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麟见大夫人悔改,心中万分激动,到底是亲生的孩子,母亲千错万错也不会计较什么,奚麟将大夫人喜欢的菜多夹些放在她碗里,嘴上直说之前消瘦不少。
大夫人到底也是女人,之前奚麟因为她一直不愿和她在说话,现在这么关心她,心里是真心的开心,脸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长宁,听说教坊的司青大人让你独舞,母亲真是替你开心。”
奚长宁一点也感觉不到大夫人替她有多开心,那她私下给奚含雪找了那么舞师也不曾见过让她去学舞,但是桌面的话就该桌面上说,要是真深究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谢母亲关心,是司青大人教的好。”
“含雪也是主舞,往后你们在教坊也互相帮助,司青大人教的时候也让含雪多看看。”
真是一个贤惠大方的母亲,即便再怎么装也不忘记奚含雪和自己的好处。司青大人在奚长宁身上的确费了不少神,这也是为什么教坊的人会这么羡慕奚长宁的原因。因为司青大人是个不愿浪费任何时间在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只有司青大人看中往后宫里的日子才会舒坦。
如今教坊都知道司青大人就看中奚长宁一人,即便奚含雪的舞也很重要,但是相比之下,当然别人会觉得奚长宁的分量重了。
“司青大人公正,长宁也不敢多言,而且姐姐还有狄娘子专授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大夫人见奚长宁不愿,心里虽然不舒坦,但是也不敢有所表现,做戏也是做足了的,只能尴尬的笑笑。奚含雪倒是比大夫人聪明,连忙出面打圆场,大家闺秀的样子做的很足。
一场家宴下来,大夫人和奚含雪到底是真心改过还是假惺惺,不必多言,在座几人都是心知肚明,即便奚坚装傻也不过是为了给大夫人一个回到主母位置的台阶下。
“唉,原以为能消停一会,看样子这对母女就是消停不下来。”
五姨娘同一起走的三姨娘母女和奚长宁说道。
“大夫人向来善做场面上的事,这番改变肯定也是为了自己主母的地位。”三姨娘点破道。
奚长宁听着两位姨娘的交谈也不插嘴,她与奚含雪和大夫人的关系是不可能改善的,且不说她不愿意,即使愿意大夫人和奚含雪又怎么会同意,这不是等于刮了自己的面皮。
想必今日奚长宁没有同意大夫人的提议,明日教坊奚含雪也会做什么事情来达到目的。司青大人授舞艺一直都是单独教授,不曾让别人在场或者插手,为的就是希望奚长宁一鸣惊人。奚含雪这么积极想接近司青大人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可惜司青大人又不蠢钝,岂能让她摆布。
“两位姨娘,长宁真的是谢过你们关心了,这件事不是长宁不给她们台阶下,要是往后长宁做的过分,希望姨娘还能记住长宁的好。”
在相府耍心机不有心流露,那边是自家的事情,但是现在在皇宫,不是你不说我不说便没事的。
五姨娘和三姨娘见奚长宁话语间透露着严重,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凝重,若是大夫人母女在这样下去迟早是要走到这一步,奚长宁这么说给她们听,无非是要她们两个支持她或者就此打住免得以后祸及她们。
“长宁,你放心去做吧。该换天还是要换天的。”
得到支持的话,奚长宁也明白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话不多说,点到为止,大家也都散去回了各自的院子。
皇宫·教坊
奚含雪是真的打算将贤惠大姐的戏演足了,不顾江淼儿的吃惊,只要有奚长宁的地方就有奚含雪。司青大人无奈,就让奚长宁自己练着,原本还兴致高涨的奚含雪见司青大人不教什么,寻了个理由自己去找狄娘子练舞了。
奚长宁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没了人看管着,她凭着记忆来到了之前司青大人要她作画的地方,几日不来,一切都没有变化。奚长宁在靠岸边的地方找了个空地坐下,看着对岸的亭子,希望能见一面那个白衣女子。
对岸颓败的墙体,依稀可见的瓦顶,奚长宁也不知道这做孤岛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也许司青大人说的没错,它只是一座用来关押失心疯的宫女的,但是她始终不愿相信那个白衣女子是一个疯了的宫女。
奚长宁看时辰差不多,那白衣女子依旧没有出现,却不想等来的却是江淼儿。江淼儿的脸上依旧是刁蛮小姐的派头,艳俗的脸写满了对奚长宁的不满。
“总算让我逮到你了。”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想要把奚长宁生吞活剥了。
“**姐话说的重了。”以现在的状况看,奚长宁明显处于弱势,光从身形上看奚长宁都差了一大截。
