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卖主求荣

刘大娘一头雾水，这厨房向来没出过事情，她平日就将心思放在研究菜谱上面。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禁转头看那两个烧菜的丫头道：“你们两个，到底是谁？”

石竹首先跪下，平静说道：“老夫人，刘大娘，我和芝兰今日都是按照往日的菜谱做的菜，根本就没有发觉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她沉着而镇定，本就是厨房做菜的高手，定然是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芝兰是个规规矩矩的丫鬟，借她三个胆子，只怕她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刘大娘更加不明白了，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法子，央求老夫人道：“老夫人，老奴觉得这两个丫头不会下毒的，再说，每次菜出厨房时候都有肖大娘检查这菜的安全。”

“那方才她怎么没有过来？你去把他叫来。”老夫人追问道。

跪在地上的石竹答道：“回老夫人，方才肖大娘给大少爷送晚膳去了，估计这会子应该回来了。”

这肖大娘刚回厨房，就被刘大娘逮住了，小声说道：“今儿老夫人用膳竟然中毒了，好似还是老夫人最爱吃的鱼出了问题，我且问问你，你是否真的认真检查过了。”

肖大娘重重点头，肯定的说道：“厨房每出一道菜，我都会用银针检查，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二人小声的说着就到了寿康苑。

此时，房内一片寂静，丫鬟石竹、芝兰站在靠近门口的一侧，几个姨娘在房内零零散散的坐下，尤氏靠近老夫人坐着，二夫人接下丫鬟送来的药，正在一旁吹着银碗里的热气。

老夫人脸色比方才好了很多，可脸色没有任何表情，见肖大娘进了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身居司徒府厨房最为重要的位置，今儿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肖大娘赶紧跪了下去，面色变得慌张，出了这等事情，她是有口也难辨，“老夫人，老奴真是各个菜都试过了，并未发觉有毒，还请老夫人明察。”

二夫人放下手中的银碗，上前抬起手就要朝肖大娘打下那一巴掌，却不知手到了空中，却被人给拉住了。她转眼回看，发现这人竟然是尤氏。

“大嫂，你别拦着我，不打她，她是不会说真话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她满眼愤怒，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她不傻，不管这府上出了什么事情，她是难逃罪责，何况是饮食，关乎人命的事情。掌家权在她手上，她就得担下这个责任，今日她当然想查明事情的真相。

尤氏放下她的手，缓缓说道：“责罚是一定的，可不能找错了人，不是吗？”她的美眸一斜，看了二夫人一眼，转而低头对肖大娘道：“我倒是信得过你，只是这菜出了你的手，又是通过谁送到寿康苑的呢，你从实说来！”

方才的愤怒差点失去了理智，这会儿二夫人才意识道自己的草率、鲁莽，方才的她是多么没有规矩！

老夫人亦是看了肖大娘一眼，话语变得柔和起来，“这样也是，若是送菜的人动过手脚，自然不关你的事情了。”

“往日送菜的都是柳儿、青儿……”她似是恍然大悟，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大夫人这样一说，老奴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丫头老奴是认识的，她就是二夫人房里的丫鬟琥珀。”

“琥珀？”肖氏毫无意识的问道，更像是在问自己。

肖大娘继续说下去，“是的，就是琥珀。她今儿饭前到老奴这儿说，今日老夫人请了各夫人姨娘用完膳，是二夫人吩咐她来取菜的。当时老奴检正在试菜，没和琥珀说几句，她就端着菜离开了。”

尤氏见她这样说，嘴角不禁轻轻扬起，一切皆是按照自己布置的路子来了。

她上前一步，向老夫人说道：“母亲，既然肖大娘说是琥珀，那将琥珀叫来问问就知道了。”说罢她递了个眼色给琉璃，琉璃赶紧出去找了琥珀过来。

这时候，肖氏仍然蒙在鼓里，她是万万不相信琥珀会做出这等事情。琥珀跟随自己出嫁到现在已经四年光景，她是何样一个人，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就连踩死一只蚂蚁她都不敢，又怎么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可能！大嫂，琥珀是我的陪嫁，我最清楚她的性子了。”她狐疑的看向尤氏，为琥珀辩解。

尤氏却淡淡一笑，“是与不是，问过就知道了。既然你这么相信她，想必她嘴里的话也是可信的。”

