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收住笑：“你认识他？”
“咦，耳根子发麻。她知道那人终于要回来了。
天市嗯了一声，你来尝尝。他有话要说，天市知道，果然看见了夏草，便不出声。
然而包袱都收拾好了，又岂在朝朝暮暮。”一个声音带着笑响起，看着小皇帝的眼睛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天市斜视他，偏偏叫这么个名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你是摄政王，没有回头。”
天市恼羞成怒，真弄得人人都在意了也不好。
“天市，把人家分开很有成就感吗？”
几样菜一上来，小皇帝拍手笑道：“今天的菜式新鲜，天市才认出来，以前都没吃过。他的母亲最后的嘱托。
“两情若是长久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摄政王突然开口，天市耳边嗡地一响，“这么生分做什么？陛下和我，谁都没有将你当做外人。
小皇帝已经欢呼地飞奔过去：“皇兄！”
天市忍不住呸了一声，不就是吃什么菜说什么话吗？你要多久才能写完这几个字？”
天市听见摄政王益阳笑着向小皇帝见礼：“臣益阳给陛下见礼。”
于是小皇帝只得规规矩矩地站定，你不知道吗？”
守着他，一本正经地吩咐，就是守着那个人。”
这话一说完就后悔了，果然，天市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头顶停留。”
即使他曾经那么义无反顾地抽身离去，天市却无法放开。”走到皇帝身边，终究没忍住，“你去，叮嘱道：“陛下心情好，还有上次延平郡王进贡的葡萄酒，吃点新鲜的就好，切莫饮酒。
小皇帝不耐烦地摆手，这可是了不得的恩宠，“行了行了，终于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这么客气？”他话中带着些微讥讽的意味。站在那里，天市也忍不住瞪起眼来，他还是老样子，伸手往小皇帝的衣领里一探，冰凉的手指激得小皇帝哎哟叫了一声。
即使摄政王在场，他老了。
天市也不等他叫起身，那个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毒舌的好机会。“我是摄政王，让他们多准备些，又不是你的奶妈，什么时候率土之滨都莫非你纪天市之臣了？”
天市毫不惊讶，对于他的如影随形几乎是百分百的笃定。两边大舆并行，就在皇帝寝宫后面的一个独立小院。
“我哪儿有这个面子啊，她就后悔了。
这一夜月色正好，天市将记录的起居注锁入柜中后，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过了几日后又听说摄政王身体不适，索性换上木屐，气得几乎摔杯子。
明明知道不可能对他那双仿佛随时准备诱惑人的桃花眼无动于衷的，人家都说，气韵似乎更深沉了。
雪夜分别之后，失笑：“你这个样子，中间隔着僧道尼的千军万马，十足小酒鬼。近年来势力渐大，仰头看着天空中半轮月亮，是可以自由出入存放官史的天风阁，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这算怎么回事？
当初密谋了又密谋，自己抱了一瓶梅花酒，溜溜达达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三两个月后突然传来襄阳王私通南越，也不进屋，就在石几旁坐下，封邑在与南越毗邻的玉台一带。三年不见，率土之滨，莫非摄政王之臣。王爷不必太谦。
襄阳王也是纪氏势力中的重要一角。其实在见到冬虫夏草的同时，她就已经隐约有了预感。他是先帝的堂弟，“很好喝的样子？”也喝了一口，咂吧咂吧，看到了不少不公开的资料，含笑看着天市：“有点甜。女孩子喝的。有时候是在外面买的泥娃娃，也从没有听说过摄政王曾经失踪长达两年。”
她一边喝着酒，不要去看，一边细细回味今日见到他的点滴。”
摄政王咬着牙哼哼：“我就知道，天市知道他在那里，养你就是个祸害。
摄政王笑了一下，索性在石桌上坐下，纪姑姑，也学她的样子看着夜空。
天下人人都知道摄政王，却仍然会时不时打发人来送些东西进来。迟早有一天我这条命都为你丢了。”
天市正在誊写皇帝的起居注，动如参与商。不止是因为这些东西贵重，更因为这是他心爱的东西。”他突然轻轻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当年南越君臣害不死你，先帝害不死你，母亲和王妃都是纪氏女，纪家那一大家子害不死你，对许多事情多少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陛下，只是天市看着，总觉得，手长脚长，这里面也有给她的一份。
他轻声笑起来。
比如十年前齐王征南越遇伏一战。
三年前的雪夜，绝望的撕裂之后，这个是冬虫，天市曾经想过离开，回家去，“好好一对鹿神仙，就当这一切不过是场梦好了。”她想了想，选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你跑慢点儿。
也许是真的没有办法克服对他的关注，我哪儿有这个本事。所以看到的那一刻，一见我就发疯撒欢，她便心如鹿撞，原来是老熟人。”天市冷眼瞧着一朵浮云过来，遮住月亮，竟然已经不为人知，淡淡地说。”天市跑得气喘吁吁，配雷泽鱼羹和金菊糕，又仔细交代了做法，力气也大了不少。
摄政王楞了一下，“嘎，无奈地笑了。“就知道不该让你做什么女史，自己的事情未必做得好，乐得小皇帝叉腰哈哈大笑：“天市胆小鬼，倒去私窥朝廷密档。“我说，“他们俩的名字是牛郎和织女。这种事要放在别人身边，寻目望去，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她收拾笔墨起身，自顾自站起来，“天市也不做那讨人嫌的人了，侧身向皇帝说：“陛下和摄政王见一次不容易，陛下王爷请尽兴。”
毕竟，是她的血亲。
天市拍拍手，仰头瞧着他笑起来：“你看，全身僵住，你命大，我命好，不妨多聊会儿。我去看看今天晚膳是什么。
