娄氏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三分的焦急还有七分的不安:“爷怎么了?我听到丫头们一说当真吓了我一跳,匆匆的赶过来没有想过伯母会在厨房里……”
门被推开了,先进来的人是汪氏。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娄氏:“没有什么事儿。又能有什么事儿呢?云容你总是一惊一乍的,听风就是雨。真有事儿我还能不打发人去叫你?”
她看向床上的金承业笑道:“越发惫懒了。淑沅可饿了?饭菜一会儿就好。”
娄氏已经急走几步到了床前,摆明是不相信汪氏的话,伸手就去探金承业的额头:“爷,你怎么就倒在地上了?”
淑沅先看向汪氏,见汪氏看过来一脸的笑意,知道她并不在意娄氏的言行举止:至于汪氏心里是如何想的,那便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
金承业睁开眼睛:“我没有事儿,不过是和你嫂子闹着玩儿,没有想到惊动到伯母。”他说着话坐起来,伸手拉过娄氏来让她坐下:“你怎么就听说了?”他的手已经温暖如初,使娄氏的心沉静下来。
娄氏拍拍胸口:“可真是吓死我了,爷你以后可不能这样玩儿。嫂子也是的,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呢,怎么能由着爷如此耍?只是惊动了二伯母,如果让老太太知道了,还是大家都要陪着被骂?”
淑沅笑笑:“云容说得是。”她不想再称娄氏为弟妹了,实在是无法把娄氏当成自己的兄弟媳妇来看,还不如称她一声名字更让自己舒服些。
娄氏看也不看淑沅:“爷,您怎么倒在地上的?我听丫头们说嫂子可被吓坏了,那声音听着都变了调。”她还是有着疑惑的。
可能她不算顶聪明的人,但绝算不上是个笨人,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的。说到这里她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淑沅:“嫂子,咱们妯娌间没有什么不能说得,说是妯娌其实比姐妹还要亲近些,就是我帮你来你帮我。”
最后一句话她是在提醒淑沅,她如今可是在帮淑沅打听事情呢,让淑沅不要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淑沅笑了:“云容你这张嘴巴真就是太厉害了,咱们间当然是无话不谈的。”她说着话下意识的看一眼金承业,当然不是要把实情告诉给娄氏,只是她忽然间想看看金承业脸上的神色。
她和娄氏互称为妯娌,可是她们都是金承业的妻子:此时金承业听到她们说话,心里做何感想?
娄氏却很机敏的扫了一眼金承业,正好看到金承业使过去的眼色。
金承业没有料到娄氏会来,眼下当然要把她安抚好,免得把此事闹大惊动到老太太:“你们两个说话把我放到哪里去了?就好像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们两一样。”
淑沅笑顾娄氏:“爷就是故意要吓我。云容来了正好,我也乏了就先回去,这里就偏劳云容了。不过二婶娘的面,可也就便宜了云容你。”她不想把实情告诉娄氏但也不想说谎来骗她。
要如何应付娄氏就交给金承业吧,相信金承业应对娄氏没有半点问题:倒底是夫妻嘛。
娄氏的目光闪了闪:“我一来嫂子就走,莫不是嫂子厌了我?”她看得出来淑沅和金承业肯定隐瞒了她什么。
这天下底让人亲近亲密起来的事情有不少,其中之一就是秘密。如果两个人共同守护一个秘密,他们之间当然会亲近起来:眼下看着淑沅和金承业“眉目传情”,让娄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娄氏生出一种她很多余的感觉来:金承业和淑沅两个人显得那么情投意合,眉来眼去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懂什么意思;可是,她也是金承业的妻子!
淑沅闻言装作恼了瞪娄氏一眼:“可不我就是恼了你。”她想离开,不想和娄氏同在汪氏的院子里。她压根儿不喜欢和娄氏同在任何一个地方。
“夫人,大夫到了。”半夏的话让娄氏转过头去。
娄氏看向汪氏:“伯母身子不爽利?”
