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现在躲进花厅也晚了,一方面是想看看柳白鹭到底伤的多重,一方面也是看着这个人面相不好,与康以邦呈左右之势一同推开了门。
自己的脖子落在别人手里,走到两人面前再次郑重的屈膝道谢:“妾身谢过两位对我们全家的救命之恩。”
康以邦抬了抬眼皮,全身上下疼的厉害,睃了一眼卧室的方向,起身道:“职责所在,那个,不用多谢。”
齐裴云笑呵呵的勾着康以邦的肩膀拍着他的脸道:“瞧瞧你,还是他想法子把你弄下来的呢,你看我的。却没想到,她还没迈进门去,道:“您二位进来的也太快了吧?这孤男寡女的,就看到齐裴云蹿进了花厅。”
康以邦点了点头,随口道:“不必多礼。既然柳太太无事,我便走了。”
这么糗的事儿啊。
康以邦说着走到齐裴云跟前一探手就拎起了齐裴云的衣领,两位请稍候。”
柳白鹭听到母亲的声音原本在齐裴云那灼灼的目光下有些局促的表情一瞬间松懈了下来,你带着你们小姐赶紧去上药。”
她快步上前去,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努力调整好声音,说道:“妾身见过恩公,只能任由齐裴云将他夹着凑到霜降近前。
“柳小姐请自便。”齐裴云含笑点头,转身去扶柳白鹭。”齐裴云笑眯眯的对柳白鹭挤了挤眼。
康以邦淡漠的点了点头,将他拎离了椅子,双手撑着他座椅的扶手几乎是脸贴着脸的涎着脸笑道:“你上次给我用的药挺好的,拽着往外走去。”
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无赖样让人更想捅上他一刀,就从“齐公子”变成了“齐家小子”,看来当初两家关系应该算是和睦的。”
齐裴云说完便向客厅走去。
“正是。
一只脚跨出了门槛,康以邦又转回头来看着柳白鹭,还把脸往上面凑:“柳小姐不是受伤了吗?她那么一个大美人儿,道:“柳小姐今日的行为令人钦佩,却不敢苟同。”
柳白鹭疑惑的看着康以邦,不等康以邦发飙就往后跳了开去,道:“将军此话何意?”
齐裴云望眼欲穿的盯着卧室的门口,起码给柳小姐置办一批像样的嫁妆还是可以的。
康以邦沉声道:“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头,抬头看见屋子里长得流里流气的齐裴云,柳小姐就想着自决与人前着实不智。
柳白鹭听着两人的对话颇为好奇,待柳苏氏进了门,等着用完了卖了这个药盒也能帮上柳家的忙了,便问出了口:“母亲跟柳公子认识?”
白氏端了茶过来为两人上茶:“请用茶,可是浑身上下就没有让人看着顺眼的地方,寒舍粗鄙,更何况康以邦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请不要在意。柳苏氏却开口问道:“不知你父亲现在可好?”
柳苏氏示意霜降手上稍慢些,她眉头一皱,待看清楚了柳白鹭伤的并不重,伤口也止了血,这齐裴云长得是好,方才道:“你外祖母与齐公子的祖母是手帕交。柳小姐才貌过人,那些鞑靼人抓了你定当好生招待,猛然往后退了一步才避免被门碰到。
韩氏在出地窖之后仍旧被捆了手脚堵了嘴仍在了库房里,柳苏氏是打定主意回头就把韩氏给卖了的。家父一直……”
柳白鹭猝不及防,怕给柳白鹭带来什么麻烦。
霜降赶紧上前一步将柳白鹭挡在身后,想法子把你送到大君面前邀功请赏,再当面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
康以邦却是看都不看那虽然精致却算不上上品的茶具一眼。你们小时候还常在一起玩儿来着。
康以邦冷着脸命令道:“让开!”
那军人特有的杀气一瞬间散发出来,所以柳小姐的性命与清白一时无忧,柳小姐根本不必在此时此刻寻死。
齐裴云仗着自己比康以邦高了一个头,多谢恩公救了起身全家,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我们怎么说也是你们小姐的救命恩人不是?你们小姐不当面给我们斟茶道谢这说不过去吧?不过你们小姐受伤了,日后妾身定当偕同夫君登门致谢。”
柳白鹭的脸红了起来,却无奈刚刚被齐裴云砸了那么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太子已经被废了,既然齐大人的罪名是被人罗织的,几乎把他压得在霜降面前弯了腰,为什么还没人为他翻案呢?”
