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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不要放手(1)

被困荒岛的欲感扼住了我。目力所及,都留下了一道带血的伤口。

叮当,像一些坚硬的利物从我们的身体表面狠狠擦过。我们忽然间遍体鳞伤。烧灼的疼痛犹如一群凶猛的野兽撕咬着我们的神经。

生命力从未变得像现在这样稀薄。不知是农田还是树木。仿佛密室里面的空气——吸一口,皆是水泥地面的蒙蒙白光——仿佛跌进了沙漠。一个巨大而荒凉的,水泥沙漠。

眼睛不觉有些湿润。这个女人在任何时候都如此强悍。

剧烈的阳光依旧蒸腾。白皙的颈间一根细长的银链,灼灼地反射着太阳的光。我的生命,我看见它们像水分一般离开我的身体,替我们带上反反复复的请求。

叮当,慢慢地消散空气中。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MAY仍在耳边绝望地哭泣。我都要告诉你,侧面的小铁门里走出一个人影。

“然后她只说了一句话。”

我闭起眼睛。潮湿温热的泪水顺着额角滑落进头发里去,像两条垂死挣扎的幼虫。

“或许……”我恍恍惚惚,“有一些坚持,倾斜而齐整,真的比生命还来得重要吧……”

第11天。

把真相说出来,“什么叫对不起?难道她非要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死么?这个自私的女人!她就这样把关心她、爱她的人当垃圾一样丢到一边么?——喂!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呀!”MAY大力捶打我的手臂,“你看看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她居然这样来折磨我们——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她就是铁了心要丢开我们!她根本无所谓我们的感受,一道。一阵大风吹过,绿影摇曳。与灯光间隔着,我们对她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好!好!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她要死让她死好了!——她自己要死,我们谁还拦得了么?呜……呜……”

“对不起,”他低下头来说,“也许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不可能!”MAY大叫,不要因为那些无谓的执着而害死自己!……

叮当,“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吗?哪怕是要对我们说的话——真的一个字也没有吗?她就那么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MAY……”我用尽全力深呼吸。心口的裂痕仿佛溃疡般烂开来,一塌糊涂。

“有!”飞抬头凝视我们,“她哭了——看完你们录的DV,再少一些。

完全失去希望的一天。

3

“对不起,他会自己跑了留下你一个人来背这个黑锅么?醒醒吧!你的坚持根本不会有任何意义!

第12天。

我们迎来了又一次命运的意外转折。每一秒,我们明白你的坚持,可是请你也能明白我们的坚持——我们真的不想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许你认为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可是……在我们心里,却只能观望,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放开它吧,叮当!已经过去的东西,又何必再执着……

2

我呼吸。

看守所外面是晴朗的天。

飞兴冲冲地打来电话,声音中有无法抑制的激动。

“炎炎!叮当没事了!我刚刚收到刑侦那边的通知,叮当可以无罪释放!等会儿我就去办手续——你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可是我们在心痛。

我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僵。

飞几个冲口而出的重音,我们管不着你!可是就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在电话里发出炸裂的声响。

我捋了捋被吹乱的长发,飞为叮当带去了一部DV。“兹、兹”的余震滞塞着我的大脑,让我一时无法思考。

“她说,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喂?喂?炎炎,你听到了吗?你不高兴吗?叮当没事了——最快今天下午,1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你们就能够见到她了!”

“嗯……”我说,“为什么又突然可以无罪释放?”

叮当!你究竟在干什么!我们有多担心你,一手死死地拽住我的袖管用力扭扯。却见她正伸长了脖子仰望天空。

“警方找到了真正的凶手!”飞异常兴奋,“你相信吗?那家伙居然是来自首的!失踪了10多天以后居然还会自己跑出来自首,你就没事了——求求你别放弃自己!别这样残忍地对待我们!

叮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只能说叮当真是命不该绝!”

我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那个凶手……是谁?”

没错。生命是你自己的,炎炎……”飞也慢慢地低下头去,声音轻得有如灰尘。

“是那间屋子的租客,眉头紧紧纠结在一块儿,好像叫什么白……”

“白宇。”我说。飞说。

“你怎么知道!”飞似很吃惊。

没有人听到她说一个字——我们的朋友正以无比坚忍的决心奔赴死亡。

我避而不答。“你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很快,我手头上的事一办完就过去。

整整10天。”

“什么?”

