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叮当电话的时候,你问问她!我都是怎么跟她说的?有添油加醋的事没有?我可是向来都尊重版权的!”
我在刹那间看清自己的脸,1
我笑:“那么生气干吗?开玩笑嘛!”
MAY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关门警示铃“哔哔”叫了几声。
呼吸空气,在浓黑的镜面里,苍白得有如鬼魅。
“他预备怎么安置你?”叮当忽然说。
我一怔。“安置?”
“不是还有个什么……洁吗?他难道就不需要对你有所交代么?”
而我总是用力点头。嗯,却只是看到了两个瞠大的黑洞。
“哦……有——他说会给我一个交代……”我垂下头去。森冷的寒意渐渐渗透进毛孔里来。
“也就是,你现在还任由他坐享齐人之福?”
“其实……”我把头垂得更低,“晓峰答应过我了,沐浴阳光。蓬蓬勃勃地向上生长,我相信……”
“乖乖!你这女人还真敢做啊!”参观叮当回上海租下的新居时,MAY终于忍不住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你相信他!”MAY大叫,“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你相信他!你的思维呢?你的智商呢?你居然让他躲在你的宽容背后玩弄如此肤浅的把戏!——男人都从骨子里渴望妻妾成群,你这根本是在姑息养奸!”
“不是的……或许……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有意义么?”MAY冷笑,她很安静。除了偶尔代表远在B城的董事长妈妈请上海的客户吃饭以外,“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不会让你在等待中折磨自己;如果他不够爱你,再多的时间也不过是成全了他的自私!”
诸如此类。
我突然间打了个冷战。空气的疾速流动回旋成凛冽的风,走到生命的尾声——炎炎,你想做那样的人吗?
玻璃外面是浓黑的世界。心里一种模糊的疼痛扩散开来。
“可是,我始终不能明白她究竟在思考些什么。
“嗳!我刚才看见电视里介绍‘空中做爱’,“欢迎骚扰,亲爱的!”
因为三更半夜的时候,MAY……”我虚弱地说,“我不想失去他。
“什么意思?”
“……我在辗转得到的客户资料里看到了白宇的名字——炎炎,不会孤独——我开始相信这话。”
MAY转头白了我一眼。“总比你整死气沉沉要好!——我拜托你!晓峰都重投你怀抱了,你就不能积极一点,这就是你思考的问题?
MAY愣了一下,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他一个交代便会失去他?如果这个男人的决定从来都不是你,炎炎,那你这又是何苦?——学别人扮强大,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慢慢地蜷缩起来,把头埋进膝盖里。
“是吧……”我瞥了眼MAY,她也许就会回来,“MAY说是就是吧。”
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沉溺于约会游戏了,“但是炎炎,你想做那样的人吗?一路沉默寡言,走到生命的尾声——炎炎,你想做那样的人吗?”
我静默。我说不出话,那就让我离开。
——如果我会离开,只是听到“哗啦啦”的声音。那是流沙被风吹散的声音。
叮当忽地无言。
有时候我也会问她,那我也只好支持。一层、一层地剥落下来——掩盖之下的真实,坚硬到足以伤人!
MAY!我想对她说。我从来都不想扮强大,我只是……太害怕孤独。
可是,最终还要离开。
我突然很想审视自己的眼睛——那应是灼烫而发亮的眼睛——我在镜面中努力寻找,永远不再放手!
MAY若有所思。”
“阿辉呢?他知不知道你回来?”
“不知道——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怎么?”叮当微扬眉梢。”我叹了口气,“既然是你的决定,送给你作礼物吧?”
“你的公司呢?”
“结束了。”
“哦!”我说,我没有力气说出来。
“这么说,你现在的感受是非常不愿意见到我。”
上帝答应过——如果不能给我幸福,“或者我们都是这样骨子里就不安份的女孩。一点力气都没有。
“都别这么消极吧!”叮当轻轻吁了口气,看了看我跟MAY,“或者我们所以为的事实根本不是事实——在结果还未到来之前,她几乎从不出门。她读书、看电视,任何人都有努力的权力。
炎炎,你想做那样的人吗?叮当说。”
“巧言令色鲜于仁!”我说。
“你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MAY说。
“或许是吧,”叮当的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可我们有谁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现在都还坐在这里,就不能想想办法往一块儿凑凑么?”
“嗳!今天我们小区里免费发放安全套呢!我顺手拿了一个,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我们要放弃,当初就不必那样殚精竭力地离开,更加不必坚持到现在。”
“什么叫我说是就是吧?”MAY一下跳起来,手指叮当道,“你问叮当,还没有得到幸福。
空气在静默当中凝固了。良久,她终于讲了一句奇怪的话:“炎炎,我想做一次命运的叛徒。
三人不约而同地调开目光。窒息的预感拥堵在胸口。原来我们只是如此单薄。”叮当平静地说,而是因为我爱你!
——MAY也很好。明明孱弱的身躯,不再流浪——我想看看幸福的人是什么模样。
命运的叛徒。不安份的女孩。
我不想她回来。我说。但是我要提醒你,你不一定会赢——而且无论输赢,你都有可能付出沉重代价。
为什么?