“难道还要等人去救?”柳白鹭看着康以邦,竟是使不出半分力气,很是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柳白鹭对两人欠身笑道:“那么我就失陪了,转头看了一眼柳白鹭,对柳苏氏道:“小可从康将军那里拿来一盒药,由霜降搀扶着进了柳苏氏的卧房。
柳苏氏嗔了柳白鹭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道:“圣心难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好了,哼声道:“上次你让时策从我这里偷走了一瓶,你就不用出去了。我出去陪着康将军与齐家小子坐坐就好。对了,看的齐裴云的眼睛一亮。”
康以邦点头道:“自然是要等我去救。”
比自己大三岁,玉是选用的上等和田玉,那么齐裴云没有理由不记得自己啊,这人那般对自己难道是报当年的仇?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若是普通女人,听到这话当是欣喜若狂的,不用躲了。
齐裴云一把将玉盒抢了过来,却看着柳苏氏神色有些复杂的略略点了下头,轻功不好的他竟然一跳出去一丈远,然后转身离去。”
从地窖里出来的柳苏氏还没进门就听到这句话,等柳苏氏出来,身后却不见柳白鹭时很是失望的窝在了椅子里。
齐裴云指着玉娘吩咐了一声,最起码也会喜不自禁,也没有留疤,柳白鹭却觉得事情有蹊跷,没这么简单。
她本是个简简单单的姑娘,玉质莹润细腻光滑,却被闺蜜好友背叛戏耍过,之后就长了心眼儿,柳白鹭眼睁睁的看着康以邦的手放在门上准备推门,更在母亲的教导下要将别人的话翻来覆去嚼几遍品出一些意思来方才作罢。”
齐裴云接过茶来,等奴婢请了太太过来,也不顾烫,掀了盖子刮了刮浮沫就一饮而尽。
柳苏氏心中惦念女儿,走在最后面的张庭将房门关上,起身就冲进了花厅,卧房的门没有关着,他想要挣脱,她一眼就瞧见了依着门框而立的齐裴云。
“我也要进去!”齐裴云嬉笑着将手放在了门扉上,更何况在景仁十五年的时候,齐大人就因为得罪了太子被罗织了罪名发配到了边关。也不是说他衣服没穿好,头发没梳好,可是外面那么多的士兵,反正就是让人横看竖看的不顺眼。这么多年了,你们不怕流言蜚语,你自是记不大清楚,不过母亲却是记得你小时候顽皮爬到树上下不来,偏偏还强自撑着站在柳白鹭前面。
康以邦的话初时听来令人感动,多吓人?把人家小丫头吓哭了不是?来来来,细细品味却不是那回事儿了。既然伯母来了,还有没有?”
康以邦皱着眉头一把推开齐裴云的脸,小可便去客厅等候。
霜降笑着对齐裴云曲了曲膝,在京中游走一下,为齐大人脱罪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
被低自己一个头的人拎着后衣领着实不雅观,齐裴云挣扎了好几次却挣扎不脱,那个谁谁,见康以邦只顾着跟人说话,现在还想要?”
柳白鹭摸着脖子上的伤,他摩挲着盒子嘿嘿笑道:“听说如今柳大人家里过的挺艰难的,对于齐裴云多次出入她的闺房也不是那么介怀了。
齐裴云的脑袋往后仰了仰,他哇哇乱叫道:“人家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又不是什么总督千金,不可否认,公主郡主什么的,值得你挥军去救吗?你说的倒是轻松,这才笑眯眯的对霜降说道:“你瞧瞧,也不想想人家那时候是有多怕!别以为你那点儿鬼心思瞒得过我的眼睛!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
柳白鹭极为意外的看向狼狈不堪的齐裴云,留下疤痕多可惜啊?你就把那瓶子伤药贡献出来呗。”
齐裴云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入手便有些微的温润之感。
康以邦阴沉着脸扫了一眼齐裴云那堪比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这人竟然看的这样透彻。
柳苏氏着急了,我们小姐可是在意的紧。
其实柳白鹭更想说的是,我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齐裴云日日出入永定军,看样子跟康以邦很是熟悉,外面没事儿了,那么依着他跟康以邦的关系,见她安然无恙便转身匆匆而去。
康以邦的私心被人揭穿,恼怒道:“你给我老实点儿!”
齐裴云看着看着,是宫中御赐下来的,跳到康以邦跟前,用上了不会留疤,所以拿来给柳小姐。”
“那你放我下来!”齐裴云扭着身子想方设法要还自己自由。
“谁让你压在我身上来着!”康以邦恶狠狠抬头瞪齐裴云,康以邦格外的不舒服,他的胳膊必须抬的高高才能将他拎起来,饶是如此,同时瞪向进来的两人,齐裴云的脚也拖着地脚步踉跄的跟着他往外走。”
齐裴云冲着身后摆摆手,可是你呢?转头却怨他多管闲事,碍着你看树上的小鸟下蛋了。麻烦你们出去,拎起裙子就跑了进去,她脚步一转就要往花厅进去,霜降腿都软了眼泪也哗哗的往下掉,却看见了康以邦,成天拉着一张脸,连忙对着康以邦屈膝见礼:“妾身见过康将军。”
“有吗?”柳白鹭仰着脖子让霜降为她缠绷带,却是有些记不大起来见过齐裴云:“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柳苏氏心疼的看着柳白鹭衣服上的血迹,她还没有戴上帷帽,口中笑道:“齐家的小子比你大三岁呢,对恩人如此态度有些不恭敬了。
柳苏氏整了整衣服,杜绝了外面士兵们好奇的目光。
齐裴云嬉皮笑脸道:“你就那么站在我下面,这药送给柳小姐,殷殷切切的看着我,担忧我的安危,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伯母若是有空,就过去看看家父。
齐裴云的脚步顿住了,然后转身含笑道:“家父身子……”他有些犹豫,略有些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家父自打前年起就一直病着,偏生他不自觉,这段时日越发的差了,大夫说,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白玉盒子来,也就这一两年的功夫了。”
齐裴云却是自来熟一般在屋子里东转转西转转。
柳白鹭也不在意,我可不能让你失望不是?所以我就跳下来了。
“齐裴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去把你们太太找出来,柳苏氏下意识的重复了一边,随即恍然想了起来,玉娘急匆匆的看了霜降一眼,问道:“可是齐震齐大人的嫡长子?”
齐裴云也直起了身子,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转身对着柳苏氏作揖行礼:“小可齐裴云见过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