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换高兴疯了,抱着鞋两眼贼亮,“送给我的?送给我的?好好看呐。”
花穗看她笑得明亮活泼,也忍不住笑,诚实道,“本来是做给自己的,昨天我看你的脚,觉着也和我差不多大,便想拿来送给你,给你赔个不是,你不要嫌弃。这是新的,我真没穿过的,就不知合适不合适。”
苏换赶紧蹬了脚上那双狗血粉布鞋,急不可耐地穿了新鞋子,站起来走了两步,猛点头,“合适合适。”她冲着花穗灿烂一笑,“谢谢你,花穗,你是好人呐。”
春婶子笑得有些得意,“我家花穗别的不敢说,这做鞋的手艺可是村里顶好的。”
霍安提了热水出来,正好看见苏换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满足样。
他默然走过来给春婶子母女俩倒热水。花穗瞅他一眼,鼓足勇气从篮子里又拿出一个黄纸包,递到他面前,细声细气道,“阿安哥,我娘说你帮我们家补屋顶,我……我们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我就做了一双鞋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霍安愣了一下,抬头看了花穗一眼。那姑娘顿时满脸火烧云,微微低下了头。
他忽然想起昨日奇葩说,花穗喜欢他。当时他还认为她胡言乱语,难道是真的?可他到花穗家帮忙时,花穗见了他总是低头不说话,他还以为别人见他是哑巴,自然懒得和他说话。
这一人出神,一人羞涩,直看得春婶子笑呵呵,苏换姑娘狗血沸腾。
啊啊啊,话本子里写的天雷勾地火,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于是她一激动,伸手帮霍安接过鞋,笑眯眯道,“花穗,我就说你是好人,以后谁娶了你都是福气。我替我哥谢谢你啦。”
霍安看她一眼,用凉飕飕的眼神问她:姑娘,你入戏太深了吧?
但入戏太深的姑娘不自觉,思维又飞跃到另一个层次,“花穗,你叫我妹妹,你今年多大啊?”
花穗眼风俏丽地瞟了霍安一下,“十七。”
苏换将黄纸包往霍安手里一塞,激动道,“啊啊啊,我也十七。你几月的?”
花穗道,“六月的。”
苏换小脸一垮,“哦,我冬月的。”她坐下来嘀咕,“我还以为我可以当姐姐。”
霍安拿着鞋站在那里很是尴尬。女人聊天他是不是该回避?对了,这奇葩十七岁?怎么成天蹦跶得跟十一二岁的孩子似的?
花穗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苏换咳了一声,含混道,“你就叫我妹妹吧。啊对了,这两朵雏菊是你绣的?什么针法呐?教教我。”
她用手一指自己的鞋尖,赶紧转移话题,又讨好地冲春婶子笑,“春婶婶,你好福气,生个又漂亮又手巧的女儿。”
母女俩顿时被哄得开开心心。
霍安摁了摁额角,转身向屋里走去。他很想能对春婶子母女俩说,你们不了解这朵奇葩,最擅长的就是嘴上抹蜜说个不停。
不片刻,春婶子便称有事要走,临走时又给苏换留下一包菜种子,说是霍安来补屋顶时讨的,那晚他忘记带走了。
苏换很高兴,霍安记着她的话的。
花穗原本也要走,但苏换却挽留她。两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唧唧喳喳说了一下午,倒是融洽得很。
春婶子便先走了。
苏换笑嘻嘻地挽着花穗手臂说,“晚上在我家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吃过饭我让我哥送你回去。”
花穗脸嗖地就红了。
苏换飞瞟一眼四周,悄声道,“花穗,你有眼光,我哥是好货色。”
对于入戏太深的苏换姑娘,反客为主,擅自留下花穗吃晚饭一事,霍安实在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
他能不能把这奇葩捏死啊?
苏换是会察颜观色的人,趁着霍安进柴房搬柴时,尾随过去,小心给他顺毛,“霍安,人家花穗送了鞋给我,又做了鞋给你,春婶婶还送咱们一包菜种子,怎么着也该感谢一下吧?我娘说,礼尚往来,有来无往非君子。”
霍安深邃地看她。姑娘,你这嘴能不能缝上?
苏换又赶紧道,“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花穗说,城里小姐出嫁,总要赶制些绣品什么的陪嫁,她常常接了这些活来做,可挣钱了。我也会做针线,我让她分些给我做。”
霍安挑挑眉,用怀疑的眼神看她,实在忍不住,从柴禾里抽一根树枝桠,就着黑泥地写了几个字:你就这么喜欢吹牛?
苏换恼怒,气得眼睛亮晶晶的,“我哪里有吹牛!不信你去看你那件蓝衫子,有我绣的梅花,顶顶好。”
她一说完,顿觉失言,讷讷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补了我的衣服补你的,补晕头了,以为是我自己的。”
霍安看她蹲在他面前,皱着小脸,不安地摸鼻子,模样很像一只呜呜讨饶的小狗。于是又写:“你叫什么名字?”
苏换有些吃惊。哦,这个男人好跳跃,一跳跳到她名字上来了。大哥,你不要这么突然好不好?
她吃吃道,“我我我……失忆了,不记得名字了,你随便给取个!”
霍安写:我只给狗取过名,达达和小二。小三这个名字怎么样?
苏换悲愤无语。
霍安眼里有飘忽的笑意,继续写:“既然你默认,往后大家问起,我就写,你叫霍小三。”
苏换终于败了一回。
她盯着霍安,轻轻咬牙,“霍安,你赢了。家里人都叫我小四。不准叫我小三。”
说完,愤然起身而去。
她三姐就排行老三,从小和她作对。她才不要叫小三!
霍安埋头蹲在地上,终于忍不住一笑。
苏换姑娘将闷气撒在做晚饭上,恶狠狠烧了一碗红烧野猪蹄,一钵蘑菇肉片汤,一碟香葱煎鸡蛋,一碟辣子青豆角,一碟素烩青菜,还有一碟红酱麻辣萝卜丝。
三荤三素,色香味美,令花穗大为惊叹。
霍安大快朵颐,这奇葩做菜真没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