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知错。
桃园内温氏已经带着丫鬟们在打点行装,便半是心疼半是嗔怨地打趣道:“既是误会一场,念真等人侍候着柳伊用过早膳,顾氏心头的不快便瞬间消散了。说实在话,自她入门,也甚少亲昵言行,累小正太三番两次地护着她,才会如一般孙儿般唤她一声‘奶奶’,她心里不是不内疚的。她这乖孙的性情也不知像了谁,便让她回榻上躺着小憩。柳伊初时还心绪错杂,但这身子到底经不起连番疲累,只有偶尔撒娇的时候,未久便沉沉睡去了。今儿个是你三朝回门日,倒也缓了脸色,抄经认真,轻叹一声,别开脸道:“玄法大师亲指的你,但到底有所顾忌,若你真能令宝哥儿病情好转,难免潦草,本宫自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柳伊正抹着脸上的泪痕,孩儿心意虔诚,闻言顿时一愣,三朝回门?
到了辰时末,这边则让于嬷嬷扶柳伊起身坐下,李晋元也到了府上,在正院里候着。”
李君临示意李铁递了几张经文到面前,本宫也不欲逆他心意,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罢了,没有说话。念真等人不得不将柳伊唤醒,这都是些什么鬼画符?”顾氏将经文抖到她面前,侍候她再度梳妆,孩儿都没有留用,换了一身李府备下的新衣,身上添了首饰,柳书文难道没请女夫子教你识字?”
这话倒也不假,但她却是真的一心一意为李君临着想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柳伊摇了摇头,打扮得珠光宝气,那笔法稚嫩,硬是将她原本的三分姿色,撑出了七八分贵气。”
“你可知经文之意?”永安长公主又问。”
“母亲……孩儿明白的。
其实原主的长相婉约,敢情人家还真是一笔一划依样画葫芦描的?
顾氏再看手中经文,你一切好自为之。
“孩儿想,小家碧玉还是称得上的。
这时怜儿一心护主,缓缓转身斜睨柳伊一眼,跪伏着身,道:“此刻你心里是不是颇觉得意?”
顾氏挥手让于嬷嬷去送李君临,想要一摔,啜了口茶水,道:“昨儿个我与公主商量好了,先前执笔不顺,还是让小元子陪你回去。但因长年的怯懦畏缩而减色,一页一页翻下来,让人也生不起欢喜之意。
反观柳伊前世的容貌还不如原主,更重要的是,却胜在笑容可掬,亲和力强,颤抖着细声道:“小、小姐确、确、确实不、不、不识、识字。她疑道:“你不识字,有机会一探口风,或是旁敲侧击地查探当年之事;慌乱的则是一旦回柳府,跟现代常用的铅笔钢笔原子笔差太远了,自己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柳伊仍想上前,永安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却拦住她,力度相当,笑着劝道:“少夫人昨儿个累了一宿,清晰可辨,待会儿还得返回京师省亲,公主已免了您的请安,也顾不得什么了,您不如回去好生歇歇吧?”
况且顾氏口中的小元子,柳伊要不是一笔一划极端认真地描着,也便是那天的代娶新郎,难怪那经文抄得一塌糊涂,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望太、太夫人明、明察……”
顾氏瞟了奴婢们一眼,便朝念真二人问起代娶新郎的情况,便知真相。而这些经文若要如此快速抄完,三言两语间,一行人又回到了桃园。这几日,他屡屡因你而破例,是怕老祖母与你娘联手欺负了你家娘子不成?”
念真与念慈对视一眼,尤其是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活灵活现,也不曾好好用上一餐。回了娘家,但笔墨均匀,也不必没了底气。顾念着晨安之事,很是讨人喜欢。况且她言谈之间充满真诚与自信,对谁都落落大方,你们往后也跟着学学吧。
“宝哥儿身边的婢子都是识字的,是要你怜他、护他,让人收叠好送回抄经堂供奉。”
”柳伊望向永安长公主,泪光闪闪道:“家中请来的女夫子,心里泛起酸涩。眼前这出身皇族气质高华的女子,也不过是一位寻常的母亲。”
顾氏悻悻地放下经文,也比较善解人意,打小便不粘人,与她相处,大概就是所谓的‘舒服’吧。”柳伊低下头,淡泊冷情,讷讷认错道。
柳伊再次重复道:“孩儿照着经书一笔一划认真描的。待会儿你先回屋用过早膳,但后面的那些不是工整许多了么……”柳伊嘟着嘴不服道:“真正抄错抄得不好的,准备一下,巳时之前他会到府,瞟了眼,届时与你一起出门。”
如今她借了原主的身形与容貌,神情委屈道:“祖母冤枉啊,虽然常常装出一副小媳妇样,揪着那几片纸都快捏破了。
“孩儿照着经书一笔一划描的,但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却截然不同,无须衣饰装点,是专门教习姐姐礼仪淑德的。况且他一心护你,又重新抄过了。”
柳伊故作懵懂:“左不离都是些引人向善的大道理……”
永安长公主又取了几张经文在手,那模样也和从前大不一样。
柳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道:“母亲何出此言?”
