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还在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但是这时候我闭了嘴,我在所有人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中,挺直了腰,看着这个男生,也就是袁晨彬,我说:“不就是件衣服么,我可以帮你洗。”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和我就开始以“不就是……么,我……”为句型开始了漫长的征战,一年多了,我们无数次地毁坏了对方的东西,直到那个杯子提醒到我,这家伙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好歹,以前毁掉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暮光”粉丝后援团的成员都是很有爱的人,从每两周一次基本上很少有人缺勤的聚会就可以看出来,活动的形式多种多样,唱歌打麻将,爬山摘草莓之类。到了后来,我已经看不出这个团体和“暮光”这支乐队还有什么关系了,但是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也和别的人一样,乐此不疲地投身于这些自己擅长或者不擅长的活动中去。
室内有些大家搭伙来做饭的活动是我最热衷的,蹭饭谁不喜欢呢,这个活动的地点是固定的,在袁晨彬在学校南边的房子里。富二代就是好,房子什么的都是浮云,他对他爸说,需要房子用,于是这套房子就直接拿过来用了。这也是我常常嫉妒到咬牙切齿的地方,一切想要的东西都会直接从天而降……那一天,也就是我刚刚收到学长从大洋彼岸寄过来的杯子那天,我顺路取了快递包裹然后就去参加了这么一个聚会。
杯子是学长在布拉格旅游的时候买的,上面有一个很Q的十字架,下面写着“Enjoy my life”的字样,样式其实很简单,我还是兴奋不已,坐在餐厅那个吧台一样的桌子那边,拿出来看,爱不释手。
周围有几个比较熟的团员也都挺高兴,觉得这杯子挺好看,还有人说起了送杯子的寓意,说是暗示想要一起走下去什么的,我一听就乐了,也不善于掩盖情绪,咧嘴笑起来。
“你的脸抽筋了?”袁晨彬走过来,没有表情地扫了我一眼。
这家伙就是这么欠扁,我暗想,老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就低头专心摆弄手中的杯子,他见我不抬杠反而来了兴致:“怎么?换杯子了,看起来好像就是在学校门口那个两元店买的吧?”
我才抬起头,他直接伸手抽走了我手中的杯子,一边端详着,一边还说:“作为一个两元店的杯子,这做工还真对得起你。”
“袁晨彬,你真无聊。”我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拿回杯子,他也抬高了手,好让我够不到。
我踮起了脚,身体倾斜过去,在下一个瞬间,失去了重心的身体就不收控制地在地心引力的牵制下,跌下去,在我亲吻檀木地板之前,听到了先于我落在地上的杯子发出的一声惨叫,清脆的一声“喀喇”。
我只是想报复一下袁晨彬,至于手机和单反相机,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事,在户外活动的时候找到别人的包并放东西进去这种事,毕竟不怎么光明正大,所以仓促之中我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包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是见不得水的。
我承认,我的确没有看到所谓的手机和单反相机。
可是现在我这么说也没有用了,我深知辩驳的无力,于是我只得用我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我问了袁晨彬:“说吧,你的破烂手机加上那个破烂单反相机,总共多少钱?”
“谈钱多伤感情啊,”袁晨彬皮笑肉不笑:“林嘉绮,如果我没有记错,就你那每个月还不到一千的生活费,你是打算卖身还是打算卖-肾来赔啊?”
我被这话噎住了,还没想出怎么反驳,他接着说:“看在我们认识那么久,你一直坚持不懈对我的东西搞破坏的份上,我可以对你仁慈一点,你帮我做一件事,手机和数码相机就都一笔勾销了,你看怎么样?”
我谨慎起来:“我是个好公民,违法的事情坚决不干。”
“哟,看你大义凛然的样儿,”他撇撇嘴,“就你那小样儿谁能指望你干什么大事?下周周六你把时间空出来,到时候我来找你。”
躲过一劫了,我松口气,说:“好吧,老娘可以百忙中抽空看看能不能不帮你一把。”
“还有,”他加了一句:“记得把我从你手机通讯录黑名单里面弄出来,不然……你懂得,如果你不打算完成你的大学学业,你也可以选择就这么消失在这个校园里面。”
“袁晨彬你去死吧。”我小声地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嘟囔着。
他回过头,“哎?你叫我名字了吗?”
