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娘娘,婉妃她只是一妃嫔,怎可与皇上共枕至天明,这有违宫规吗。”
“皇娘娘,您是后宫之主,您不出面,谁出面啊?”
‘凤仪宫’内,几宫的妃嫔,向着上座的古昔墨纷纷发表见论。
古昔墨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下坐的妃嫔们,耐心的听着她们各抒已见。偶尔端起荼盏,轻轻的啜品着。
“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呀。”
古昔墨的久久不语,急坏了一干妃嫔们。
“各位宫主,到底要本宫说什么啊?”古昔墨脸上的笑容不改,温和的问道。
“娘娘,你是后宫之主,这后宫里的事儿,自然是需要你做主。‘凤祥宫’的婉妃霸着皇上不放,各宫的姐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圣颜了。再这样下去,她岂不是要独占圣上,宠霸后宫了吗?”
说话的是‘静怡宫’的怡妃,杏眼桃腮的她,长了一张薄薄的嘴唇。说起话来,又快又清脆。
古昔墨看了一眼这位中书郎将李宏的次女,温言道:“婉妃容貌出众,品性温良,得皇上宠爱,那也是应该的。”她看了一眼下座的几位妃嫔,不待她们反颇,又继续说道:“虽说,这后宫里,讲究的是雨露均沾。但是,皇上就是要专宠于她,日日留在‘凤祥宫’里,既便是本宫,也无法太过干涉。说到底,这后宫的主子,还是皇上啊。”说完,状似无奈的幽一叹。
下座的几位妃嫔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当如何。一齐又将目光转向怡妃-李淑怡。
古昔墨只扫了一眼,便已经知道这次各宫的妃嫔一起来到‘凤仪宫’,带头之人是谁。众人无声的眼神,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看着我干吗,娘娘都没办法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该怎么办。”李淑怡杏眼一挑,面色微凝。说完,转过头对向古昔墨,又言道:“娘娘,难道我们就只能听之任之,毫无办法可言了吗?”
“那依怡妃你的意思,本宫该怎么做?”她问的平淡,语气也很自然。只是,却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李淑怡暗道自已太过敏感,皇后的为人一向温文墩厚,并不似一般后主的独断霸道。她只是真心的一句问话,是自已想得太多了。
随即抛去心中的异样情绪,直接说明意图的道:“就算娘娘不去告诫一下她宫中的规矩,至少也要在皇上面前提一下我们各宫姐妹思念皇上的心意啊。”
“是啊,娘娘!”群妃嫔跟着符意道。
“你们当皇上是三岁孩童吗?本宫去和他说,他就肯点头吗?现在婉妃正当圣恩隆宠,旁人的话,皇上又怎么会听得进去。而这样的恩宠,在坐的各位宫主们,也都曾经拥有过。那时,本宫也何曾过问过?以本宫之见,各位何不以过来人的身份,试着对婉妃多一些宽容呢?”古昔墨从座位上站起来,步下低阶,缓步而行。
“娘娘宽容大度,自是我等无法比拟的。只是,娘娘。这已经不光是牵扯着各宫的姐妹的问题。您也知道,皇上他已经半月余没有上早朝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有人要说后宫妃嫔惑主?当然,各宫姐妹是无甚大事。倒是娘娘你,就要落得个后宫治理不严之名。淑怡一切都是为了娘娘你着想啊。”
古昔墨行自她身前,微笑道:“难得怡妃你替本宫设想周全,看来本宫倒是应该好好谢谢你才是。”她说得肯切,看不出丝毫虚伪之意。
李淑怡面有得色的,低头回语道:“淑怡不敢。”
“来人啊。”古昔墨冲着殿外唤了一声,两名守护的宫女应声进入。
众人皆等着她谢赏的吩咐,却听她冷冷吐出两个字,:“掌嘴。”
“是”两名宫女领命,顺着她的视线走至李淑怡面前。
直到两人架住她的胳膊时,李淑怡才由震惊中回过神来,尖叫道:“你不能这样对我……嗯”最后一个字,被落下的巴掌所打断。
古昔墨直视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本宫告诉你,本宫能!”随即环扫了一下在场的各宫妃子,随着落下的巴掌声,缓缓言道:“各位宫主们也都听着,本宫是这后宫之主,后宫里的事情,自是有本宫做主。岂容尔等出言横加指责?如果有哪位宫主不服,那就站出来,让本宫知道。”
她的视线在在场的每位妃嫔脸上巡回,对于相同的退缩和回避的眼神,感到很是满意。遂缓和了口气说道:“本宫和各位宫主们,都是皇上的人。能替皇上分忧解劳,那是我等的荣幸。如今‘凤祥宫’的婉妃,得到皇上的恩宠,替我等细心侍候皇上。本宫和各位宫主们,都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不是吗?”
