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双浅浅一笑,点下了头。
她并不是有意隐瞒谢菲辞,只是不希望别人对她另眼相看,就像之前她无意间告诉了胡文山这样的遭遇,胡文山一路上都对她过分的好,倒有股同情的意味,她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
在她看来,做事不求别人认可,只求问心无愧。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之。
随后安静了不多久,谢菲辞擦药擦着擦着,发现这白皙小巧的肩头上竟印着有一朵浅红色的小花,似乎是长在透明的肉里一般,模样精致,倒是比真正的桃花还要美上几分。
“青双,你肩上怎么有朵花?”谢菲辞试探着往那里摸了摸,触感平滑,这花还真的是在肉里,色彩艳丽夺目,很是奇妙。
叶青双也伸手过去随意摸了摸,淡然道:“祖母说是胎记,生下来便有的,不必大惊小怪,这小时候只是一块红痕,可能是我生在桃源镇的缘故,长着长着就看起来像一朵桃花了。”
谢菲辞垂目颔首,又摸了两下,夸赞道:“还挺好看。”
叶青双只是会意的一笑,没有多做理会。
待擦好药,又吃过干粮,他们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待柳映雪说的那个人来盘问须臾幻境发生过是事情。
此时仅有叶青双一人待在房内,难得安静的看着窗外的白云出神,心里想着江寂夜的事情,刚才闹事的时候也注意了一下,没见江寂夜出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等了不多久,叶青双的房门便被人敲响了,她去开了门,就见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师兄站在门外。
这少年肌肤呈现麦色,模样长得还算俊朗,穿的是浮生门的弟子服,手里拿着纸和笔,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趾高气昂的模样问道:“叶青双是吧?”
“嗯。”叶青双被她这态度感觉到莫名其妙的,随后又把他领入了屋内,连忙拿了跟凳子过来,颇为有礼道,“师兄请坐。”
“不必坐了,你直截了当的说吧,记录完我还要去找下一个。”那少年白了叶青双一眼,态度还真不咋样。
叶青双深表无奈,不过,这位师兄好像有点眼生,以前在紫竹山庄也未曾见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架子挺大,倒是不像柳映雪和段千漾那么平易近人。
那少年深埋着头站在那里,也不正眼看叶青双,就开始询问问题:“你进去的时候在何处?遇到的何种凶兽?可有与他人同行?是否发现哪里异常……”
一瞬间他就巴拉巴拉的问了一堆问题,叶青双也懒得给他好脸色看了,直接往床边一坐,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和了两口,便不再等他问,自己口若悬河的从进去第一天说到了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重点便详说,不重要的便忽略掉,他则只管拿着笔做记录,不曾开口。
不知说了多久,她所知道的表面事情经过就详细叙述完了,当然只字未提疏言又或者天书的事情。最后,叶青双才总结道:“后来我被那只凶兽打伤了,便昏了过去,醒来已经在此处了,具体发生什么不清楚。”
说完之后,那师兄才昂首上下打量了一番叶青双,一声不吭收起了纸笔转身欲走,可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身形,缓缓的转过头来,唇角上扬似笑非笑道:“叶青双,为何有你在的地方总没好事发生。”
叶青双一愣,她听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听段千漾也这么说的,当时倒觉得是玩笑话,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蹊跷……
“巧合而已,师兄说笑了。”叶青双干笑一声,却是心不在焉的。
那人也跟着失笑,原本就带着点傲慢的脸上笑容笑起来有些邪魅,大摇大摆的就走出了房门。
那一刹那,叶青双看向那背影,似乎恍然看见此人周身绽放金光,气度非凡,震慑人心。不过转眼再看,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仙门弟子而已,肯定是她眼花了吧,竟然看成是什么圣人。
半晌后,叶青双撇了撇嘴,关了房门就躺倒在床榻上,心事重重的,想找疏言出来聊几句,又觉得没什么可以和他说的,最终还是干脆盘腿坐起来,静下心修炼。
屋外走廊上,那少年负手背后,才刚出了“竹”字号门不久,迎面就见柳映雪手里拿着纸笔走了过来。
柳映雪本来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自来盘问众人须臾幻境内的事情,却不料正想去问叶青双,便在这里遇上了此人。她恍若芙蓉般的脸上凝固着一脸惊诧,见了这少年连忙躬下身,轻声道:“师祖,您,您怎会在此……”
不错,这个人就是她的师祖,谢半云的师父,人称丹清真人,比浮生门掌门还要长上一辈却为老不尊,自从十五六岁结丹之后便从来不曾改变自己的样貌,常常出来糊弄新人。
话说他们徒孙三代都是单传,丹清真人只收过谢半云一个徒弟,而谢半云也只收了柳映雪一个徒弟,而且三人在浮生门都是名气不小。
如今毫无预兆的,丹清真人出现在了腾云之上,自然是让柳映雪惊愕不已,心下叹道,看他现在这副打扮,不知又有谁遭殃了。
丹清展颜而笑,神色微妙,抬起手臂拍了拍柳映雪的肩头,盯着她的脸道:“乖徒孙,几月不见倒是又清丽了不少,不错不错,可告诉我是怎么保养的?”