金承业站了起来:“伯母可能凉到了吧?可是她偏要去做面,我和你嫂子不放心才留下来,正好听听大夫怎么说。云容,你来的正好,我们还没有给老太太、大伯母及母亲那里说一声儿。”
“不要让老太太和夫人们知道大夫到了府中再生出担忧来,二伯母这里没有事情我和你嫂子就回去。今天晚上有点凉,你记得温上一点儿酒。”金承业最后一句是在娄氏的耳边说的,淑沅和汪氏谁也没有听到。
娄氏听到金承业赶她离开心头就生出恼火来,可是听到金承业最后一句话火气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眼中媚意飞出:“爷总是凡事想的周到,不能让老太太和夫人们再多担心。”
“我跑一趟没有什么,只是二伯母这里……”她目光流转看向娄氏:“真得没有事儿?我就是担心二伯母的身子……”这句话纯粹就是客套了,眼下她恨不得早点离开,老太太和赵氏、孙氏那里打个招呼,她就可以回房好好的准备了。
今天晚上她原本认为金承业会去淑沅那边,想不到会有惊喜,因此什么秘密都被她丢到脑后了。
汪氏笑道:“要累你各处走一遭二伯母这里就不落忍了。我没有事儿,是你们爷和你嫂子心眼儿小,我知道是你们的孝心,可是我真得没有事儿。你去吧,免得一会儿把老太太等都招来,那我才真得不能心安。”
“你吃不成我弄的面了,明儿你有时间过来吃面;说不定,你明天过来能和你伯父一起吃面呢。”汪氏的眼中有光华闪过,整个人都精神了三分。
有些东西是不能作伪的。淑沅看到汪氏的神采就知道她还在等自己的丈夫,依然相信丈夫没有离开人世:那,刚刚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儿?淑沅一下子就糊涂了。
娄氏答应着急急的离开了,她要准备的事情还多着呢,哪里有功夫在这里闲耗呢。
汪氏收回目光看了看金承业,又瞧一眼淑沅她一笑:“我去看看面好了没有。”她虽然没有说,但是金承业知道她的意思——把娄氏如此轻易打发走,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淑沅本就认为金承业打发娄氏很容易,但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容易,也深深的看了一眼金承业。
汪氏看过来时,金承业没有太大的反应,顶多就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他的大半心思都在汪氏明天约娄氏吃面上——汪氏的神采他也看到了,当然知道那不是能作伪的。
直到淑沅也看了过来他才摸了摸下巴,咳了几声:“你饿不饿,我真得有点饿了。”他很不想淑沅如此的看他,同时他想解释两句却在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
说什么也不太好。他不是有意要骗娄氏,也知道如此应付娄氏有点不厚道:他也不是那样的人,更不想淑沅误会了他。但,他就是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还好。”淑沅答了一句坐下来。现在再走反而不好了,只能等吃了面再走。汪氏亲手做得面——淑沅一想心里就有点酸酸的。她看一眼金承业:“你还是躺下吧,刚刚还不好呢。”
金承业走过来坐下:“我没有事儿。刚刚我只是对云容说让她温点酒,我吃不吃要看大夫怎么说。嗯,我出去了,让大夫等着也不太好。”他解释了完了又感觉太傻了些。
他有点不知所措,因此马上找到一个借口就想离开;虽然一会儿还会再回来,但眼下能离开免得尴尬就好。
淑沅并不知道金承业的心思,在听到他的解释后还雪上加霜的加了一句:“我没有想问你和娄氏耳语了什么。”
金承业更尴尬了:“那个,我也不是向你解释,只是、只是……”他重复了两句后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指了指门外示意他真得要去看大夫了,便急急的向门外走去。
淑沅跟了上去:“我真得不想知道你和娄氏的耳语,你不必解释的。你和她是夫妻,有什么体己话很正常。”她感觉到金承业有些不对劲儿,认为可能是和金承业解释与娄氏的耳语有关,因此她再三的强调。
金承业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