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农村,女人做的活并不比男人少,相反,她们在地里一样要干活。回来了,男人们高高翘起二郎腿,聊着天,吹着牛,而女人们则要忙着做饭,忙着养鸡喂猪……
可是再忙也没有用,因为她们的经济地位是附庸的,赚到的钱也不会是她们的,即使由她们管钱也是一样。所以她们干再多的活,也没有办法改变她们的现状。
“巧姑你放心,等你出嫁的时候,娘一定尽力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不会让你跟你小姑一样在婆家受气……”曹氏紧紧偻着何燕巧,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何燕巧却对此不以为然。她回答说:“娘,好女不穿父母衣,好儿不吃父母粮。我以后想要什么,都自己挣,不要您的。”吃父母的用父母的算什么好汉?虽然她是女子,那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女汉子。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都没有过要父母财产的想法。父母年纪越大,赚钱的机会便越少,那些钱,还是叫他们留着养老。自己要的自己赚,年轻人不怕辛苦,累点苦点都不怕。
曹氏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愣住了。不要嫁妆?哪个女儿出嫁能不要嫁妆的?她脑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不过她只是略想一想,也没有将她的话当真。
现在何燕巧也知道了,基本上,自家只有卖房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想想她上辈子一句话:不要跟我谈钱,谈钱伤感情;不要跟我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借钱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古至今亦然。江山变迁,世易时移,唯一不变的只有人性。而不肯借钱的本是人性,所以何燕巧也并不想多去埋怨。
卖井就卖井吧……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正的水不在泉里,也不在井里,而是在她的空间里。只要湖还在,那她哪怕没有水用?
既然这个井还能换钱,那就尽量多的换钱。而这个房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何洪福不会放心别人住在他的井边。那么,就用这房子再换个房子好了。
最好是换回那个祖宅。一个祖宅有着特殊的意义,另一方面,那房子后面有泉眼,自己住回去的话,就可以直接利用上,不用再费钱打井了。现在家里哪里还能有多的钱!
只是最关键的是,一定要将那个泉眼的产权搞得清清楚楚才行,别再给何洪福抓漏洞创造机会了。
也希望家里以后不能再这么倒霉了,什么倒霉事儿全赶上了。
第二天,何洪福果然带着一个看上去颇为仙风道谷的老者过来了。这个大概就是他嘴里所说的那个风水先生了。
曹氏几人冷冷地接待了他们。何洪福心情很好,也并不计较。不过,当他看到堂屋里那个包着尸块的包袱时,脸色还是变得有些难看,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将尸块敞开摆放,是何燕巧的意见。她总觉得这事实在是太巧了。如果不是自己一家人被噩运之神关照,这事就怎么都解释不过来。怎么何洪福想搞她家的井,正愁想不到办法的时候,她家就会死人?不得不卖掉?
这事从里到外都透着股邪劲儿,怎么说也说不清。何燕巧便不由得以最邪恶的心思去揣测,是不是这个族伯,为了得到这个井,不择手段,将族弟给弄死了?
只是同时烧死了十几个人,他的心肠也真的是够毒的。
所以她特意将尸体大大方方地敞开来,就是想让何洪福看到,然后趁机观察他的神色。虽然就算笃定是他做的,自己也仍然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总比被人当成傻瓜一样蒙在鼓里要强。
可是让何燕巧奇怪的是,何洪福的神色非常的正常,只有正常人看到尸体后的害怕,以及些微的……好奇。是的,好奇。村子里早就传开了,何洪宝是被烧死的,死后根本认不出尸来,他儿子只得每具尸体取了一块带回家来的。
昨天到现在,多少族人怀着这种又害怕又好奇的心态到家里来,明面上说是安慰她们,可是事实上只是想过过眼界。偏偏又有些害怕……
难道这事真的只是意外?何燕巧也有些搞不清楚了。那这老天爷也太宠何洪福,这算什么,老天爷帮着他出千么?他才是本书主角么?
