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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东北秘史(6)

走了半个多小时,刻着林店村三个歪歪扭扭大字的石碑,林波指了指前方说,“这里再往前一里就是林店村了,咱们就此分手吧,我还的去村委会呢!”说完,林波拍打着我的肩膀,急不可耐的离开了。“进村之后一直走,乱葬岗山脚下就是林柒的家了……”林波的话回荡在空中,而他的身影已然渐行渐远!

我整理了一下复杂混乱的思绪继续前行。林店村四面环山,只有我脚下这一条小路进出,这也是进出林店村唯一的道路。

走了大概十分钟,林店村,这座不到三十户人的小小村落便出现在我的眼前。站在村口,我望着眼前的林店村不由得痴呆了!眼前的这番景象,我似曾相识,豁然间我突然想起在何处见过这场景——在出租车上那个诡异的幻觉!

眼前的林店村相比于我的幻觉,显得更加萧条。风瑟瑟的撩动着农户挂在门前的玉米棒子,卷起地上的黑土,为整个空间蒙上一层黑烟让人心里难受!

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我恩目光再次定住,村头那个熟悉的石阶,石阶之上,那个缦妙无比的身影在风中翩翩飞舞,狂风卷起她黑色的长发拍打着无形的空气,留下一行唯美的幻影。

雨颜?!我腹疑道。我不敢确定眼前这女子是不是雨颜,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只是,为何如此之像?幻觉中,这张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脸,那幻美缦妙的身姿,那湛蓝色深邃的眼眸曾两度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此时,我与这梦会过两次的飘渺女子四目相对,她似乎正看着我,又好像不是。我情不自禁的向她走去,而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我,或者说是我所在的方向。那眼神殷切,期盼,胆怯,恬美。各种复杂的,不着边际的情绪夹杂其中。

直到我走到她的身边,失落感瞬间将我覆盖!原来她根本没有在看我,只是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路口,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一场由我一边自导自演的一场误会,她从未参与其中!她的眼中,只有那条路,她期盼的也只是即将从路的尽头走来的人,可惜这个人并不是我!

即使我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她依旧没有将目光移开,仿佛眼前这个大活人还不如身后这一条泥泞小路有吸引力。一股无力与失落几乎将我摧毁。我甩了甩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脑海,我是来办正事的!

“雨颜?!”我试探性的轻声呼唤,生怕自己一开口,便破坏了眼前的光景。可眼前这女子似乎处于一个奇妙的状态,我的呼唤并未对她产生吸引。

我不得不提高嗓门大声呼喊道,“请问,你是不是雨颜?!”我的声音很大,以至于不远处几个农舍中探出脑袋,好奇的张望,而这张望之中,属男性居多!

“啊!”雨颜仿若受伤的小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后跟磕在石阶上眼看就要摔倒。

我心道不好,我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如果眼看她即将摔倒袖手旁观,这种唐突佳人的事儿我还是不会做的!

一个健步上前,一手揽过女子柔弱无骨的柳叶细腰,一手握住她凌空的葱白玉手。我的身体前倾,而我的腰向前凸起,我们就以这种暧昧的姿势相识了!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她惊恐不定的看着我,而我则温存的看着她,我多么希望这一刻,便是永恒!

我在想什么啊!她可是小七的未婚妻啊!想到这里,我瞬间冷静下来,“对不起!!”我冷淡的说,然后拾起遗落在地上的骨灰盒!

她的脸色绯红,显然对这种男女之间的接触很不适应,良久她才羞怯的喏喏的说了句,“谢谢!!”

在我的身后,农舍内隐约传来了男人的咒骂声,似乎在诅咒我。我心中觉得可笑,这和这些家伙有什么关系?倒是我和眼前这女子之间的气氛,尴尬起来。

“你是雨颜?!”我再次问道。那女子闻言,身体略微颤抖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抬起头,殷切盯着我问,“你是?!……”

她的话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我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到底要如何将小七的死讯告诉这个女子?!看着她湛蓝色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

见我没有回答,雨颜再次提高声音问,“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我是小七的朋友,来看看你们!”我敷衍的回答道。

不想,我一提到小七。雨颜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她突然抓住我的肩膀问,“小七在哪儿?他还好吗?他什么时候回来?……”雨颜的一连串问题弄得我手足无措,我只得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怎么,不请我去家里坐坐!”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言轻松一些,以免被雨颜听出什么端倪!

