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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晨第一抹阳光撒进相府。

幽静的后院。

“夫人,爷就在里面。”仆人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正伏于案前奋笔疾书的商傲闻言,俊脸上一抹温润的笑容,风华绝代,原本静谧的书房倏地增添了几许光彩。

她来了?那么她有答案了?

“进来吧。”他搁下了笔,等待门外之人走进。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一身淡装的万俟柒,未着粉黛,素颜清纯,柔媚的嗓音轻唤一声,“夫君……”

商傲挑眉,已然明了她的选择。

“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么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妻,这相府的一切属于我的同时,也属于你,人前,我会做到为人夫应该做到的一切,而你亦然。人后,我们彼此自由。”他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立场,笑容淡雅,语气不紧不慢,“对了,我唤你柒儿如何?”

柒儿,多么亲昵的称呼,只是,外人定不知,他和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苦涩淡笑,她温顺地颔首,“夫君若想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用过早膳没?”温暖的嗓音响在耳际,抬眼,不知何时,他已自案后走到了她的身边。

“没。”她摇头。

昨夜,她一宿未眠。为他,亦为那个他,心乱得不行,怎么睡得着?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若有似无的暗香自他身上传来,沁人心脾。

“夫君,那是什么样的花香?”话出口,她的脸蛋微红。

商傲一愣,明白她所指时,笑容更甚,探手自腰际解开那香囊。

“……璎泠花。”

只因这花名,所以,赠囊之人便要求他将它戴在身上,他不作拒绝。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这样的香气,至少它的香味清淡,嗅着有种提神的功效,他便不去排斥。

“那是什么花?”她低首深深嗅着。

她似乎从未听说过。

“后花园种了一堆,这几日恰是花开之时,若柒儿想看,用罢早膳之后,我可以陪你去。”他重新系好香囊,“好了,我饿了,陪我用早膳去。”

自然地拉过她的手,他便要移步走出去。

是他亏欠了她,那么他会全心地呵护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等一下。”她出声阻止了他。

“怎么?”他不解地望着她。

“这个……”她掏出昨夜他给她的休书,“不知夫君可否暂且帮我收起来?”

他微愣,眸中掠过抹光芒。

“因为,我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所以……”她局促不安起来。

“嗯。”许是他多心了,刚才那刻,他竟在揣度她这样做的目的,“随我来。”

他拉着她走近书架,自上面拿下只盒子,打开,“收在这里面吧,若你以后后悔了,随时可以将它取走。”

他始终无法确定,这样的决定,她会坚持多久。

毕竟,若换作是他,他怕是……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吧。

那么她是以怎样的心态留下来的呢?

如墨的双眸不着痕迹地凝睇着面前的女子,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一时闪神。

直到她小心地放好休书,将盒子重新摆好,他才回过神来,脸上有抹尴尬。

“现在可以陪我用膳了吧?”

“嗯。”她颔首。

他扬起笑,拉着她走了出去。

一路上,丫鬟佣人来往不断,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皆面露笑容,礼貌地颔首请安。

她甚少与男子如此亲近,一张娇嫩的脸,原本因为昨夜未睡略显苍白,此刻竟妖娆更胜红花,好在她的夫只顾着行路并未发现她绯红的脸。

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嗅着那股淡淡的香气。

突然地,她有了丝笑容。

也许这样真的很好。

因为,若真如寻常夫妻般,她要怎样解释她的失贞?

璎泠花,花紫色,花朵很小,隐在绿叶之中,香味清淡,却带着丝清凉,俨然紫色的精灵调皮地躲闪着。风轻起,吹落一地,漫天的紫色花瓣飞舞着,而香气也被越传越远。

万俟柒莫名地对这花有着好感。

在谷底,看到的只是血红的曼珠沙华,因为那花是爹爹和娘亲的最爱,整个宫殿便以曼珠沙华命名,且种满了曼珠沙华。一眼望去,如同血洒大地一般浓烈,令人眩晕!可是,那样妖冶的颜色不是她的最爱,她爱的是清淡的色彩,亦如她向往平淡的生活。轰轰烈烈从来不是她所想要的,平淡无奇,才是真正的幸福。

纤细的指轻划过那紫色的小花,指尖残存清晨的露水,湿润清凉,鼻尖,花香萦绕,她满足地闭眼抿唇淡笑。

此情此景,美得入了画。

商傲看着眼前那动人的图景,嘴角浮起笑意。

他的妻,应是淡定宁静之人吧,如此,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父亲临死前告诉他,他有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很排斥,无奈父命难为,只能遵从父命娶了她。初见之时,他便知道她很美,就像午夜的幽兰一样,美丽却寂然,透着暗香。举手投足间,一股淡然的优雅高贵。

昨夜,他递给她休书时,那张绝色的容颜上陡然出现的苍白,竟让他顿生愧疚。

所以,他便暗暗下了决心。

无法爱她,那么若她选择留下,他会倾其所有让她幸福。

结果,她当真选择留下来。

他收起心神,温润的眉眼中,儒雅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般,薄唇扬起,心情因为面前随风轻舞的女子愉悦起来。

或许,娶她,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她柔弱,她乖巧,她恬静。

那么,他便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中,相府将是她恣意绽放美丽的天地。

“夫君……”远处,她欣喜地喊着他,“我好喜欢这花……”

素色的衣裙翩飞着,她恣意地转着圈,追逐着那飘然而落的紫色花朵。

人比花娇。

笑颜若花。

他只是笑着,轻声细语,“若你喜欢,我会着人将相府种满……璎泠花。”

话语虽低,她却听得分明。

笑靥更深,“谢谢你啊,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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