“皇后娘娘所言及是。”众位妃嫔齐声应喝。
到了这时候,还有谁跳出来唱反调,那真就是自寻死路了。
虽然,众人同样心中惊奇古昔墨的表现,为何与之前大相径庭,却是无人敢出来一问。
她身上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威仪,震摄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何谓国母威仪,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古昔墨听到从人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过身,对上正被掌刑的李淑怡,不急不徐的问道:“怡妃呢,你是如何认为的?”
听到她的问话,两名执刑的宫女停止了动手,退至一旁候着。
李淑怡精致的一张脸已经被打得肿了,嘴角也流着血。挽着的美髻也松了,散乱的头发垂落在额前。
一向养闲处悠的她,何曾受到过这种待遇。此时,羞愤的几欲疯狂。却摄于古昔墨的威仪,生生的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敢造次的回道:“娘……娘,哧,所言甚是!”开口扯痛了被打得破裂的嘴角,痛得她缩着身子,哧了一下。
“看来,怡妃是想通了,那就好。”古昔墨不紧不慢的又走回座位,坐下。
“既然各位宫主能够如此的通情达理,那么本宫也就不需再多言了。那么,各位宫主也就散了吧。好好回各宫候着,说不准皇上何时就会去哪位宫主的寝宫。别到时候,来的措手不及。”她端起荼盏,喝了一口荼,才开口道。
她的这一招‘杀鸡敬猴’使得漂亮,有效的在众位妃嫔中树立了威仪。
挨了打的李淑怡,是敢怒不敢言。后悔自已将她看得太过无能。同时,暗自思量,该如何让皇上知道她所受的侮辱。
按照邑昱皇朝的后宫宫规,既便是宫女犯错,也绝对不允许伤及脸面。更何况她是堂堂的妃子身份。受这等羞辱,这口恶气是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咽下去的。
正是这样的心思,她从‘凤仪宫’出来以后,直奔朱婉婷所处的‘凤祥宫’。
她跪在宫门外,铁了心的要见到萧凤离。
得知情形的大内总管汪全德,自然是不敢怠。如实的禀告了正在和朱婉婷对奕的萧凤离。
萧凤离看不出情绪的‘哦’了一声,起身走出宫外。
看见正一脸狼狈,看见他,哭得哀切的李淑怡。
“爱妃,怎么如此模样?快快起来,莫要朕心疼了。”萧凤离走上前挽扶起她,柔声道。
“皇上,给臣妾做主啊。”李淑怡梨花带雨的投进他的怀里,哀声低泣。
“怡妃,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快说给朕听听。”萧凤离轻拍着她的柔肩,宽慰道。
“皇上,都是臣妾的错。不该惹皇后生气,可是臣妾实在是因为太过想念皇上,这才去‘凤仪宫’向皇后述情的。谁料到,皇后竟然不听臣妾解释,便让宫人上前打了臣妾。就算是臣妾真的有错,训诫几句便是了。怎么能当着众宫姐妹的面,这般的羞唇臣产妾呢?臣妾好歹也是二品后妃,怎么可以如些对待臣妾?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呜-呜-”
“怡妃所言可是当真吗?”
“臣妾怎敢欺瞒皇上?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倘若怡妃所言句句属实,朕一定替你向皇后讨个公道。身为一国之母,气量怎么能如此狭窄。竟然容不下一名妃子。这样的皇后,不做也罢。”
看着花容受损的李淑怡,萧凤离似乎也动了气。一向正直无私的眼,也染上了气怒之色。
“皇上,息怒。”尾随而至的婉妃朱婉婷,走到两人身旁。不紧不慢的言道:“臣妾以为,怡妃所言未必全部属实。以皇后的为人,应该不至于毫无缘由的责罚一名妃子。想必是怡妃所为,触怒了皇后。才会有此一遭。妹妹说得可对,姐姐?”她对上李淑怡那狼狈不堪的面孔。
她那绝美的姿容,映入后者的眼帘。直到这一刻,李淑怡才觉察到自已来‘凤祥宫’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
很显然,她无形中成了某人的对比。
皇上眼里尽是这狐媚仔的模样,再见到她如此不堪的容颜,又怎么会再宠爱于她?
她的举动,俨然已经成了这狐媚子眼中的一场好戏。她真是有够笨的,只是记得要唤醒皇上怜爱之心,怎么就没想到这样会弄巧成卓呢?
现下,可怎么办呢?