何洪福一门心思全放在了那口井上,只是跟曹氏略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他请来的那个风水先生来到了院子里那口井跟前。曹氏无奈地看了眼女儿,也跟了上去。
何燕巧有些郁闷,只得也跟了上去。井里有什么机关她都是知道的,她要看看这个看上去很靠谱的风水先生到底靠不靠谱。他到底是真才实学,还是封建迷信。
那个风水先生站在井边,仔细地观察着水位,右手掐着左手的手脖子,眯上了眼睛,定定地站住了。倒是没有跟何燕巧所以为的那样,像个电视剧一样,拿出罗盘转来转去。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没有人敢说话,各人只听得到各人自己呼吸的声音。略重一些呼吸都不敢,生怕惊扰了这个先生的思路。
何燕巧看着这个风水先生的样子,倒是个有点本事的,并不完全是那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一时间她有些紧张起来。这个风水先生不会看穿了她的把戏吧?
为了不被看出,她已经将水调得很小了,只有针眼那么细小的一道水流,又是贴着井壁的,还是在水中……凭肉眼是很难发现的。
一时间,何燕巧有如一块被架在火上烤的冰一般,被火烤的那边的热得过分,没被烤到的一面又凉得吓人。她最害怕的事情,便是空间了……会被这个人看出端倪吗?
“巧姑……”曹氏轻轻地提醒她道。因为她开了口,何洪福用力瞪了她一眼。曹氏倒也不惧他,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何燕巧。
何燕巧被她提醒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一身的大汗,额头也已经是湿漉漉的了。她知道自己还是修为不够深,赶紧擦干了额头的汗水,沉静下来,心如止水,不再为那个风水先生的表现而着急上火。
过了半晌,那个风水师才在几人眼巴巴地期盼中睁开了眼,先就看了曹氏与何燕巧还有虎子一眼,然后再看了看何洪福,接着才去看井。井里的水面与他刚才看的相比,已经高了一些,他掐指算了算,感觉这个出水的速度,不算特别快,可是也不算慢了。
然后他在怀里一掏,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石板来,托在掌中仔细地看着,还不时地变幻着方位,又不时抬头低头的,玄虚得很。何燕巧探头看了眼,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个罗盘。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拿出这个玩意儿来,她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风水师拿着他的小小罗盘测来测去测了半天,何洪福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希望他能够张开他尊贵的口,说点什么。
又是大半晌,风水先生总算是将他的罗盘也收起来了,这才望向村子那边那个不高也不矮的山,说道:“那边那个山不错,何老爷,你们何氏祖上挑风水的本事挺好。”
是啊,千挑万选了个没有水干得要死的地方。何燕巧心中腹诽道。虽然这一片都缺水,可是小何村这片,却是缺水缺得最厉害的。如果说他们当年真的挑过,那眼睛可真的是够瞎的了。
“是么?”何洪福也是很怀疑。
风水师到是非常的肯定,说道:“您看那座山,真是个好山,聚风又聚水的。那山下,一定有泉吧?”
“说中了!”何洪福高兴了起来,“以前一直有个老泉的,它没有干的时候,族里人都用它的水,也够用。只是后来慢慢地就干涸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又出水,可是没有几天,又干了。”
说起这事他便郁闷。要是它早些干涸,自己不就省了钱了吗?
可是他也不自己想想,当时泉眼才出水,他就来封掉了。说到底,坑他的人正是他自己。
“那是因为水龙发生了改向,改到这里来了。”风水先生手一挥,就从那山那里一直虚劈下来,一直劈到了跟前的井上,“现在到这里了。”
何洪福闻言大喜,赶紧问道:“那这水有多少?能用多长时间?”
到了现在,何燕巧还有什么搞不小清楚的,这个什么大师啊,纯粹就是个骗子。不过本来也是这样,她上辈子见过的但凡敢打“大师”旗号的,几乎全是骗子。真正有学问的人都是心虚的,因为懂得越多,他也就知道,自己未知的有更多。
这样的人,根本不敢打出什么“大师”这样的旗号来。
何燕巧便嘴角含笑,到要看看这个怎么厉害的风水先生到底有多厉害。如果他能说出,这地方其实根本没有水,这水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得很,那她才佩服呢。
那才是真正的有本事。现在这算什么?职业骗子一枚。
“这里的水嘛,按说……”他拖长了声音,看了看一旁竖起耳朵要听的曹氏,还有笑嘻嘻的何燕巧一眼。
何洪福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马上拖着他就到了僻静的角落,与他轻声交谈起来。又掏出钱袋来,掏了很大的一把钱,递过去。那个风水大师收了钱,这才跟他低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