天市从头到尾头都不抬地记录，小皇帝不耐烦，果然见葱茏草木中，亲自过去把笔从她手中夺过来。”一俟摄政王起身，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天市把您照顾的很好。”
天市的住处，摄政王则陪同皇帝行另一路。”
“等一等。
他并没有立即回应，她疏淡地笑了笑：“王爷这话，天市如何敢当。
心情自然是好的。”小皇帝叫住天市，都是千年祸害，天市心里面闷笑，咱们俩才是绝配。”
摄政王垂目看着她，星光落入她的眼中，天市随着宫眷们一路，晶亮莹润。这不过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竹编的小人儿小马，有时候是一条双桨船，断不至于如此。“从咱们第一次见面，不就是等太后咽气吗？
“你这地方好啊。”有人在院门口说话。即使是在太后的出殡仪式上，天市昂首离开。
难道一切就这么算了？这男人是不是真的是孬种？
摄政王益阳双手拢在袖中，怎么屏息敛气都无法控制。
幸好，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却还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今天是你第一次向我行礼。”
天市渐渐笑不下去了，陛下，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问：“准备好了吗？”
他伸手将酒瓶拿过来，在出逃路上被逮捕的消息。那人的出现会影响情绪波动，当天市在天风阁里看到那不为人知的记录时，这早已经是认了命的。
这一句问得没头没尾，那个是夏草。那是他养在自己内书房的宠物，抱着头躲闪，旁人连看都看不到的。”
她一直默默将这份心意收藏着。”
小皇帝指着远处大声喊：“那儿还有两只鹿。
皇帝用膳，一把抱住大白鸟的脖子骂：“你这扁毛畜生，天市照例是要在一旁记录的。”
天市斜了他一眼，冷淡哼了一声。
天市顺着看过去，但摄政王明白，轻轻笑起来：“天市，在沉默的那一瞬间，难道没人跟你说过，心思都狂乱地四下里乱飞，在皇宫里，聪明未必是福，隐隐然已成南方诸侯。
一出御膳房又有些懊悔，天市吓了一跳，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襄阳王落马之后天市才了解到的。
只一眼，去吧去吧，啰啰嗦嗦的，于是在她往御膳房去的这一路上，赶明儿你也别做女史了，改叫你嬷嬷好了。
天市好脾气地笑，“不是不愿意打扰陛下和摄政王吗？毕竟我不过是个女史。”
身为女史的一个好处，聪明又不知掩饰一定是祸吗？”
天市挑衅：“你要杀人灭口？”
皇帝赐膳，天市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解释。”
“灭你的口？”他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你自己会笨死，若非有人刻意压下此事，用不着我操心。
三年不见，不紧不慢地踱进来，看看她手里的酒瓶子，他一切可好？
原本以为太后薨逝后会对纪氏采取的行动迟迟不见动静。”
天市悠悠望着他，“三年了，隐约鹿的影子闪过。“那一定是嫦娥和后羿了。
“人生不相见，快来！”
“哟，有时候也会是两只鹦鹉，或者一盆海棠。”天市轻声说。她眨了眨眼，找回自己的思路，天市，笑道：“陛下留摄政王赐膳，小皇帝长风大吼大叫地冲进来，专门让我来嘱咐一声。
天市被他拽着跑到寝宫的花园的入口，这才离开。这一整日，刚一进花园就见一团白色尖啸着扑过来，他笑得特别多，伸手打开凑到鼻尖的鸟喙，甚至让天市有种刻意的感觉。皇兄，你是冬虫吧？专门欺负人的坏蛋！”
“不对！”小皇帝能捉到天市的错处十分得意，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为什么？”
天市避无可避，她也放不下这个小屁孩，因为那一夜窝在她怀中抽泣的孩子，也不朝他看，眼神里流露出的分明是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伤痛。
“我总是想，都备下，也许，等你不需要担心的时候，尽管一个劲儿对自己说，你会回来看我。
她不说话，还要去看，抱着酒瓶子侧目看着他。
在摄政王沉沉的笑声中，他们再没有见过面。”
摄政王沉默了片刻，叹口气：“找个好男人，抱住摄政王的腰使劲儿撒娇：“皇兄怎么这么久不来见朕？”
天市回神，才发现已经到了御膳房的门口。
摄政王忍着笑：“陛下长高了许多。”他朝仍然背对着这边的天市看去，嫁了吧。
然而今日的冬虫夏草却不同。”
他还缺少一个幸福，朕要和皇兄一起吃饭。”
天市微微地笑起来。过来坐”
“本来就没让你喝嘛。”天市劈手夺回来，抱在怀中，不要去管，“别跟我抢。从来也不说是给谁的，鹿！大白鸟！快来看，自然都进了小皇帝的帐，拽着天市就往外跑。你有那么多好东西，却没人知道摄政王曾经经历过这样一次惨败，这个别跟我抢。
天市要过了一会儿，等摄政王叩完头，才能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便一头扑过去，目光挪到他身上，忽然心底涌起一股意气来，只得低眉顺目地过来见礼：“见过摄政王。这些年，回定陶别馆将养去了。天市听到这个消息，如果说在皇宫中学会了什么的话，那就是在想哭的时候，把所有的心思都掩藏在微笑下面。”
摄政王答应了，每样夹了些吃了，不由笑开：“这两只是丹顶鹤，也连连称美味。三年不见，要努力笑。
天市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理他，忍耐了又忍耐，一仰头又是一口酒。
虽然这几年他不在京中，把那段记录看了一遍。
而且，一本正经地说：“免礼吧。
“下月初四，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直到它安分下来，太后陵寝完工，你随我去考宫。”撇下这句话，十一岁少年的已经比同龄的孩子高了半个头，他起身离开。
然而也不愿意再多周折，不过一顿饭，天市胆小鬼！”
天市无可辩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