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也不言语,只用眼光细细打量了众人,众人皆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良久,太妃才说道:“哀家真的是老了,恐怕没人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众人惶恐,皆跪下,王贵妃低着头:“太妃这是哪里话,太妃统领后宫,无人不服!”
“那你们还敢在哀家眼皮底下出妖蛾子!”“臣妾惶恐,请太妃明示!”
“那好,前日里同昌公主落水一事,太医已然查明是有人用醉息露陷害杨瑜,而宫中只有你们几个向太医院领取过醉息露!如何解释!”
王贵妃忙道:“臣妾当日在佛堂抄写心经,寸步未离!佛堂众人皆可为证。”太妃微微颌首。
韩国夫人也道:“当日臣妾与王昭容带着昌宁公主去了尚衣局,看看为公主及笄准备的衣裙有没有缝制好,臣妾句句属实。”
王婕妤微微一笑:“臣妾正在彩排新乐曲,司乐众人皆可为证。”
太妃眼光望向叶宝林,叶宝林急急低头:“臣妾在房中绣花,不曾出门。”“哦,抬起头来!”太妃犀利的眼神如箭般射过来,叶宝林心惊肉跳。“大胆!如此慌张,还敢狡辩,定是你下的手!来人啊,把她拖出去!”
叶宝林大惊:“不是臣妾,太妃明察啊!”太妃闭着眼不语,叶宝林急忙道:“太妃,臣妾知道是谁干的,是郭淑妃!她亲口告诉臣妾的!只是这醉息露是臣妾领来的,可是转送给郭淑妃了,臣妾自己并没有醉息露,正因如此,臣妾不敢告发郭淑妃,怕受到牵连!”
太妃和杨瑜相视一笑,说道:“此话当真,你可敢与郭淑妃对质!”叶宝林咬了咬牙:“臣妾愿意。”
“给哀家把郭淑妃带过来!”叶宝林此时才有了丝笑意。
不一会,郭淑妃来到长乐宫,正要行礼。太妃却怒道:“郭淑妃,想不到你如此狠毒,居然用自己女儿的命来害人,哀家真是佩服!”
郭淑妃诧异,“太妃这是从何说起!”“不必惺惺作态,叶宝林已经把你做的勾当说了,看你如何狡辩!”
“叶宝林,你和太妃胡说什么!”“娘娘,你就认了吧,你怕杨瑜有天人之貌,且有太妃疼惜,便用醉息露陷害杨瑜,还要警告我不得透露!”
“你个贱人,胡说什么,什么醉息露,本宫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你小小一个宝林,居然敢血口喷人!”郭淑妃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打叶宝林,太监宫女想去拉,太妃一个眼神阻止。
那叶宝林也不甘示弱,多年的怨恨也爆发了,两人用力撕扯对方的衣裳,突然,“呲”的一声,叶宝林的衣裳被撕开,一个香囊掉了出来。
太妃叫道:“住手!把那个香囊拿来哀家瞧瞧!”早有宫女交道太妃手上,太妃闻了闻,交给杨瑜:“瑜儿,你也闻闻。”
杨瑜闻了闻,诧异地道:“这就是醉息露的味道,和我绢帕上一模一样!”叶宝林大惊:“不可能,这里面是龙涎香,是皇帝赏赐我的!”白太医肯定地说:“这就是醉息露的味道!”
叶宝林一把夺过,用力扯开香囊,里面哪有什么龙涎香,只有一块如凝露般的东西,叶宝林惶恐不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郭淑妃鄙夷的笑笑,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道:“太妃,你我都被她害了,她设了这个局,想一石二鸟,既让皇上误会杨妹妹,又想把同昌公主害死,好在同昌命大,她没有得逞。事后臣妾越想越不对,就暗暗调查,终于让臣妾查明真相了。”“你胡说!”叶宝林歇斯底里地叫道。
“臣妾有人证,就是叶宝林贴身宫女水儿!”郭淑妃一眼未看叶宝林。“把水儿带上来!”叶宝林面如死灰:“什么!水儿,我明白了,都是你的奸计!你个贱人!”
水儿走了进来,不看一眼叶宝林。郭淑妃说道:“水儿,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太妃,这一切都是叶宝林干的,她一直妒嫉郭淑妃,皇上对同昌公主宠爱有加,郭淑妃因此得皇帝宠爱,叶宝林常常说要是公主死了就好了,那一天恰巧郭淑妃邀杨瑜饮茶,她便偷偷放了醉息露进去,趁公主昏睡时把公主扔进湖中!”
叶宝林目瞪口呆:“你血口喷人!水儿你为何要害我,为何!”“宝林,你就认了吧,公主那么小,你也下手,太狠毒了!”
“好了。水儿,你下去吧!太妃自有主张。”水儿面无表情,走了出去,叶宝林绝望地喊:“为何要害我!”