“没有,”我挤出一个笑容,“您慢走。”
抬起头,楼上那些好奇的女生缩回了脑袋,我跺了一下脚,算是一种微弱的泄愤,真是有苦说不出。单单就袁晨彬摔了我杯子的那一天,我就已经领教到这些花痴的力量了——那天,我小心地收好了杯子的碎片,心疼不已,结果居然有三三两两的女生指着我,被我听见这么一句:“看呐,她就是那个借故倒在袁晨彬身上的女生。”
我承认是我倒霉,摔下去的时候正好趴在了袁晨彬的身上,那是袁晨彬这块木头不晓得躲闪好吧?如果在哪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我有的选,我一定会选择亲吻地板,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伏在袁晨彬的身上。
是的,我站起来还说了这么句话给袁晨彬:“我靠你为什么不躲开?!”
他回答我的是,“我靠我躲开了你是想摔在地板上吗?!”
他就是这么一块木头,因为他这句努力和我保持对仗的却依然不得要领的回答,当时就让旁边的一个男生说了句足以掀起一场政-变的风凉话:“袁晨彬,原来你刚才是想要保护林嘉绮啊!”
立竿见影,当即就有几个小女孩儿沉着脸走开了。
其实谣言就是这么从天而降的,现在袁晨彬演的这一出——也就是在宿舍楼下泼妇骂街一般喊叫我名字的这一出,无异于在这谣言上面锦上添花,我沮丧地回到宿舍,果然,三个舍友一起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嘉绮,难道袁晨彬真的看上你了么?”
这话问的,语气和“难道你那组双色球真的中了500万么”是一个效果,我白了她们一眼,说:“少八卦了,他看得上我,我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他呢!”
她们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扫兴地散开了,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叹气,低头拉开抽屉,杯子的碎片还放在那里,真是倒霉啊,不知道袁晨彬这个恶魔到底要我帮他什么忙呢……
我以为我逃过一劫,但是接下来,这个所谓的任务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扎扎实实地困扰了我一周,然后等到周六的时候,我再次被袁晨彬震惊到了。
早上九点二十,我站在宿舍楼前,从袁晨彬手中接过了一套香奈儿晚礼服,还有一个施华洛世奇的首饰盒子,盒子里是一条项链,我有点儿发懵,“所以……你是要泡哪个妹纸?还要老娘给你跑腿?”
袁晨彬摇了摇头,“我哪个妹纸也不泡,不过要你跑腿是真的,但是你得收拾一下,不能这样出去丢我的人。”他说着,拽了拽我宽大T恤的衣袖,接着道:“就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人的生日宴会。”
“我靠我为什么要去参加你朋友的生日宴会呢?!”我忍不住喊了起来。
“我上次说的不够清楚吗?你今天和我一起去,就不用再担心我以手机和单反相机为由勒索你了,况且……今天过生日的人,还恰好是那个照片被你毁了的女人。”
“啊,你的前……”我下意识地闭了嘴,毕竟女友前面加上前字对任何人的杀伤力都不会太小,更何况还是袁晨彬这个对前女友念念不忘的死心眼儿。
他瞪了我一眼:“少说话,多做事。”
“事实上,我是在衡量,我到底是卖身或者卖-肾赔你手机和单反相机划算呢,还是陪你去参加这个派对。”我严肃地说。
“林嘉绮,这只是个生日派对而已好吧?!”他认真起来。
“对呀,这只是个生日派对而已,你完全可以一个人去参加的,就算我理解你不想被前女友看见你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你也用不着找我呀?!你屁股后面那堆花痴可以排号排到你前女友的曾曾曾孙女的八十大寿呢,为什么是我?!”
“是啊,可是那堆花痴里面也没有哪个有胆量把饮料倒在我的包里面啊?!”他反问我,接着说:“要怪,只能怪你这次和我做对的时间不对,自己的部署也不够完整。现在,林嘉绮,你是要反悔么?”
“谁说的?”我挑了挑眉毛故作优雅,用上了经典句型:“不就是一个生日派对么?老娘陪你去不就得了?”
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林嘉绮,我不想打击你,可是我看你还是腾出今天的时间来好好收拾一下你自己吧,发型呀皮肤护理什么的。对了,还要化个妆,不然我很有可能在派对之前见到你,会萌生还是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比较好的感觉……”
“滚。”我打断了他,“咱们晚上等着瞧。”
回到宿舍我开始发愁,大话已经扔出去了,但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平时就是大大咧咧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化妆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穿衣服从来都是本着只要不裸奔就ok的原则,被我们宿舍另外三个女孩冠以“套马的汗纸你威武雄壮”之名,如今我对着这条香奈儿黑色长裙,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