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若谜的记忆中知道,这可怜的小女孩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而将她惊吓的东西是那种魔道修真者为了谜惑凡人,用兽血和咒法画的小鬼符,魑魅魍魉。
这些鬼符其实很好清理,现在正道修真者一般都很默契的默认,在哪些势力范围的鬼符,一般由这些势力自行清理,而现如今,这些鬼符已经成为正道修真者磨练低级子弟的功课。
比如这座暮云城的大世家花家,虽然在修真界是个二流家族,但是在暮云城却是数一数二的世家,所以这里出现的鬼符,都是花家和其他两个家族让修为在聚齐五层以下的子弟杀来练手的。
花若谜的记忆太过纷乱,实在很难提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好在她是个痴儿,唯一对她熟悉的就是她的娘亲。所以要成为新的花若谜并不难,只是这新的花若谜可不能再是个痴儿,一时装傻充愣可以,难的是一辈子装傻充愣,而且继续装傻也并不实际。
庆幸的是花若谜是受了惊才魂飞魄散的,所以借着这个由头“清醒”成正常人也并不牵强,而且很容易被众人接受。
所以第二日她一醒过来,仔细在脑中盘算过之后,将自己的情形委婉又不经意的告诉了她如今的娘亲,宓晴茗。
而后者知道她被一惊之后,竟“清醒”为正常人,表情由惊诧变成狂喜,抱着她喜极而泣,反复念叨着:“老天保佑我的谜儿,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必有后福…”
被紧紧的拥抱在这样温暖的怀里,重生后的花若谜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前尘往事即全成了过往,不存在于心中,那紧紧依偎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或许真的会很幸福吧…
抬起手回抱娘亲,花若谜也没说什么,但宓晴茗却能感觉到女儿的温暖缱绻。
气氛被极不友好的推门声给打破了,两人抬起头,只见一个着淡紫色描金压花绣衣的美妇人一脸鄙夷的站在门外,身旁站着个容貌同她神似的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着一件淡蓝色的花裙子,梳着两个可爱的花苞头,表情却一脸嫌恶,白白糟蹋了那张天真烂漫的脸蛋。
花若谜一眼就认出来,便是这个小女孩带着她去杀魑魅的,心下不由自主的生出一阵怒意。
这妇人和小女孩正是花家三夫人妙娘和四小姐花若水。妙娘怕花若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算在她女儿头上,平白添些晦气,便一大早拿了瓶养气安神的丹药过来瞧瞧。
“呦,这不是好好的吗,既然好好地,四妹何苦昨日要死要活的,白白让那些下人们看了笑话,还以为咱花家多亏待你们母子似得…”那妇人拖着糯软的嗓音轻飘飘说着,轻掩着鼻子跨进屋子,将手里的一瓶药随手放在桌上。
一见花若谜已经清醒,妙娘的来意便不由自主的换成“落井下石”、“耀武扬威”之流…
“就是,还让三哥哥去爹那里帮你求定魂幡,害的三哥哥被爹责罚,真是不安好心!”花若水瞪着花若谜道。
“老爷有正事要忙,咱们女人的还是给他省点心,少让他操心才是,这药是我专程送来给五丫头的…”
妙娘顿了顿,美目一转,继续道:“不是我说你四妹,你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五丫头虽然痴傻一点,可修道的资质还是有的,这么多年,妹妹怎么能够半点常识都不教给她,小小的魑魅都能吓成这样,这以后传出去,平白让人笑话了咱们花家。”
“就是…人家成家那小儿子才五岁,也去帮忙消灭鬼符了,姐姐我带你出去也是为了让你长长见识。”花若水不甘落后道。
花若谜清晰的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双手,僵硬的紧了紧,她抬首看见娘亲铁青的脸色,紧抿着的唇微微颤抖,忽然间心底的怒意更盛。
在心底冷笑一声,花若谜从床上跳下来,在妙娘和花若水惊诧的眼神中将桌上那瓶药拿起来,塞回妙娘手中。
“谢谢三娘好意,若谜已经没事了,这药便用不上了,三娘还是留着以后给四姐姐用吧…”花若谜对着妙娘和花若水笑的一脸天真烂漫。
妙娘和花若水的眼睛越睁越大,难以置信的看着花若谜。
“你…”花若水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对了四姐姐,若谜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好心带若谜出去,若谜到现在还是懵懵懂懂的痴儿,若谜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四姐姐的。”花若谜继续甜甜的笑着,在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妙娘和花若水却平白感到一阵寒意。
“五妹你…”不知何时门口多了个身影,一身白衣蹁跹,竟是那去了一夜的花家三公子花若尘。
花若尘去求定魂幡不成,反被父亲花凌云禁锢在书房内动弹不成,今天一早才脱了身,一晚上心焦懊恼自己没用,救不了五妹,一脱身他便忙往四房这里跑,却没想到见到的竟是这样一幅场景,一时间也同妙娘和花若水一样,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他那个懵懂无知,连人都认不全的五妹花若谜吗?
难道那一惊一吓竟让她开了心智,醒了神?
“五妹,你…真的是你?”花若尘这一句惊诧又带着惊喜的话却让如今的花若谜晃了神,也就片刻,她便继续甜甜笑着道:“三哥哥,不是小妹是谁?”
见到这花家三公子花若尘,花若谜也觉得甚是温暖,除了娘亲宓晴茗,在花家,也就他能让花若谜感到温暖安全。
看着他为自己着急揪心,如今又高兴难言的样子,花若谜一时间真的开心起来,忙上前拉着花若尘的衣袖,在一旁坐下,亲昵道:“三哥哥好好瞧瞧,不是你的五妹还能是哪个…”
花若尘惊喜交加,而屋里另外两个人却是惊怒交集。
妙娘忍了半天才将面上的气愤掩藏下去,扯出抹惊喜的笑道:“五丫头这是因祸得福了,看来真是老天有眼,降福于咱花家,四妹妹真是苦尽甘来,熬出头了啊…”
宓晴茗冷笑一声,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一句。
妙娘碰了个钉子,心中怒意更盛,也顾不得装样子了,冷声道:“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得意个什么劲呢!”说罢,拉着花若水转身出了屋子。
花若水一脸怒意的瞪着拉着花若尘手的花若谜,又妒又恨,只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什么不好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花若谜一脸春光灿烂微笑着扬声道:“三娘四姐姐慢走哦…”
见妙娘和花若水走了,宓晴茗才从床边过来,伸手拉着花若谜道:“是娘没用,让你被人欺负…”
花若谜摇头,偎在宓晴茗怀里低声道:“才不是呢,若是没有娘,或许早没了若谜,娘亲是护着若谜的,爹爹不待见咱们,娘只有沉默才是保护若谜,若谜知道的…”
宓晴茗听着小女儿这样说话,一时间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命苦,嫁给如此心冷的夫婿,喜得是小女儿如今这样聪慧,一语就道破了她这些年一忍再忍的苦衷。
而一旁的花若尘闻言却是更加惊讶,眼前的花若谜不仅是不痴傻了,而且变得如此聪慧,小小年纪便能明白这些道理,再联想她刚才挤兑妙娘和花若水的样子,只觉得她变化太大,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以前也听人说过如五妹这样的,痴痴傻傻因为些契机清醒过来的人,有些竟性情大变,眼前这小女孩还是那个会一脸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向自己微笑的五妹妹吗?
看着她依偎在四娘怀里,花若尘又释然了,无论如何,他都应该为她高兴不是吗?她还是那个自己应该好好守护的小妹妹,永远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