闻言,雨颜顿了顿,尴尬的一笑说,“倒是我着急了,请先生到家中歇息。对了,还没请教……”“叫我丁哥好了,小七也是这么叫的!”我笑道。“呵呵,丁哥,请!”雨颜嫣然一笑,带头向村里走去。

一路上,但凡雨颜经过的房前,稀松的门后总有一双贪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而后这门内便会传出女人如雷霆般的咆哮和男人谄媚的笑声。

我心中不禁感慨,这就是雨颜!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成为男人争先恐后关注的焦点,或许她并不是最美丽的女人,但她却有一种魅力聚焦所有男人的目光。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波说她是狐狸精了!

跟着雨颜来到村后的山脚下,我抬头望去,眼前这山被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山坡上低矮的土堆和飞舞在空中的纸铜钱。想不到,小七家居然住在乱葬岗下!

巡着山坡往下,一座破旧腐败的泥巴草房出现在我的眼中。我不禁为止咋舌,这是小七的家?雨颜正站在门口向我挥手,而她仙人般的气质和这破旧的茅屋格格不入!

作为墙体的泥巴已经多处龟裂,腐烂的茅草覆盖在房顶,破旧的灰色木质大门在风中摇摇欲坠。我真怕某一刻,狂风袭来,将这里夷为平地!

跟着雨颜进去房间,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即使站在屋外能见度都非常有限。这突然一进屋,我的眼睛居然出现片刻失明。

屋内漆黑一片,我惊讶的发现,这屋子里居然没有窗户。常年不见阳光的狭小茅草房给人一种阴冷异常的感觉。

雨颜悄然将煤油灯点上,借着煤油灯闪烁的灯光,我得以观察屋内额情况!这屋内的陈设简单得让我心疼,屋子中间放着一张黑色的满是伤痕的看不出年限的黑色木桌,这是这破旧屋内唯一的家具!

门的右边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土炕,土炕之上,碎花棉被凌乱的覆盖其上显得那般扎眼,而一位白发妇人笔直的躺在土炕上,她双眼痴呆空洞的望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是……”我指着床上的妇人问。雨颜柔弱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那是小七的母亲!”闻言,我走近妇人,轻声唤道,“阿姨您好,我是小七的朋友,来看看您!”可小七的母亲面对我的话语,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我原本一位,老人家年龄大了,耳朵有些背。正想再说话,却听雨颜说,“没用的,老太太去年中风了。”

我悻悻的回到那木桌前坐下,雨颜为了泡了一杯茶。我握着茶杯,汲取着些许温暖!

“寒舍简陋,招待不周,望丁哥见谅!”雨颜微微晗首致歉。我突然发现,从我们见面到现在,雨颜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那么的温婉,大度,得体。这种修养,装是装不出来的!对雨颜的好奇,又增加了一分!

“我们家小七可好?”我坐下之后,雨颜迫切的问。我感觉喉咙有些干涩,而我的反应让对面的雨颜紧张起来,她急切的问,“是不是小七出事儿了?是不是啊!”我无奈的摇摇头,躲过她的眼神,低着头将小七的骨灰盒放在桌子上说,“其实,这次我是和小七一起回来的!”

雨颜泪眼婆挲的盯着桌子上的骨灰盒,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突然间,躺在床上的小七母亲剧烈的抖动起来,她大声的呼喊到,“小七?!是不是我的儿子小七回来了!”

我起身,快步走到炕前蹲下说,“母亲,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晚了!”看着小七母亲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将小七的死讯告知老人家。虽然这样做对老人家不公平,可与其让她伤心,不如让她活在幻觉中,这样对她对小七来说都是好事!

听到我的呼喊,小七母亲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右手,另一只手则在我的脸上抚摸着,嘴里不停念叨着,“瘦了,结实了!……”老人家如砂纸般粗糙的手把我的脸刮得有些疼,可我心中却暖暖的,眼眶也不自觉的湿润……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母亲的爱,虽然它有时很烦,很粗糙,但总是那么温暖。我突然想起我的母亲,真的想问一句远在故乡的母亲:老娘,你过得还好吗?

良久,我握着小七母亲的手说,“娘,我想跟雨颜说说话,等会儿陪你!”老人家许是累了,抓着我的手已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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