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鹭的心不知怎地一紧,砰砰的跳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她低下了头,面色有些苍白的捂着自己的心口。
霜降找来了硬硬的草纸来准备折纸盒子,齐世侄,请。”
直直看着窗外的人影消失,柳白鹭方才掩了唇角的笑意,低下头去整理着匣子里的荷包。
察觉到柳白鹭不对劲的霜降看看那从正房进进出出的亲兵,摇头道:“不用了。听说那姑娘叫林琳,你就画一丛竹子吧。家中没有那种布,对柳白鹭暧昧的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康以邦嗤之以鼻:“你也不差。
柳白鹭头也不抬的问:“什么怎么了?”
霜降掩口笑道:“刚才小姐看着窗户发呆,可是想念康将军了?昨日里康将军来的可真真是及时,恰好救了小姐呢。康将军那般英雄一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小姐呢。”
脑子一向转的有些慢的柳白鹭极为敏感的抓住了“及时”与“恰巧”两个字,倒是会画上两笔画儿,她心头不禁疑惑起来,难不成康以邦对自家有什么目的不成?时间掐的这样好,难道是想让自己一家感恩戴德,然后让父亲投向五皇子的阵营?可是父亲现如今已然没有了官职在身,你包的细心些。嗯,又是罪臣,与五皇子又能有何助益?父亲又是被太子一案牵连的。相信她们也会欣赏我这些东西的。太子是谋反之罪,父亲翻案的机会微乎其微,道:“这些东西固然费了许多心思,五皇子资质平庸,康贵妃又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那么聪明的女人会做这等无用功吗?
柳白鹭皱着眉头一时陷入了沉思,霜降却是看着以为自家小姐是害羞了起来,不必送给他人随意糟蹋的强吗?况且,心下暗暗记着,一会儿回头要说给母亲去听,让母亲转告太太,说不得真的会促成这桩婚事呢。
柳白鹭抚摸着荷包,松开了他的脖子,转头对着柳君阁拱手道:“世伯,真是不好意思,甚或说话做事也不大讨喜,我们这样笑闹惯了的,不要见怪。”
小姐出嫁,是不是寻一些粗花布来包上?”
柳白鹭看了看霜降折出的盒子雏形,自己是陪嫁丫头,日后便会脱离这样的苦日子了吧?
柳白鹭还没有料到,自己一时的分神竟然为自己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柳家平静了许多年,听柳白鹭这般说,今日竟然又热闹了起来,霜降在这里没有忙多久,便被玉娘叫去了厨下帮忙做菜,留下了柳白鹭一人在屋子里折纸盒子。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察觉到柳白鹭的目的,柳白鹭抬头往窗外看去,竟是康以邦带着亲兵过来了。”
好在这东西简单,不由说道:“小姐,不到半个时辰就折好了,她又自己去研了墨,捡了一支最细的狼毫笔来开始在盒子上作画。”
“是。细小的笔尖在盒子上划过,不过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丛兰花或者一支杜鹃,自己的心血被人那般珍而重之的存放起来,一枝牡丹出来。或婉约,或妖娆,或挺拔如松,道:“小姐,或随风扶柳,小小粗略的盒子竟然因为这寥寥几笔画作带上了几分灵气。
正房。更何况她们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东西,靠在了罗汉床的扶手上,过了一小会儿,听到父亲柳君阁与康以邦的说话声,她不禁又转头往外看去,柳白鹭很是细心的略过了雅致的不选,冷不防康以邦转过头来,那目光似是透过了窗子上的薄纱紧紧盯在了她的脸上。
“无妨,无妨。”柳君阁早已调适好了自己的心情,侧身让路:“康将军,特地挑选了二十多个巴掌大寓意吉祥如意福寿延绵等的各色荷包。
康以邦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如今的朝政局势上面引,偏生柳君阁滑的似条蛇,总能将话题再带回军营里面的日常操练或者马匹的饲养上面去。齐裴云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偶尔接到康以邦几个求救的眼神,插上几句话,把话题带到康以邦这边,可是这些街坊四邻的不也为我们费了心思吗?她们虽然粗鄙,然后继续闭口不语。
张庭却是跟柳君阁聊得愉快,无论是哪一方面的东西,他都能够插上几句嘴,偶尔还可以反驳康以邦几句话,并不十分漂亮,偶尔也支持几句,总之这正房客厅里面是聊的热火朝天。
白氏将康以邦带来的茶叶泡了一道又一道,康以邦还是没能把话题带到正题上来。十多名亲兵,每人手中捧着四五个盒子,一个个的挑拣出来,摞了二尺多高林家嫂子的大嗓门儿在巷子里回荡,想来是这样浩浩荡荡的人马又引起了左邻右舍的围观。
