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许臻娘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她的确是跟那个婆子来了个面对面,可她哪里认得出来啊。那个婆子是老太太的陪房,原版许臻娘立规矩的时候跟她少不了打照面,只可惜,穿越版的许臻娘早就将那点子记忆忘记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哪里还知道这个婆子姓什名谁。
但是,婆子不认识,方大少她还是认识的,所以,在方大少上门的时候,许臻娘还是有一丝丝的紧张。
方大少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很大大咧咧的坐下:“听说,你就是那个有福气的稳婆?”
“嗨,什么有福气啊,还不是大家给我面子,瞎传的呗!”许臻娘一下子定心了,只要方大少还在试探就行,她大大咧咧的甩了一下手里的抹布,冲着方大少咧嘴一笑。
这下方大少迟疑了,许臻娘是个大家闺秀,什么时候会做这么粗鲁的举动,可看她的眉眼五官,听她的声音,分明是自己的妻子无疑,只是脸上凭空多了许多麻子,肤色也变得黑黑黄黄的。
药铺子来了个很有派头的穿着很高档长的也很帅气的男人,一帮本来看热闹兼聊天八卦的大妈们都在那儿你捅捅我我捅捅你,满脸看好戏的神色。许臻娘很是镇定,笑道:“这位公子,你也是找我去接生的吗?不知你家夫人怀胎几月了,起码最近三个月内我是没有空了。要是你家娘子适逢在这三个月生产,我可是帮不了你,还是请另找高明了。”
方大少有些恼怒,他开始怀疑这不是自己的妻子了,臻娘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还这么乱说话。不过,还是要多加确认才行。
“不知这位娘子是什么地方的人,是何时来到京城的?”方大少镇定下来,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却转到一旁许汀抱着的花花身上。
难道这就是她跟奸夫生的?方大少又开始咬牙齿,还好现在他的自我控制力比以前好很多,脸上还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轻视的笑。
许臻娘给许汀使了个眼色,然后脸一掉:“这位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什么地方的人,跟公子您没有关系吧?”
方大少的脾气终于忍到了极致,啪的一声拍桌子站起来,一把将许臻娘的胳膊捉住,拉到面前,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还罗嗦什么?”
“哗”,围观人群里一阵骚动,不守妇道的女人啊,太轰动了!
许臻娘板起脸,挣脱道:“你给我放手!”
“就不放!”方大少一眼瞥到她红红肿肿如同胡萝卜的手指,冷笑道,“还以为你会过什么金尊玉贵的日子呢,怎么连个仆妇都不如啊,看看你这手,唉,我还真是心疼呢!”
心疼?许臻娘气往上撞,他但凡有一点点心疼,原版就不会死,她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穿过来,说不定早就投胎转世了。所以说,这个方大少是造就她悲剧的根源,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这位公子,我跟你从来没有见过,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上门开口对我就是污蔑!”许臻娘柳眉倒竖,另一只手便抓住方大少的衣领,狠狠的将他摔了出去。
方大少猝不及防,在众多中老年妇女面前跌了个狗吃屎,面子上免不了下不去,可心里却清楚了,他那娇娇弱弱的妻子,怎么可能这么孔武有力?
还没有等他爬起身,许臻娘又上前补了几脚,然后,滔滔不绝的骂声便灌到他耳朵里:“你这厮,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却这么信口开河,随便污蔑别人的名声!你去问问,方圆几里地,谁不知道我许寡妇是个正派的,你倒好,开口不守妇道,闭口贱人的,你这样坏我的名声,就不怕我到官府去告你吗?”
接着,许臻娘做了一件不论前世今生她都万分不屑的事,直接往地上一坐,开始各种拍大腿各种撒泼各种哭天抢地:“当家的,你为什么去的这么早啊,丢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世上被人欺负啊!当家的,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啊,他就不怕天打雷劈,生儿子没**啊!当家的,你就带我走了吧……”虽然没有半滴眼泪,但看上去也是惨兮兮的。
呃,这人一定不是臻娘。方大少趴在地上,两眼直瞪瞪的看着面前的泼妇表演,都忘记起身。隔壁大婶气冲冲的上前,狠狠的踹了他一脚,骂道:“你这个烂了心眼的,许妹子哪点惹到你了,你跑来这么大呼大叫的坏她名声,还抓她的手非礼她?”
