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许是她的能力第一次失误,又或许是眼前的这个“鬼”的攻击让自己的能力削弱。当那个身影出现在夏稚目光盲点的时候,夏稚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叹息声。原本以为跟踪自己的只有稻恒一个,没想到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是唇妖,无法预知对手未来的行踪,即使再细微的观察,也会被更加缜密的对手蒙蔽。目妖本来……就不适合在前线战斗,因为没有强大的战斗力,没有彪悍的肉体,目妖所拥有的,仅仅只是图像的翻阅而已。已经无法准确的判断一切,意识却还是骇人的清晰。
她躺在地上,因为红色的鬼的出现而震动下来的雪“啪啪”的打在她的脸上,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么的狼狈,夏稚闭上眼睛,在冰冷的血地上听着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这是唯一可以证明,她还活着的东西。
已经无暇顾及去想别的法子,巨大的疲惫淹没了她求生的欲望。就如同被丢进大海的遇难者,从一开始的殷切希望到最后的自暴自弃。但是她不能够死,与其说不能够不如说不可以。
“够了,目妖小姐。”
胸口的沉闷一点一点的消失,呼吸顺畅的夏稚艰难的睁开眼睛冷冷的望向金发的少年。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稻恒家已经堕落到了这般田地。”
——她还不能够死。没有让扶桑受到惩罚她怎么能死!说她无聊也好,骂她不知悔改也罢!她的一切都能够拱手让人就是那样东西不可以!
清晰的意识控制着夏稚的语言:“我记得稻恒一族,是以淡泊名利专心除妖而出名的。如今却无缘无故的猎杀目妖,你真的不怕其他妖族来报仇吗?”
第一句话似乎是戳住了稻恒路一的痛楚,他沉默着不作回答。
“……稻恒家的家教很好吗。”
稻恒路一完全没有想到夏稚会这么快的转换话题,点点头。但又想到她是闭着眼睛的,便道:“是,家里的家教的确很好……”
“那你特么的倒是把我扶起来送医院啊!”
稻恒路一一愣。
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遵从父亲大人的意愿来到中国,然后完成自己的修炼。在稻恒路一的眼里,所谓修炼就是通过战斗来提高自己与宠物的契合,增加自己的经验然后再训练宠物的灵敏度。
但是一直有一个疑问缠绕在稻恒路一的心头,一般家族的修炼,都是几个人一起。因为除妖人的日渐减少,自己的家族也不得不开始了“组团修炼”,意思就是原本一个人的修炼变成了一群人,这样就可以很大程度上的减少因为修炼而折损的除妖人人数。但是这样做的世界结果就是:除妖人们的能力提升过慢,父亲大人至今仍然为这个问题苦恼的焦头烂额。
但是这次的修炼,父亲却指名道姓的让他一个人去。他不会傻到觉得父亲是在针对自己,没有任何的疑问,也没有多余的想法。被家族紧紧束缚的男孩乖巧的行礼:“是,父亲大人。”
带着自己的宠物红鬼,稻恒路一一路无言的到了中国。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度。
原本以为自己得过段时间才能找到妖怪,没想到只是无聊的散步,竟然让他遇到了一个妖气混乱的妖怪。稻恒家好战的血液沸腾起来,脑海里的烦闷让他如同丢弃了理智一般开始战斗。
脸上突然出现点点冰凉,稻恒路一抬起头,雪花融入皮肤。
理智渐渐的回笼,稻恒路一使劲的捶捶自己的额头。
雪花渐渐掩盖住地上的血迹,除去地面的凹陷,被宁静掩埋的一切都会被冻于大路之下。唯一遗留的,只是棕发女孩若有所思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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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
医院里非常的安静,是不是的会有护士三三两两的走过。吴秋墨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黑发的男人支撑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
……总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容易困了。
是不是抬头看一下钟表,距离一点还有半个小时——但是自己办公室的表比别人快了十分钟,也就是说,还有四十分钟才下班。
站起身伸个懒腰,吴秋墨摘下镜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圣诞节发生的火灾让大部分的伤者进入医院,如若不是今天来了许多志愿者,吴秋墨觉得自己现在还可能在跑前跑后的忙。
“诶……年轻就是好。”
某个正处于事业阶段的青年男人如此说道,二十三岁的他生生将这句话说成了一股沧桑的味道。
夏稚的话莫名其妙的跃入他的脑海:即使是二十三岁的男人太累了也会脱发。
“什么啊,还脱发。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好不好。”
吴秋墨默默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柔软的发丝穿过手指的缝隙,他竟然想起了夏稚那头浅蓝色的长发。
他曾经偶然撞见过一次夏稚拿着吹风机吹湿漉漉的头发的场面,洗过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晕,吴秋墨还以为是眼镜起雾了。
夏稚的头发好像真的是蓝色的。
……所以说一个优秀又帅气的男人单身是有他的理由的。
吴秋墨办公室的位置接近于楼梯口处,所以当楼梯口处传来志愿者们吵杂的声音时,他就知道,出事了!
大部分伤患者已经转入了医院,即使旧伤复发,也有别的医生守着。一定是意外事故的伤者!
那群志愿者是有过一定护理经验的,但是能让他们这么惊慌,只有一种情况:病人的伤势非常严重。拿起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吴秋墨胡乱的往身上一套便冲向楼梯口。
没走几步,便问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三三两两的志愿者聚集在一个金发少年的周围,脸色苍白,有的女生甚至“哇”的吐了出来。
是错觉吗?
一抹蓝色透过人群的缝隙映入吴秋墨的眼帘,一种猛烈的不安开始缠绕在他的身边。
拨开脸色苍白的少年人,带着鲜血的蓝如同初开的玫瑰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