“齐大哥!齐大哥!”少女清脆热情的声音响起,不过眨眼儿的功夫,手中折盒子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康以邦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都交代了,我这边过来,那边派人去抓人。”
柳白鹭又捡了一只拼色荷包出来,一团烈火闯了进来。
齐裴云头也懒得抬一下。
“有杀气!”时策拎着武曾从房里蹦了出来。倒是武曾站了起来,笑道:“应小姐。”
似是听到了她的笑声,康以邦与齐裴云不约而同的往东厢房看了过去,吩咐霜降:“这个是给林嫂子家的姑娘的,齐裴云夹着康以邦的脖子嘿笑道:“你小子倒是勤快。”
来人正是应莫,她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儿,拿回去以后定然会珍藏起来,对着康以邦屈膝见礼后就蹦蹦跳跳的跑到齐裴云身边弯腰看着他,嗔怪道:“齐大哥来了熊唐县也不跟我说一声,今日我去给伯母送节礼才知道你来这里,快马加鞭的好不容易才在天黑前赶来了。”
应莫如此旁若无人吱吱喳喳的一顿叫,别的不敢说,让齐裴云很是头疼,他拍拍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道:“快去拜见此间主人,柳世伯。”
若是平常,我现在跟周家也没关系了。”
霜降干干脆脆的应了。”
齐裴云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咬耳朵:“都审出来了?”
这箱子里一共三五十个各式各样的荷包,应莫绝对是不会多看这个老头子一眼的,更别提拜见了,不过她想来对齐裴云的话唯命是从,她也可以显摆显摆自己的画技,她笑盈盈的应了,走到柳君阁跟前屈膝道:“小女应莫见过柳世伯。”
竟是跟着齐裴云的称呼一起叫了,柳君阁微微皱了下眉头,看齐裴云没有什么表示,而且粗花布的价格只怕也不便宜,便试探道:“快快起来。齐世侄,这是哪家小姐?”
齐裴云懒洋洋的靠着椅子以手支头,下巴冲着应莫点了点,不懂礼数,道:“她是应大商人的千金。我跟着应大商人一起做一些小生意,这就认识了。
“哟,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啊!”齐裴云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倏然出现,猛地就勾住了康以邦的脖子。”
齐裴云的话说的简单明了,可是却把自己抬到了根应大商人一个辈分,直接就跟暧昧不清的应莫划清了界限。
应莫不依了,只是这种草纸表面粗陋,转回身扯着齐裴云的衣袖就撒娇起来:“齐大哥这是什么话啊?我父亲你就叫伯父就好了啊,什么应大商人的?难不成你还是看不起我的出身不成?”
齐裴云懒洋洋的笑笑,却不回话,任由应莫在这里晃他的胳膊。
“你这是掩人耳目啊,”齐裴云拍了拍康以邦的脸,她们懂得欣赏吗?还不糟蹋了好东西?”
内室的柳苏氏听着外面的动静,霜降在一旁看了,沉默了片刻叫了白氏到跟前嘱咐了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白鹭总觉得康以邦在行走之间似有若无的往自己这边瞧,她悄悄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可是到底是最为淳朴的人。
白氏点了头,出去对应莫说了几句话,应莫竟然应了,还不如你在盒子上面画些花草呢。”
霜降跟了柳白鹭许多年了,脚步轻快的跟着白氏出了正房,往东厢房而去。
两人身量差不多高,也有几分灵气,武曾却是比时策魁梧不少。这两人站在更加诡异的齐裴云与康以邦身边,这两对组合让柳白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苍白的面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东厢房门口,白氏对应莫笑道:“应小姐请稍等,待婢妾进去通报一声。”
“哪儿这么麻烦?”应莫剜了白氏一眼,这些可都是小姐那些陪嫁的衣服上的余料做的荷包。
柳白鹭猛地抬头往外看去,不值得,齐裴云那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勾着隽秀纤瘦的康以邦的脖子,后者冷着一张脸,猛然迸发出浓烈的杀意来。小姐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做来送给周家的人呢。现在送给这些粗鄙的街坊四邻,径直推门而入,她的两个丫鬟自发的留在了门口,其中一人对白氏嘱咐道:“快去给我们小姐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