正在她惶措不安之际,萧凤离适时的递来了关爱的话语。
“怡妃,你脸肿得厉害,快些回宫让太医给瞧瞧。皇后那里,朕自会自理,你且放心就是。”
“谢皇上体恤!臣妾这就退下了。”李淑怡感动不已的满眼泪花。不时的回头,留恋的看着萧凤离。
朱婉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限哀怨的问道:“皇上,可是想要去‘凤仪宫’找皇后了?”
“朕去去就回,爱妃在这里安心等待。”萧凤离宠溺的摸摸她那绝美的脸,温言道。
“是,皇上尽管去便是了。又何必理会臣妾的心情。”朱婉婷扭过头去,低垂臻道。柔言轻语,似有无限委屈。
“要是爱妃不喜欢,那朕不去便是了。朕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萧凤离拥过她的娇躯,低头亲吻着她的薄唇。
“皇上还是离开臣妾的好,省得有人说臣妾是迷惑皇上的狐媚子。”朱婉婷杏眼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状。
这让萧凤离心疼万分,疼惜不已的更回紧拥着她。
“爱妃不要难过,朕已经向你保证过了。要是有谁敢乱爵舌根,朕决不留情。爱妃尽管放心就是了。”
“皇上莫要哄臣妾,既便是有人乱说,难道皇上还真的就斩了人家的脑袋不成?如果真的是那样,臣妾也就真的成了红颜祸水了。到那时,臣妾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朱婉婷拈起丝帕一角,试着眼角的泪。梨花带雨,更添颜色。
“爱妃不要再哭了,朕真的是心疼死了。”接过她手中的丝帕,萧凤离替她试泪,“好了,好了,乖,不哭了。”
朱婉婷抽咽着,渐渐收住了眼泪。依在他怀里,纤手细扶着他胸前的龙袍,低语问着:“那,皇上就不要去‘凤仪宫’了好不好?”
“这……”
“皇—上—”朱婉婷抬头,睁着一双杏眼,冲他撒娇的唤道。
“可是,朕都已经答应了怡妃要过问此事了,如果不走一趟,她那里朕不好交待啊。”
“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吧。”朱婉婷离开他的怀抱,退后两步,低身施礼道:“臣妾恭送皇上!”绝丽的脸孔已经收了之前的娇媚,恢复正色。
看出她在生气,萧凤离走向前去,再次搂紧她,轻摇道:“爱妃,你这又是何必呢?”
“皇上,既然想替怡妃姐姐做主,明摆着就是想不再宠臣妾了。臣妾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爱妃,何出此言啊?朕对爱妃如何,难道爱妃还不清楚吗?”萧凤离放在她腰间的大手,暧昧的捏了一把。引得朱婉婷一声娇呼。
“皇-上-”
轻扯下他放在腰间的手掌,朱婉婷解释道:“怡妃姐姐之前也说了,她是因为想念皇上,所以才到皇后娘娘那里述苦。这整个后宫里,有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温良贤德。对各宫姐妹,一向宽厚体贴。似她这般,又怎么会毫无缘故的责罚怡妃姐姐呢?”
萧凤离笑容不改的问道:“那依爱妃之意,究竟为何呢?”他那双正直无私的眼,此刻却并未染上丝毫笑意。相反,却很是高深莫测。
“依臣妾看来,定是怡妃姐姐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惹怒了皇后娘娘。这些时日以来,皇上您一直待在‘凤祥宫’里,别宫的姐妹一定是颇有微词。自然会向后宫之主的皇后娘娘投述。而依臣妾之见,怡妃姐姐一定是说了臣妾什么难听的话,这才会让皇后娘娘责罚的。”
萧凤离静静的听着她说完,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头,宠溺的笑道:“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会想得这么的复杂。”
“皇-上,臣妾分析得难道不对吗?”朱婉婷微嘟着红唇,细声问道。
“对不对,去问问皇后不就知道了?”
“怎么,皇上还是想着要去质问皇后娘娘吗?原来,臣妾说了这一大堆,都是白说了呢。”哀怨之色,再次浮现在朱婉婷脸上。
“怎么会?爱妃所言,句句在理,只是凡事弄个清楚,岂不是更好?”
“那,臣妾恭送皇上就是!”眼见无法动摇他,朱婉婷识像的低身施礼。
萧凤离伸出手掌,握住了她的纤手。
朱婉婷不解其意的,颇为困惑的抬头望向他。
“爱妃和朕一起去‘凤仪宫’,如何?”
他依旧笑容满面,温和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异常。这样的笑,朱婉婷在这半个月里,看见过无数次。
只是,这一刻,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或许,她从未真正的了解过眼前这位邑昱皇朝的天子。
这让她对那个约定,头一次的感到毫无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