“说重了。我这还有更重的话,你想听?我可不是奚含雪,被你愚弄一下还要往肚子里咽,不过是个小小庶女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江淼儿看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心里感叹真是老天斗在帮她,奚长宁就算是死在这也不会有人知晓的。
江淼儿面目狰狞的靠向奚长宁,奚长宁自知无论可退,身子抵着破旧的栏杆,表面依旧平静,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江淼儿怕失去这一次机会后再也没有机会能扳倒奚长宁,即便是成为杀人凶手她也不会就此罢休。美貌敌不过奚含雪,但是自持还是有几分姿色,智慧又敌不过奚长宁,留奚长宁在身边就是一个祸患。
“**姐你可知道你若是做了你心里所想的事情,你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奚长宁稳住气息,希望江淼儿能将她的话听进去,但是事实上她把江淼儿的胆子想小了。
湖水直往鼻子里灌,不识水性的奚长宁在水下挣扎着,痛苦也及不上心疼,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能,再死一次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是她的仇还未报,如何甘心?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子却被一双手托起,阻止继续往下沉,当头露出睡眠接触新鲜空气时,奚长宁除了喘气什么都觉得无力。那一双手将她拖拽至岸边,等她平静下来时,发现自己所在的岸边并不是想象中的岸边,而是那个白衣女子的孤岛。
“红衣。”
耳边传来温湿的声音,那种惊喜又不带感情的声音,因为身上湿透加上那个声音,奚长宁全身一阵恶寒,转身看去。
真的是那个白衣女子,白色的面纱因为湿透的关系紧贴在脸上,看不真切,唯一能辨清的就是这个女子拥有一张绝色的脸,奚长宁想去伸手摘下她的面纱,却被她推开了。
“你是谁?”这个问题是奚长宁许久都想问出口的。
白衣女子不回答,只是在笑,痴狂的笑声在耳边那么刺耳,奚长宁只能捂住耳朵。看来这个女子真的是疯子,但是明明水性那么好,为什么就是不离开呢?也许只有她的身份能解释,但是恐怕没有人会告诉奚长宁这个人是谁了。
“红衣。”白衣女子一直盯着奚长宁身上的红衣看。
奚长宁将衣服脱下递给她,她立即迫不及待穿上。似炫耀一般又开始舞起来。
奚长宁无奈的看着两岸之间的小河,她不识水性如何过去,面前这个女子未必会再一次帮助她。而江淼儿虽然有胆子将她推进湖里,肯定没胆子让别人来捞尸,想必是等别人发现她的尸体才敢松懈,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压惊的。
奚长宁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虽然春天太阳很暖和,但是身上的湿衣服只要有风吹过就冷得起鸡皮疙瘩。
“来。”
原本一直在发疯的白衣女子突然拉着奚长宁,让奚长宁随她走,奚长宁心想,总比冻死要好,也就随她离开岸边。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座孤岛上外围虽然有绿树隐约遮掩,看不真切,能见之处也是颓败一片,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这真的是一个疯了的宫女能住的地方吗?除了外表看上去破败,里面和宫殿有什么区别?
奚长宁想这个女子应该不在发作了,不然怎么会如此有条理的递上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自己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甚至于还烧了一壶热茶。奚长宁越发奇怪眼前这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我能回去吗?”奚长宁试探性问了一句。
隔着面纱,奚长宁能感觉到她在笑,不是之前痴狂的笑,而是委婉的笑。奚长宁疑惑了,这个女人真的是疯子吗?一盏茶下去奚长宁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去吧。”这是白衣女子第一次用正常的声音与她讲话,虽然还是心有疑虑但是不敢耽搁错过回去的时机。
奚长宁小跑奔向岸边,越是接近就越听到呼喊声,或者是哭喊声。
“长宁啊,你死的好惨啊!姐姐来带你回去!”不用猜也知道是奚含雪的声音,她想奚含雪应该是用了她有生以来最夸张的哭喊声了,要有多凄厉就有多凄厉。
看来江淼儿是真的拿不定主意去找了奚含雪,奚含雪又听江淼儿一言,断定奚长宁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