正说着，琥珀已经进了寿康苑。

到了老夫人跟前，她规矩的跪下，看了一眼二夫人，才缓缓说道：“奴婢有罪，这鱼汤里的毒的确是我下的，不过……”她抬眸，本来平静的脸上略带凄楚道：“这一切，都是二夫人逼着奴婢做的，二夫人还说，若是奴婢不做，就将奴婢赶出府，再也不要奴婢回来了。奴婢自小就跟着二夫人，乡下的亲人去年就去世了，若是奴婢被夫人赶出去，是万万没有地方可以去的。”

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她的双颊流下，滴落在地上。

肖氏瞧见眼前的琥珀字字句句说的真切，心头一紧，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老夫人微微沉思片刻，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眼前的丫鬟字字句句传到她的耳畔，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若是这丫头的话都是真的，那这个儿媳妇真的太可怕了。

“回老夫人，奴婢不敢欺瞒老夫人，还望老夫人为奴婢做主。”说完，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琥珀，我真是没看错你！尤氏心里暗叫：很好！

肖氏脑子里空空如也，这个丫头说话的，她不敢相信，看眼前她告诉老夫人的话又真真切切的传到自己的耳朵中。

“不可能！琥珀，我什么时候逼你离开了？我更没有理由让你在母亲的饭菜中下毒。你这贱蹄子，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如此陷害我！我自诩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你别怕天谴吗？”一切向是做梦一般，她几乎失去了理智，一面愤怒的说上，就上前对着琥珀连打带踢。

尤氏忙拉过她，淡淡说道：“别怪嫂子不帮你求情，如今你这丫鬟亲口说的话，我可不敢不信！”她松开肖氏的衣衫，上前一步对老夫人道：“这样一来，儿媳是想明白了，弟妹分明知道母亲最爱吃三文鱼，便逼着丫鬟在这三文鱼里面下了毒。这等心思，定然是想致母亲于死地呀！”

老夫人听她这添油加醋的一说，方才还不容易平息的愤怒之火骤然间死灰复燃，她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肖氏。

异样的目光，肖氏顿时觉得心凉了一片。只因那目光带着怀疑，带着质问，她的心，很痛很痛。

“母亲……”她眼中的泪水渐渐流出，咬着下唇道：“难道……您也不相信儿媳？”

“不要说了！”老夫人一声喝住，许是骤然发生的一切，已是扰乱了她的心思，此时谁的话她都不愿听。

尤氏忙上前安慰道：“母亲，您莫要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说着就上前扶住老夫人，又道：“弟妹，大嫂知道你对鱼过敏，自然是不会吃这鱼的，可你也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呀！我和姐妹们吃得少就是腹痛了一阵子就过去，若是母亲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是不会饶过你！”

她冷冷的目光回头望向那瘦弱的身影，此时肖氏面色憔悴，泪眼涟涟，让人看了不忍心疼几分。可此时既然做了，眼看着就要成了，定然不可心软，尤氏暗下心思。若是当年你不争强好胜得了掌家权，我今日也不会这般待你！

是我的，终究只能是我的！

老夫人心头一痛，冷漠的目光看了一眼肖氏，冰冷的说道：“你且下去吧，我今儿不想见到你，让我儿子自己决定如何处置你吧。至于琥珀，罗妈妈，就交给你了！”

琥珀惊慌失措的看向罗妈妈，她的眼中的光芒如刀子一般直插进自己的心。她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大夫人答应她的一切不过是空中浮云，什么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给她一千两银子，一切只可看，不可触。

她痛恨自己，更觉得对不起二夫人。若不是她对二老爷有情，而二夫人却从未允诺，她也不会答应尤氏做出这等事情。

她欲要张口说话辩解，却突然发现再也说不出话来。顷刻间，浓黑的血从她的口中喷出，她转头看向尤氏，她的眼中，满是愤恨，满是懊悔。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不到半刻钟，她就一命呜呼。

肖氏眼瞧着一切，惊呆的移不动步子。

母亲竟然不相信自己！整日在她身旁的丫鬟竟然这样陷害自己！她的心仿佛沉入的海底，异常冰冷，连呼吸都带着痛楚。如今，就连这丫鬟，都死无对证！

用尽最后的力气，她声嘶力竭的央求着：“母亲，我问心无愧，不是我做的！”

然而，她的话并没能唤回老夫人的心。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分明看见尤氏的眼中闪现出得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