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秋语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凤秋语还以为太后从来都是那样,结果现在看到太后发脾气,也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赶紧的跪在了太后的脚下。
太后爱怜的看着凤秋语,微笑道:“傻孩子,哀家没有骂你,赶紧起来吧。瞧瞧这孩子,可怜见的。”
凤秋语怯生生的看了太后一眼,然后对着太后扯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然后低着头认真的给太后捏起脚来了,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太后微笑着看着凤秋语,然后抬起头,看着跪在面前不远处的太子。
凤德元倒是颇为意外的看着凤秋语,上前跪拜道:“老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有些不高兴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往旁边坐了坐,让皇上坐在了他的身边,才道:“给丞相赐坐。”
凤德元有些惶恐的告了罪,然后坐下了。就算是坐着,凤德元也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就好像怎么样,太后的一双锐利的眼睛都盯在自己的脸上。
当年秋若瓷为太后看诊的时候,太后就叮嘱过凤德元,一定要好好的照顾秋若瓷,可过了不久,秋若瓷就过世了。
虽然太后从不曾说什么,可凤德元的心里却依旧有些疙瘩。
现在看着太后对凤秋语如此照顾,对自己严词厉色,便又想到了当年的事情,面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讪讪的。
太后却不理会太子,只对凤秋语道:“语儿啊,哀家时常和你母亲说,让她带你进宫来坐坐。可你母亲总是推托说你的身子不太好,让哀家好生牵挂。今儿个趁着皇上和你父亲都在,你和哀家好好说说,你素日里都吃什么药。若是那府里的大夫不好,哀家从宫里给你挑好的太医使唤。”
凤秋语在心里冷笑,虽然知道太后今日的话是真假参半,可人家到底也曾经想到过自己。想必是那上官胭脂生怕太后见着了自己,把她曾经给过自己一个封号的事情抖露出来,所以那上上官胭脂心里有鬼。
虽然知道上官胭脂做的好事,可凤秋语知道有些事情越发表现的着急就越发的事与愿违。太后的那一双眼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如此想着,凤秋语便带着些许狐疑的看着凤德元,一脸的茫然。
太后看不清楚凤秋语的眼神,只当凤秋语是在问凤德元的意见。登时就拉下了脸,道:“语儿,哀家问你话,你不必询问你父亲的意见了。”
凤秋语心底偷笑,乖巧道:“回禀太后,托太后的福,语儿自小身强体健,无病无灾。若当真要说语儿在府里最大的一次危机,应该就是太子生辰前一天,语儿不小心掉进了冰窖里,差点送了半条命。”
凤秋语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笑意迎人的,并且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力度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凤秋语没有看见太后的眼睛陡然凌厉了下,看着凤德元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却依旧低着头,就好像是忽略了其它所有人一样的道:“哀家就说嘛,哀家每年都赏赐那么多补品给你,可都是御用的好东西,你的身子怎么会不好。语儿啊,你母亲前些日子进宫哀家让她带给你的燕窝,可还好吃啊?”
凤秋语闻言,似乎是吓了一跳,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迅速的看了一眼太后,又低下了头,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两只手也有些局促不安的在身前摆弄着衣带,透露着她的不安和恐慌。
太后也是阅人无数的人,自然知道她赏赐给凤秋语的那些补品都去了哪里,此刻她不过是想要凤秋语当着皇上和丞相的面说出来罢了。
偏生没有想到凤秋语这个实诚孩子,到了这个时候,都还不舍得把素日里欺负她的那些人说出来。
看着她在这么冷的天也穿的衣衫单薄,太后的心里就是一阵怜悯。太后没有生女儿,所以当年对秋若瓷分外的关照。如今看到她唯一的女儿在自己的关照下都过得这样的凄惨,太后的心理当真不是滋味儿。
想到这里,太后就越发深重的叹了口气,道:“孩子,来,起来坐到哀家的身边来。”
凤秋语很努力的挤出了一抹游戏勉强的微笑,站在太后的身边,却不肯坐下,只轻声道:“太后辛苦了,语儿小时候在母亲身边学了些推拿,正好可以为太后按摩一下肩膀。”
太后年纪大了,就是喜欢这些听话懂事的小辈,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凤秋语的手,看着凤丞相道:“丞相,其实语儿不说,我也知道语儿并没有得到我赐给她的那些东西。你忙于政务,哀家不怪你。不过那上官氏如此欺瞒哄骗哀家,哀家却是容忍不得。”
丞相看着太后突然对着上官胭脂发难,连忙跪了下来,叩头道:“老臣驭内无方,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哼,恕罪,你以为这次的事情是恕罪二字就能够解决的吗?”