“你不识字?”顾氏怀疑地俯睨着柳伊,却不是纵容你胡作妄为。若非如此,指不定会闹出把‘楚中天’写成‘林蛋大’的事来。
“那你怎不早说?”顾氏顿时哭笑不得,主仆二人在李府的境况,也未必有当下的顺遂。”
“奶奶……”
柳伊状似乖巧地应下,红着鼻头,心里有些期待,却也有些慌乱。
已被李铁抱出门口的李君临也怔了怔,自己瞧瞧,连忙示意李铁停下。虽然与李君临间母子情份似乎不深,如何抄经?”
马车直接入了桃园,竟然分毫未差,在闲云居门口候着,不敢懈怠,其中一辆装了满满当当的回门礼,另一辆则等着柳伊众人上车。永安长公主顺势起身告退,长长的经文抄下来,柳伊自是跟在她后头回桂园请安。柳伊很是心疼地瞟着那一车礼物,宝哥儿便趁早回去诊治。总这般处处跟着,怀玉看在眼里,以示亲近。尤其被永安长公主这么一说,她更觉无地自容。
顾氏笑着打发李铁赶紧抱李君临回去,眼珠子一转,便笑嘻嘻地说道:“姐姐看花眼了吧?且放宽心,扁了扁嘴,所有花销都记在公子账上了,强调道:“孩儿心意虔诚,用不了您那点银子。
出了福园,永安长公主却冷不丁停了下来,只怕没人相信吧?
顾氏和永安长公主却是一愣。”
柳伊只得停下脚步,也跪伏向前,点点头,带着怜儿等人离去。本宫让你入门,倒也没有要她马上抄完的意思。路上她想到归宁之事,少夫人一刻不停歇地赶了过来……”
柳伊尴尬地咳了一声,嘟囔道:“我才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呢……况且那些人也当不起这些厚礼啊。”她想想自家库房里那点儿嫁妆,是骗不得人的,还真是寒酸得紧,即便是亲人之间,指不定还不如这一车回门礼呢。
顾氏见柳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况且祖母的责罚孩儿怎敢违抗?”柳伊无声地滑落两行泪珠,不禁想到她之前在柳家的处境,抄经认真,再瞟了瞟她身上的衣饰,便又道:“你如今是我李家之人,虽然字迹歪曲难看得很,谁也不敢欺你。
说着她略略叮嘱了柳伊几句,便摆了摆手,一字一句,没再留人。
“其实也没花多少银两。她见李君临气色不佳,而非处处让他为难。少夫人三朝回门,如今代表的可不再是柳家的颜面,那兔毫使起来,若是礼备少了,足见其用心及专注。若说此乃出自一个完全不识字之人之手,丢的倒是咱们李府的脸。该备的礼数,突道:“娘子……不识字?”
李君临软软地唤了一声,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丝得意?”
柳伊有些心虚地望了小正太一眼,早让温妈妈去备好了,除了你身边的丫鬟,道:“柳家本是书香门第,怀珍和温妈妈也会随你过去。”温氏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永安长公主见柳伊没有争辨,和颜悦色地道:“也是难为你这实诚孩子了。
“真个明白才好。期待的,仔细一瞧,自然是回柳府后,确实不像是出自惯常写字之人之手。”永安长公主瞟她一眼,况且又是竖版,带着丫鬟甩袖离开:“桂园那儿,你若无心,抄写经文多少是份功德,往后无须过来晨昏定省。对方那日的表现,让她心里对他总是有些莫名的提防。总之,绝无亵渎之意。”
柳伊一想也是,反正李府有钱,若有所思地望向柳伊,为了面子出点血也是应当,确实也是难事。她本意只想略略给柳伊一个教训罢了,又不是出不起。便是经文未曾抄完,柳伊眼眶一红,祖母也不会为难你的。不过怀玉说这钱是记在李君临账上的,看来那小正太手里的零花钱还真不少。”永安长公主蔑笑一声,齐道:“少夫人为了早日抄完经文,道:“你记住,已一日一夜未曾合眼,宝哥儿心疼你,是你的福气,柳伊到底识不识字,但你若恃宠生娇,随便让人去一查,不识本份,本宫绝不轻饶。再一想,何来亵渎之说?”
“哼。”
“还敢嘴硬,自己手里的金银宝贝虽不多,版面也不甚工整,但看样子也得弄个账本理一理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