事情出乎杨瑜意料之外,杨瑜上前一步,欲叫住水儿问个究竟。荣姑姑却拽住她,摇摇头。杨瑜强行按捺,只见那郭淑妃缓缓下跪:“太妃,真相大白,杨妹妹受委屈了。”
叶宝林突然狂笑:“小姐,春华终究不是你的对手!哈哈哈!”太妃莞尔一笑:“叶宝林企图谋害公主,罪不可赦,就用骨醉之罚吧!”
太妃一言,众人皆惊,骨醉之罚是宫中酷刑,就是在人身上用钢针扎满小眼,然后把人放入酒坛,慢慢浸泡,受尽折磨而死,意为骨头也会泡醉。
郭淑妃也暗自心惊,叶宝林更是惊恐不已,告饶:“太妃,饶了我吧,我是冤枉的!”
太妃笑道:“你的冤情只有找阎王爷倾述了,不过你千万要记得谁是你的仇人!”
叶宝林绝望地喊:“郭淑妃,我诅咒你被千人骑万人踏,诅咒你的女儿活不过二十!,哈哈哈!”叶宝林如同鬼魅,目光可怖。一帮太监急急把叶宝林押走,叶宝林那凄厉的叫声让人心悸不已!
郭淑妃闭上眼,紧咬下唇,努力要自己平静下来。
太妃摆摆手,“既然真相大白,大家散了吧!”众人皆急急离开。
杨瑜不解,“太妃,明明叶宝林不是真凶,为什么不查下去?”太妃叹息:“证据确凿,怎么查?算了,哀家只要你脱罪,是什么人做的哀家并不在意!”杨瑜更是郁闷,“难道就拿淑妃没有办法了!”
太妃目露精光:“看来哀家小瞧这个淑妃了,哀家本来以为她只是狐媚,不想她竟利用哀家除去肉中刺!果然够狠!”
杨瑜心中震惊不已,在这后宫,没有道理,没有真相,只有个人的手段和权势!郭淑妃可以冤枉他人,太妃更可以用酷刑置人死地!这样的后宫,要怎样生存!
鸣鸾殿中,郭淑妃长吁口气,悠然地喝着茶,夏盛跪着轻轻捶着小腿,欲言又止,郭淑妃了然一笑,“死丫头,想问就问吧?”
“娘娘,夏盛的脑袋想破了也不明白,这醉息露怎么会到了叶春华那!还有,咱们要对付的不是杨瑜和太妃吗!?”
郭淑妃冷冷一笑,“本宫一开始要对付的就是叶春华!这个贱人本宫待她不薄,她有今日的地位都是本宫所赐!当日她在本宫面前立誓,愿一生追随。并发誓绝不会怀皇帝的子嗣!最近几次她侍寝后未服用本宫赐予她的藏红花汤,还贿赂太医研制求子秘方,本宫就知道留她不得!”
夏盛见郭淑妃怒气未平,赶紧又沏了杯茶来,问道:“那为何拖杨瑜下水?娘娘难道不是要对付她?”“傻丫头,杨瑜是太妃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就扳倒,本宫只不过是用杨瑜做幌子,引太妃去查这件事,不然怎么除掉叶春华!”
夏盛恍然大悟,“娘娘真是心思缜密,料事如神!不过就便宜了杨瑜!”郭淑妃微微闭眼:“这次也算给了杨瑜一个下马威,也值了。”忽然,郭淑妃又笑了起来,“不知太妃知道被本宫利用,是何表情,本宫真想亲眼瞧瞧!”
长乐宫中,太妃正在开导杨瑜:“瑜儿,你自小在父母呵护中长大,这后宫生活与你而言是太过黑暗,可是哀家当年也何尝不是心无城府,天真烂漫,就因为这样,不知吃了多少亏,哀家能做到太妃这个位置,完全是血泪换来的!在后宫,要生存,必须有权势,而要有权势,必须要得到皇帝的宠爱!瑜儿,你没有退路,只有向前!”
杨瑜紧紧握住绢帕,目光低垂:“瑜儿明白了,瑜儿一定竭尽所能,但求能获得皇帝的垂青!”“这就对了。如果你不想和叶宝林一样任人宰割,就一定要振作!”
杨瑜面有难色,“瑜儿不知怎样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太妃哈哈一笑:“这个瑜儿你大可放心,你天姿国色,才貌双全,是个男人就会喜欢;哀家听说你谈得一手好琴,这就行了,你好好谱曲,皇帝通晓音律,必会对你青眼有加!哀家会给你安排一切!”
杨瑜低着头允道:“瑜儿一定好好谱曲,多谢太妃!”太妃笑了一下:“傻孩子,谢什么,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折腾一天,你也该累了,好好歇着吧!”“多谢太妃关爱,瑜儿告退。”太妃微微点头,看着杨瑜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