我非礼她?方大少已经在心里大呼倒霉了,回去一定要狠狠的处置那个婆子,这个女人刁蛮泼辣,哪里跟他的臻娘有半分相似了?哦,长的确实是像,但也是差很远的,起码就没有他家臻娘的肤若凝脂。
在许臻娘的哭嚎声中,那些大妈们纷纷上前谴责方大少随便败坏他人名声的恶劣行径。附近的邻居谁没有收过许臻娘免费赠送的感冒药啊,广大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拿人家东西就要替人家说话嘛。
终于,被说得红一阵白一阵的方大少反应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恶狠狠的撂了一句“你等着瞧”后,灰溜溜的走了。隔壁大婶热心的上前,扶起许臻娘,好心的劝慰:“许妹子,那个疯子的话你不要理,我们都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不要伤心了,好好的去洗把脸吧。”接着又开始驱散围观人群:“好了好了,大家别围在这里,该干嘛干嘛去吧。”
许臻娘装出伤心小媳妇样,跟众人道了个歉,又跟隔壁大婶道谢了以后便关了店门,走到后院开始笑,倒是让躲在后院的许汀和诸夏吓了一跳。
诸夏一大早就来做家务了,一直在后院忙东忙西,烧了火正在烧热水,便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丢下手里的锅盖就往外冲去,却被许汀拦住。
“姨姨能对付的。”许汀斩钉截铁,让诸夏也停下了脚步,两大一小三个人便躲在后门,专心听着。
当听到许臻娘跳脚骂街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绿了,默默的为陌生的方大少掬一把同情泪,这个人,不知道女人都是得罪不得的吗?
“姨姨,那个可怜蛋是谁啊?”许汀见她笑够了,也凑了上去。
“哦,是休了我的相公。”
什么?许汀诸夏集体石化,半响,诸夏才讷讷的开口:“那个,他不是已经休了你吗,怎么又来找你?”
许臻娘甩甩头:“我怎么知道,他脑子犯病呗。只可惜人太多了,不能让我好好的揍他一顿。”
诸夏囧了囧,这个女人很可怕,不过,很有活力,这种女人,一定不可能像他之前的妻子一样,难产而死吧?她就算是死了,估计阎王爷都是不肯收的。
这里诸夏在明显的走神,那里许汀在星星眼,姨姨简直太帅了!
“姨姨,如果下次这个人再敢来找你的麻烦,你就跟我说,我跟踪他,找到他的住处,然后到了晚上,我和诸叔叔一起去将他捉来,让你揍!”
许臻娘失笑,揉揉他的脑袋:“乖孩子,就知道你向着我。不过,估计他下次不会再来了,他也就是猜想,哪里会想到我就是他之前的老婆呢!”
“对了,诸夏,你有没有一件好一点的衣服?”许臻娘眼睛一转,怎么能轻易饶了这个方大少呢?
诸夏傻傻的点点头:“秦家每个季度都会发新衣的。”
“嗨,你个傻子!”许臻娘恨铁不成钢的跳起来拍一下他的后脑勺,“你那个衣服算什么?这样,我出钱,你跟许汀去买一身好的上等的,然后就这么这么做!”
女人真是惹不起啊,而这个女人是惹不起的女人中排行第一的。诸夏带着许汀踏入京城最好的酒楼的时候,还一直在心里赞叹着。
许汀倒是比他自然多了,找了大厅中间的一个桌子做下,又要了几碟点心,很是悠闲自在。
“喂,这些点心茶水什么的,很贵的,你怎么舍得?”诸夏看着面前精致的小盘子小碟子,心里撇撇嘴,这么点哪里够吃啊,还卖这么贵,傻子才买。
许汀摇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姨姨说,这叫必要的投资。”
诸夏听不懂,只好闷声喝着茶,至于那些小巧的点心,他是动都不敢动。
不一会儿,就见方大少带着两个仆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高声喝道:“小二,给我个上好的包房!”
许汀看见他,立刻就跟右边桌子的人开始八卦:“这位老兄,你看到刚进来的那个人没?我昨天还看到他欺负一个寡妇呢!”
那桌并没有搭话,但左边桌子上的几个大汉明显是爱小道消息的,凑上来打听:“这位小兄弟,那人看着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会做出欺负寡妇这种不上道的事?”
“啊呀,您有所不知啊,这是我前天亲眼看到的。他啊,跑到一个寡妇门前,还抓人家手调戏人家,人家不愿意,他就败坏人家的名声,最后被人家骂出来了,灰溜溜的。”
“哦,那个寡妇是不是花容月貌的?”
许汀不屑的撇撇嘴:“如果是花容月貌也就算了,那个寡妇啊,又老又丑,天晓得他看上了哪里,估计啊,就是个色中饿鬼!”
于是,可怜的方大少便成了色鬼的代名词。这些天,许汀跟他跟得很紧,不管他去到哪里,许汀都会去散布关于他欺负寡妇的谣言。诸夏一脸的老实样,许汀又是个小孩子,很容易让人相信,谣言越传越烈。很快就有人查出来方大少是盐商,于是,都城掀起了一阵新的八卦热潮,那就是,盐商们家里的莺莺燕燕看多了,开始喜欢起平平无奇的丑女人了,就连方大少拜访的官员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地拿出来,将他好一顿嘲笑。
方大少恨得头疼,他也派了人去查,可又查不出什么,最后只好带着一肚子的气离开京城。许汀蹦跳着报告了这个好消息,许臻娘觉得太爽了,但愿谣言能传到扬州,让方大少被气得少活几年,只可惜,不能亲手切掉他犯上作乱的小J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