柳映雪额上挂着一滴冷汗,秀美的脸上嘴角抽噎,突然想起了谢半云第一次带她回浮生门的时候,当时她还年幼,丹清也是这么拍着她的肩头,说她长大了必定是一方美人。可如今,她倒是长大了,丹清竟然还是万年不变的那副少年模样,实在让柳映雪感觉有些别扭。
心里不断提醒着其实丹清是个老头子,尽量把他幻想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柳映雪莞尔一笑,柔声道:“师祖过奖了,师祖来此师父可曾知道?不如映雪这便去通知师父……”
“诶,不必了。”丹清的手自柳映雪肩上拿了下来,朝她摆了摆手,又回眼看了一眼叶青双的那扇挂着“竹”字牌号的房门,才道:“乖徒孙,这个叶青双我方才已盘问过,你便不必去了,你师父在哪间房,我这便亲自去找他。”
柳映雪略带迟疑,应道:“在‘破’字房,前方左转尽头便是。”
“嗯,你忙吧,另外,暂时切勿将我的身份说出去,免得惊动了无忌和郑岳那二人。”丹清吩咐了,一洒衣袖扬长而去。
柳映雪惊声住他:“师祖!”
“还有何事?”丹清侧过身来,清俊的脸庞上却是一副老成的表情,眉梢微挑。
柳映雪带着抱歉的笑意,指着相反的方向,道:“师祖,您走错方向了,在这边。”
丹清脸色一冷,忙换了方向,怒道道:“这我当然知道!”然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少年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长廊尽头。
柳映雪还站在原地思前想后,也不明白为何丹清会突然出现在了腾云上,而且还先去找了叶青双,这番作为是何用意?难道是受了谢半云委托而为?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无忌真人和郑岳两个师伯他的到来……
始终没想明白,柳映雪又看了几眼叶青双的房门,最终过去敲响了她隔壁的一间屋门,进行询问。
丹清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方向感不太强的问题,绕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柳映雪口中的那个“破”字房间,门也懒得敲,直接推门便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一身素灰色锦袍的青年俊男谢半云,正给床榻上的一个十来岁的昏迷少年褪尽衣衫,露出了白皙纤瘦的身板,似乎有点……春光乍泄。
见了眼前这一幕的丹清大惊,慌忙转过身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半晌才道:“无量天尊,徒儿,你何时有了这断袖之好,而且还是个……是个孩子……”
看到门猛然被人推开了,谢半云正想谴责来人为什么不敲门便闯入,入眼却见到了他久别的师父,一时间又惊又喜。原本还面带笑意,准备上去给师父行礼的,却不想丹清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他顿时脸色刷的一变。
竟然会误会他和这个江寂夜……这等荒谬的冤枉,让他有一种吐血三升再爆丹而亡的冲动。
“师父,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在替他疗伤而已,这便是我给你提过那个破了须臾幻境阵法之人,如今被反噬重伤,昏迷不醒。”谢半云脸色难看至极,似乎觉得自己越解释就会越不清楚,一脸哭笑不得的替江寂夜把棉被盖在了身上。
不想对面的丹清一脸的严肃,转过身来走到谢半云面前就是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唉,徒儿,你之前有师徒之好,为师也就忍了,毕竟年轻气盛男欢女爱很是正常,规矩什么的在情爱面前自然不值一提。可这,断袖之好……为师觉得……”
谢半云的内心近乎抓狂,赶紧打住他说的话:“师父,你真的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