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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山脉,我的父亲

题记:人们说,大地是母亲。我说,山脉是父亲。山脉与战争,有着不解的缘分。我踏着山脊,去约会死神……

山脉,我年老的父亲

你是疲惫了吗

带着满身斧砍剑削的伤痕

躬着腰,高耸着坚硬的脊梁

俯卧在这片滚烫的土地上

像死了一样一声不响

呵!你活得如此威严深沉

和冷静

每一块斧砍的伤疤

每一道剑痕里

都有你冷峻的目光

在看管着这多彩又多难的世界

企盼着你繁衍的子孙

山脉,我威严的父亲

你横空阻断我的去路,我知道

你不是为了让我掉头踯躅

是命令我

踏上你的脊梁,沿着你

在岩浆的沸腾喷涌中

竖起的险峻路标

去学会攀登

我知道

这样才有踩你足迹的资格

去跋涉人生

山脉,我慈祥的父亲

你用耐力亘古的背驮着我

让我骑上你的脖颈

把我深深依恋的大地看清

不全是平坦

不全是绿洲

不全是黝黑的沃土

那云雾般向上飘升的

轻柔迷人的炊烟中

有崎岖有坎坷

有荒漠有沙丘

还有硝烟下

那片血浸的红土

山脉,我永远年轻的父亲

也许是我的柔弱使你动怒

骤然间你把我抛进

这片乌黑翻滚的云

狂风想把我掀下绝壁

如注的暴雨将我彻身浇淋

击顶的雷电几乎把我震昏

俄而,风消雨歇

你在低啸的松涛里微笑着

把黑云拂到脚下

将雷神遣回天庭

又背着我

去拥抱燃烧万物的火神

这一切,令我惊心动魄

而你,在雨后夕照里

红颜苍茫

碧发森森

我跟着你,你拽着我

锻胆,铸魂

山脉,我崇高的父亲

你脊柱的每一个骨节

都是一座高高的山峰

远古的地壳运动

曾把你的脊柱一次次扭断

你一次次在深谷对面

更高地昂起不屈的头颅

连那温柔多情的水

从你身上淌过

也会带着你的骨气

呼啸着去出击,冲锋……

山脉,我永恒的父亲

我在你的脊背上站立起来

才真的看清,苍穹下

俯卧着你延绵不绝的前辈

还有你整整一代同辈

排列成如林似海的十万大山

我明白了

他们都是为了这片土地倒下的

是为开拓这片土地渴死的

是为耕耘这片土地累死的

是为捍卫这片疆土战死的

一样的骨骸

一样的神态

山脉,赐我胆骨的父亲

踏着你峋嶙的脊梁

我无畏地向前走着

即使我是一块如拳的小石

即使前方不远便是断崖

即使一瞬间我将跌下绝谷

即使我陨落时

不能像流星

在天际划一道光

我也将在深深的谷底

用粉身碎骨的能量

发一声石质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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