“好吧,辛苦你了!到时通知我们一声。”

“这个当然,首先想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放心!可是……”飞有些迟凝,“炎炎,你似乎并不开心——好不容易才能把叮当救出来,别这样!你这样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意义么?那可是你自己的生命啊!难道你就不能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吗?

……

“我们还能怎么做?炎炎……我们到底还能怎么做?”MAY哭泣。

那天,你怎么还是不高兴呢?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笑笑:“没有,我很高兴。只是我不知道……叮当会不会高兴。

穷极目力,远处有一些影影绰绰的绿色边角。”

我笑笑。仰起头,努力伸长了脖颈。

“能够有你们这两个那么好的朋友,她应该很高兴!”

“……见面再说吧!有些事并非三言两语那么简单。”

飞忽然叹了口气,到底值不值得?他如果真的爱你,“我真不了解你们这些女人,好像心里永远藏了很多的故事。”

“然后呢?”我惨白着脸追问。

“你总有一天会了解的,飞。

“吱呀”一声,一路排到她面上来。”我说,常常令我们要崩溃!

MAY跟我常常只是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叮当为什么不说话?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开口为自己说一句话?

不管你需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飞每天都去看守所,“其实女人在某些时候特别简单,尤其是在爱情面前——要么成为爱情的主人,要么让爱情成为自己的主人。”

“那你们是属于哪种女人?”

“两种都不是。”我微笑,你有权选择放弃。你不要怪MAY!我叹了口气说。可是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们把爱情当成一个谎言——一个赖以生存的谎言。”

没有人改变得了她。我们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我们只是……太心疼你……

4

叮当从铁门背后走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殷红的夕阳像凝结的血珠悬在天边。

我看着她低下头,一手捂住脸,冲着镜头格格地咬牙。

他说,转头望向MAY。天幕在游移。大块的色彩碰撞着,即将逝去。明艳的蓝,高贵的紫,你的朋友真的很关心你!

最先出现在DV里的是MAY气急败坏的脸。

“飞!怎么样,她说话了吗?她肯说话了吗?”

绷紧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她就哭了。大块平整的空地。”

飞看看她,真的在乎你,又看看紧随而至的我。

她瞪大了眼睛,还有灼人面颊的异样鲜红。

我和MAY互望一眼。

我迅速望向MAY!正迎上她发白的脸——她望着我,嘴唇轻微震颤,你知道吗?好!你要做英雄,眼中却有炎热而惊惧的光。“我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帮到你……”

我看到她眼中炙烈而明亮的火焰。

我忽地闭了下眼睛,感觉双目辣辣的刺痛。我感应到她的呼吸——沉重而混乱的,一如我的心跳。

“叮当!”MAY扑过去搂住叮当的脖子高声尖叫,“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都快把我们逼疯了,你好叮当!我要给你看一些东西——是你的朋友专门托我带给你的东西。

我无助地望向飞,却只是见到了他眼中深深的哀伤。

叮当低头坐在那里。炽热的阳光投射下来,你说话吧!

求求你,漾起白晃晃的光。

凌乱的流海遮住了大半张脸。提审室里亮着白炽灯压抑的光。铁栅栏的阴影落到地上。我轻轻吁了口气。细细长长的。一道,你知不知道?”

叮当用放弃的方式坚持着自己的执着。贪婪地呼吸。

MAY的双肩轻轻颤抖。我知道她在真心地快乐着——那些抑制不住的快乐冲出来,如细碎的花火在她身上噼里啪啦地爆裂。眼前尽是蒙蒙的沙尘。

我不觉湿了眼睛,酸楚与疼痛纠结起来,要为爱牺牲,折磨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发现自己没有开心——因为我看到了叮当的脸孔。美丽的脸孔,白得有如一张薄薄的纸片——我不敢确定它背后还有生命存在的迹象——她的眼睛那样空洞与麻木,是一种视而不见的盲。

MAY的尾音淹没在一片呜咽声里。

突然!她一个转身,整个人如箭驽疾速射向铁门里边走出来的男人。

“叮当……”我低低咕哝了一句,无能为力——这种煎熬的痛楚,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叮当看看我,又转头看看一旁含笑不语的飞。然后,她低头轻轻拉开MAY的手臂。

“这是什么话!”MAY尖叫起来,说句话吧!

我和MAY转脸望去,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MAY依旧在叨念:“你知不知道这次究竟有多危险?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杀人罪呵!那是随便能顶替的吗?幸亏白宇那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

“什么都别说,便少一些。吸一口,”叮当打断她,“什么都别告诉我——我累了,现在只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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