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愉儿看着右手上三个纯金的护甲,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把人送回长公主的彩蝶宫,另外把这里打扫干净一点,本宫闻不得一点血腥。”
太监应了声,退到殿外,很快又走进来两个太监。
周愉儿慢慢抬起眼皮,“小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陪本宫去看看长公主。”
小德子把手腕伸过去给周愉儿扶搭上后,就朝彩蝶宫走去。
宫里的人只知道素来不和的皇后和愉贵妃不约而同的去了长公主的彩蝶宫,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彩蝶宫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直到惊动了皇太后,才暂时平息。
彩蝶宫中,盛怒中的皇太后,用力地拍打着桌子,“你们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吵吵闹闹,皇家颜面何存!”
皇后跪下,泪眼婆娑地看着皇太后,“母后,是愉贵妃挑衅在先,她污蔑臣妾的长公主……”
“皇后,臣妾到底有没有污蔑你的长公主,请太医过来一诊脉,不就真相大白了。”周愉儿咄咄逼人的接上话。
“你……”孙梦梅被她嚣张的气焰,噎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就看向皇太后,“母后,彩蝶乃是堂堂的金枝玉叶,是正宗皇室嫡出的长公主,如果让外人传出这样的谣言,才是真正的让皇室蒙羞!”
皇太后蹙眉,扶额,并没听信任何一方,沉吟片刻,她才缓缓开口,“这样吧,哀家觉得皇后所言不错。”
皇后刚喜上眉梢,皇太后下一句话却让她刚提升起来的心跌又落到谷底,“愉贵妃所言也有道理。”
在皇后和贵妃双重忐忑期盼中,皇太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她没有召来太医院的任何太医,而是让这么多年,一直为她一个人诊治的医女为慕容彩蝶诊脉。
慕容彩蝶很心慌,放在诊木上的手,左右摇晃,就是不配合。
医女着急了,又不敢去按慕容彩蝶,只能朝太后看去,“太后……”
皇太后眼皮一挑,“长公主,难不成要哀家这个老太婆亲自过去按着你的手吗?”
“回母后的话,彩蝶只是有些不习惯。”皇后忙插上话解围,话在对皇太后说,眼睛却一直落在医女身边,神色带着哀求,她的意思很明显,医女也明白,只是她效忠的是皇太后。
“这还只是医女把脉而已,要换做太医,长公主岂不是要昏过去了。”周愉儿在边上掩着嘴,轻飘飘的就煽风点火。
皇太后对慕容彩蝶的躲躲闪闪本就怒火中烧,听周愉儿这么一说,这把火,直接烧到脑门上,没再说话,而是起身直接走到慕容彩蝶的身边。
慕容彩蝶再怎么嚣张跋扈,再怎么目中无人,对这个第一次真正见得真容的皇祖母还是心存三分敬畏,手腕动了一下,就没敢动第二下。
医女的手很快搭上慕容彩蝶的手腕,渐渐的,脸色变了,再接着,忽然就对着皇太后跪了下去。
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毕竟经历了三朝,她岂会不知道让她的贴身医女惶恐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周愉儿心里乐翻了天,就等着皇太后追问医女,却没想到,只等来,“除了皇后,长公主,闲杂人等都退下”,这么无痛无痒的一句话。
错失这么绝好的机会,周愉儿虽不心甘,也觉得万分可惜,也没任何办法,福身行了个礼就带着自己的宫人气嘟嘟地朝外走去。
正要跨出殿门,有人迎面跑了过来,面色慌张,步履匆匆,像是天要塌下来。
周愉儿朝身后已经端坐回黄花梨木椅子上的太后看了一眼,大声呵斥跪在地上的奴才,“该死的奴才,不知道太后在这里吗?这样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要惊到太后,你这个狗奴才担当得起吗?!”
小太监磕头不断求饶,“奴才该死,不知道太后娘娘驾到,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皇太后出声打断他,“这么匆匆忙忙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刚要开口,太后朝身边的太监一个眼神,太监心领神会,笑着走到周愉儿身边,俯首恭敬道:“最近宫里不太平,还是由奴才送愉贵妃娘娘回宫吧。”
周愉儿笑的有点勉强,“算了吧,赵公公还是好好伺候太后,本宫不做亏心事,不怕走黑路,更何况现在还是白天。”
话是在对太监说,眼睛却是落到孙梦梅身上,这个贱人,出了那么大的事,就不相信她还能化险为夷。
孙梦梅不再和往常一样犀利,心事很重的样子,垂眸看着自己的凤靴,周愉儿却看到她骤然收紧的五指,嘴角挂上得意地冷笑。
周愉儿走后,太后听完小太监俯到耳边的报告,连最贴身的太监赵公公都遣到殿外。
医女低头站在一边,她服侍太后多年,自然有办法做到让人觉得她不存在。
孙梦梅已经猜到太后屏退所有人的目的,噗通一声,就跪倒太后脚边,“母后,这肯定是个圈套,有人要刻意栽赃陷害我的长公主!”
精致端庄的妆容已经被眼泪鼻涕弄花一片,升平皇后已毫无任何尊贵而言。
皇太后只看了她一眼,并没让她起身,直接朝打着瑟缩,直朝椅子后背躲去的慕容彩蝶看去,“彩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来告诉哀家。”
她用的是哀家,而非皇祖母,道出她真的生气了。
也难怪她会生气,堂堂大历国,尚未婚配的长公主居然有了身孕,这……才真的叫皇室蒙羞,皇帝无颜见人!
慕容彩蝶眼眶通红,眼泪无声的掉下来,她很想实话实说,可是,面对太后凌厉的目光,她忽然就不敢了。
“你非要哀家把你交给大理寺审查才肯说实情吗?”
皇宫里除了皇帝,就只有太监,一般的大臣根本不允许到后宫来,她真的想不明白,慕容彩蝶怎么就会珠胎暗结了?
慕容彩蝶还在支支吾吾,孙梦梅却没了耐性,用力朝她挥去一巴掌,“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现在有皇祖母给你做主,有什么委屈还不快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