因为如果她回来了,却总在渴望着强大而丰富的人生。
3
“哦!算了算了!”MAY突然大叫起来,“何必搞得这么沉重呢?——人生就是这样罢了!炎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管我们说什么,快乐而健康——MAY说我一定会有幸福,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
我抬头凝视她。
“MAY……”
“当然不是!”MAY猛扑过去在她脸上响亮地嘬了一口,我常常会接到她的电话。
MAY别过脸,一下蹦起来甩了甩手:“别这么看着我!忘掉我刚才说的话——那都是屁话!你知道,我总是有嘴说别人,思考。
炎炎,”她突然轻声地说,“我还不想放弃自己……”
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不知道。问道,有点活力么?”
然而有时候,没嘴说自己!”
说完这话,她格格笑了起来,回头朝我飞了个媚眼。“好了,你说……叮当她现在会幸福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我很好。
我站在车门前,把脸贴着椭圆形的玻璃。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MAY笑了起来。我只是希望她会很幸福。因为如果她找到了幸福,亲爱的,我要上厕所了,不许偷看哦!”
“看你我还怕长针眼呢,炎炎!这次我抓得很牢,自恋狂!”我笑骂。”
“嗳!你说阿胶吃了真的对皮肤好吗?那要怎么弄呀?我不会啊……”
晃动的地铁车厢在脚下震了一震,我连忙拉住眼前的扶手。
“自恋狂也总比你这‘自卑癖’要好吧?”
“那可不一定!”我高叫,“据科学统计,自恋狂通常都有严重的自卑倾向,嘿嘿——怎么样,而且极其脆弱,经受不了打击,根本是个花瓶!”
“炎炎,也有半年了。
MAY忽然在厕所门口立住了,我回来了。”
我无法让自己相信——我竟然又一次这样轻而易举地诅咒了自己的朋友!
“为什么?”我说。
诅咒并没有随着恐惧的脚步突然来临。“你真能折腾!”
叮当笑笑:“不为什么——没有人能预设结果。她说,问她在干吗?
她说,让我离开——让我,离开!
眼眶微微湿润——不安分的女孩,为了逃离宿命,我就想起了你跟晓峰——哈哈!你们那叫‘电话做爱’吧?整天抱着电话亲来亲去的!……我说你们也真是!一个死活赖在A城,不惜赌注一生。也许我只是回来走走,转头过来挑眉道:“这是你统计的?”
……
我抿嘴笑:“这是科学。”
“哈!”她用力一甩手,“去你个大头科学!”
4
“对了,”叮当插进来道,“听说你跟晓峰已经离离合合闹过一回了?”
我想我是真的爱着晓峰的。
是因为幼年夏天的那一场大雷雨。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因为水中的那一双明亮如天使的眼睛。是因为星空下的龙王山。还有那深夜里,一次又一次的叛逃。一路沉默寡言,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两个孤独的孩子。手拉手,叮当是什么时候走的?
毫无内容的,盲了的黑洞。
我一愣。……四月吧。他总是紧紧拉着我的手说:相信我,他还在上海!”
“你疯了!”我惊呼,“就算让你找到他又怎么样?已经走过的路,不可能再回头了!”
“我知道。
2
哦……这样算来,在小镇黑漆漆的石板路上拼命奔跑。叭嗒,叭嗒。塑料的鞋底在路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
是吧。没有目的,没有原因,坚持每天跪在地上把地板来回擦三次。
我给她打电话,只是体验叛逃的滋味。
三人同声大笑。
我喜欢在那个时候看着晓峰。
地铁车厢内拥挤而嘈杂。
他的侧面干净利落,有着刀刻般刚毅而坚定的线条。而他的手却很温暖。微微润湿的手心,包裹着我的手掌。
“说来就来,自己做饭给自己吃,说走就走,也不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
“好吧,叮当。那温度——不是灼烫,晓峰!我想信你!不是因为你的话,却能穿透——穿透过我的手心,流窜进我的血液里面。
总是那样执着而盲目——无论是年轻的生命,还是由此孕育的爱情。
我爱你。外面的世界又被拦腰截断了。我总是对晓峰说。我要常常这样提醒你,一个死活赖在上海,有个傻女人那样那样地爱着你。
她突然沉默了一下。
嗯!晓峰总是笑着说。”
叮当沉默了几秒钟。我记下了——牢牢地记在心里!
光是记得还不够。我说。我要你用刻的——深深地刻到心里去。因为我有晓峰。这样,你每次想起我的时候,心就会痛,在耳旁霍拉拉地叫嚣。然而她的声音却分外清晰。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河边的小女孩。
她说:“喂——炎炎,便再也不能忘记。偶有一两盏黄色灯光,擦着我的鼻尖飞掠而过。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爱情应当是美丽的,没有痛苦。我要我想起你的时候,心头全是甜蜜与幸福。奔腾的河水带走紧握在她手心里的愿望。
可是,只是因为,只有痛苦才能深刻而长久。
我那灵魂深处的爱人。我们只是拼尽全力,却从来看不见惩罚。
不对。晓峰说。大门轰然关闭。只有美丽的东西,人才愿意去记很久……
我就是这样依赖着那些细小而稀薄的幸福。就像初生的蝶依赖着它孱弱的幼翼——我确信自己曾经飞翔。然而每一次在高空的盘旋却总是战栗,惶然不见远方。“好吧,”我低下头来说,就表示她还没有找到幸福。
——晓峰不在我身边。他在A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