皇上和丞相私交向来不错,看到丞相如此匍匐在太后面前于心不忍,便求情道:“启禀母后,那上官氏的事情也怪不得丞相。她也不过是有些贪小便宜罢了,让丞相回去对她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罢了。若是母后还不高兴,那朕便下旨,褫夺了她三品诰命的封号。”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道:“皇上,你可曾记得当年秋若瓷辞世之前,哀家让你下的旨?”
皇上努力的想了想,认真的看了凤秋语几眼,才点头道:“是,朕是曾经下过旨,册封凤秋语为郡主。朕还记得母后是想要封她为公主的,只是想着她和太子的婚事,这才勉强的封了个郡主。可是……”
皇上越说也就越疑惑了,看着凤秋语倒是有些不敢顺着往下说了。
而凤德元更是全身颤抖,额头上的汗水抹也抹不掉。太后和皇上都信誓旦旦的说曾经下过旨封凤秋语为郡主,可是身为一家之主的凤德元却不知道。
太后冷厉的目光看着凤德元,道:“凤丞相,你现在知道你的夫人都做了些什么吧?十年前她就敢忤逆哀家的圣旨。这十年间,哀家可是从来没有停止过赏赐语儿各种珠宝、古玩、玉器等等等等,还有十年郡主的俸禄,只怕是哀家可怜的语儿一个子儿都没有见到吧。可怜的语儿……”
太后说着,越发的心疼眼前乖巧的凤秋语了。
丞相此刻是冷汗涔涔,一双脚在不停的发抖,身为丞相他自然知道上官胭脂做的事情足够让他凤家满门抄斩了。
想必刚才太后就发现了,所以才带着凤秋语来了慈宁宫,想要给自己一个颜面。如此想着,凤德元叩头道:“老臣有罪,老臣治家无方,还请太后治罪。”
太后看着凤德元的态度倒是也算得上的诚恳,便道:“哀家此前就说过了,那是你的家事。不过事关哀家的语儿,哀家才不得不多了几句嘴。哀家的语儿在府里就行过得如何,哀家也听了些言语。哀家只想要告诉丞相,哀家的语儿可是郡主,比你丞相府的嫡长女身份高贵得多!”
凤德元抹了一把了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点头道:“太后教训的是。老臣知道应该怎么做。”
太后点头道:“丞相大人办事,哀家自然是放心。不过哀家若是知道丞相大人徇私,那就怪不得哀家亲自出手不给丞相大人留余地了。”
凤德元连忙道:“老臣不敢。”
太后冷冷的瞥了凤丞相一眼,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的道:“语儿跌落冰窖的事情,也应该顺带查一查。那红霞舞衣,是哀家当年穿过的舞衣,由皇上之手赐给了若瓷,如何会变成了布条,丞相也要给哀家一个交代。”
凤秋语连忙滑了下去,和凤德元跪在一起,叩头道:“语儿多谢太后眷顾,语儿那日纯粹是不小心才跌落冰窖的。那舞衣……那舞衣……”
凤秋语看着凤丞相的脸显得十分的无辜,就好像是自己拼了命的想要找理由为上官胭脂母女开脱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样。
太后叹了口气,对凤秋语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事情的始末。哀家在后宫里斗了半辈子了,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你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到冰窖里去。再说了,你若是单独出门,你身边怎么能没有丫头婆子。你就不要为那些人找借口了,今天哀家要给你做主!”
太后说着,轻轻拍了拍凤秋语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凤秋语愧疚的看了凤德元一眼,哪一眼看的凤德元分外的紧张却也充满了欣慰和后悔。
轻轻叹了口气,道:“太后请放心,老臣回去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必定不会再让语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哀家的语儿,可是金枝玉叶,金贵得很。语儿要在宫里陪着哀家住几天,等丞相府中干净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