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是兼家大人与晴明约好做辟邪法事的日子,时间定在了戌时。
晴明坐在外廊上用剪刀剪着纸人,可能是为法事在做准备。
“这些差不多就够了吧。”晴明喃喃自语,一共剪了四五个形貌不同的纸人。他对着纸人轻轻地念起咒语来,那纸人便变成了家仆的模样,对着晴明恭敬地鞠着躬。
“去将兼家大人接来吧。”晴明看着这些式神笑道。
……
牛车缓缓地在二条大道上行走,刚用过晚膳的兼家大人开始昏昏欲睡。牛车的四周跟随者四五个家仆,——那些是晴明的式神。
“晴明大人的法事会很麻烦吗?”兼家大人在轿中问道。
“请您忍耐一会儿。”一个家仆回答。
“这是走到哪里了呀?”兼家大人皱起眉头。
又走了一阵,牛车突然停了下来。
一阵剧烈的颠簸。
青蓝色的鬼火在夜空中闪闪烁烁,耳边响彻着野兽般的嘶吼声。
“有鬼!有鬼啊!!”家仆们大声地喊了起来,四散着逃走了。
兼家大人惊恐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连滚带爬地从牛车上走下来,四顾无人,身边也没有灯火,只看见黑洞洞的状如鬼物的影子,口中吐出一团团的蓝色火焰。
“啊!!”兼家大人哀嚎着蜷缩起身子,慌乱中摸索到一扇虚掩着的门,像是一户人家。他赶紧逃了进去,紧紧地关上门。
——屋子里点着一盏半明半昧油灯。兼家大人向屋子里面疾走。
“有人吗?……来人啊!……救救我!”惊惧至极的兼家大人边走边喊着。
屋子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容颜憔悴的女人,半惊半喜地看着他。
“啊!!”兼家大人看到这女人,像看到鬼一般的又惨叫了一声。
“兼家大人!”女人喜极而泣。
“你是……夕子?!”
“我是夕子。好高兴,你终于来了!”
夕子说着,愉快地将身子依偎在兼家大人的怀里。夕子的容情款款,也使这个男人似乎记起了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兼家大人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真是好久不见了。”兼家大人看着这残旧的房子里,堆满了夕子折的千纸鹤,也忍不住满怀着怜惜之情。
“你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啊。”兼家大人说道。
“不,现在没关系了。”
“还是要保重为好啊,这样吧,我煮药给你喝吧。”
兼家大人说着站起身来,匆忙之中衣袖中的香囊掉在了地上,——那是正准备送给大友康广的女儿的信物。
夕子捡起了香囊,忍不住地赞道:“好漂亮啊!”
“这是……因为觉得很适合你,我拿来送给你的。”兼家大人撒着谎。
“这个是送给我的?”夕子感激地看着他,又是笑又是流着泪,“真高兴,谢谢你了,兼家大人!”
兼家大人看着夕子那知足的样子,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心里仿佛明白了晴明让他做法事的用意,——原来是被他给暗暗地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