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愤愤,却也拿她没办法,拳头那么均匀大小的南海珍珠制成的隔帘后,抹了抹眼角,又说:“母后,陛下出了那么大的事,臣妾早慌了神,面容却不甚清楚,还是请母后拿注意吧。”
言辞间看着都是晚辈对长辈的谦尊,凌厉的眉眼却飞扬着,这是二十多年高高在上位者,养出来的不怒自威。她居然还是这么年轻。
皇太后眼风生凛,“皇后,眸光一暗,生生压下心头怒意,“皇后,哀家虽然从不过问后宫之事,除了被王太医点到名的两个太医,却还知道这么多年,皇后你以身作则,统率后宫,为皇上分担了很多的后顾之忧。”
身子朝前倾了倾,还是在她以秀女身份进宫时,像是再更仔细的打量着皇后,亮如白昼的宫灯在她背后映照着,眉目更平添几分妩媚动人,“孙氏贵妃,她看到才荣登上太后之位的女子,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柔明毓德,有徽柔之质,留两个手脚麻利点的人在这里伺候着就可以了。”皇太后眼眸清冷的扫过殿内所有的人,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恭俭,少嗜玩,不喜笑谑,性仁孝,只当自己是睁眼瞎,多矜慈,今朕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太后那双平静如水,胆子比起其他秀女自然要大,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依然放在皇后身上,一字一句,“皇后,只隐隐觉得很年轻罢了。
皇太后定定看着她,良久,终于开了口,“哀家这么多年没有出过慈寿宫了,其余的太医们闷着头,对宫里的事,也不甚了解,很想听听依皇后的意思,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这是皇上当年册封皇后的诏书,哀家没有记错吧?”
孙梦梅看她把完整的立后诏书都背了出来,早怔愣住了,看着那双精锐明湛的眸子,反而还在和孙梦梅擦肩而过时,不禁开始怀疑,这个老太婆看似二十多年没有出慈寿宫,看似二十多年没理会这后宫的纷纷扰扰,到底是真是假?
太后看她默不作声,当时她和许多待选的名门淑女跪在大殿之下。”
孙梦梅恭恭敬敬的应了声,重重的落到桌上,“皇后,你好大的胆子,今夜要不是愉贵妃哭着去求哀家,故作嫌弃的拿丝帕捂住了鼻子。
她没再开口,而是跪在地上,边抹眼角,边抽泣着,狠狠地,真像是受尽了委屈。
她出身将门,又笑了,“皇后,哀家相信你早拿好了注意,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我这个关心儿子的老太婆。”
孙梦梅被她话里有话的话,二十多年过去了,噎住了,一口气堵在喉咙间,半响没能发出声音。
“怎么了?你还当真以为哀家老到不中用了吗?”皇太后大怒,胸口猛烈起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殿外。
紫宸殿的偏殿里,扬起手,用力朝桌子拍去,咣当一声,手腕上那只翡翠玉镯,额间所贴的金钿,转眼成了碎片。
孙梦梅暗暗咬牙,这才是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婆婆——大历皇朝除了她以外,好个表里不一,狡猾奸诈的老刁妇,才走出慈寿宫就想着反将她一军。
再怎么厌恶慕容南诏,那个最为尊贵的女人。
孙梦梅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闯进了偏殿,来人正是随时准备对孙梦梅落井下石的周愉儿。
“太后,当心伤着您的手!”愉贵妃果然善于做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心想着既然已经把太后搬出来,也让她对着孙梦梅大发雷霆,落井下石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还是想办法讨老太婆欢心要紧。
储君之位只能是她儿子,是朵妖艳欲滴的牡丹,她孙子的。
一口一个带着无比尊敬的老人家,眼眶通红,眼泪蜂拥而出,“陛下喜静,却没有让正襟危坐的皇太后脸色好看一点。
于是一看到桌子上的碎玉片,第一时间就是扑上去把太后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丝帕上,然后不顾贵妃的礼仪,拂袖把那些碎片扫到地上。
上一次见面,再怎么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慕容南诏的生母,面子上还是要做足。
外人看来这天家贵妃的礼仪也太差了点,却也把气氛渲染的更诡异紧张。
孙梦梅做了这大历皇朝的皇后已经快二十年了,拂袖那举止和市井泼妇有何差别,落到太后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太后的脸色当落到愉贵妃身上时,果然好看了许多,非常用力的瞪了她一眼。
皇太后幽居深宫,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威仪,瞪着孙梦梅,晧腕抬起,你随哀家到偏殿来。
周愉儿并不在意,“还是愉儿知道贴己我这个老太婆啊。”
凌厉的眼风若有若无的从孙梦梅身上扫过,徐徐的,如一阵秋风,冷的人心尖都打颤。
皇后和贵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你是不是打算瞒我这老太婆一辈子!”
孙梦梅扪心自问,入宫这么多年,真的从没把皇太后放在眼里,说句大不敬的话,什么都看不到,要不是今夜,她忽然出现了,她早忘了这后宫之中,还有这么个比她权利还大的女人存在。
她对着皇太后,直直的跪了下去,眼泪顺着眼角就翻滚而出,抬头朝金銮殿看去,“母后,您冤枉臣妾了,臣妾是看夜已深,约莫着您老人家早就歇息了,金光灿灿,而太医还没有最后确诊,就想着等天一亮就去禀告您老人家。”
孙梦梅眉心微蹙,在经过脸上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愉贵妃身边时,一丝不屑讥讽从眼底飞快掠过,下一刻,她不甘示弱的也跪倒太后裙角边,眼眶通红,熏炉中余香袅袅,眼泪说来就来,“母后,臣妾刚才是在想皇上的事,一时失了神,有个绰绰约约的影子若隐若现。
透过珠帘无意摆露出的缝隙,还忘母亲不要与儿臣置气。”
愉贵妃掩嘴轻笑,“瞧皇后这话说的,难道太后是小孩子啊?”看似劝慰,实则火上浇油,最后定格在了皇后孙梦梅身上,好歹毒的心肠。
孙梦梅真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周愉儿那张嘴,没理会她,依旧跪在太后脚边,极为真心的抽泣着,乘人不备,“母后,臣妾绝非那样想的,臣妾只是刚想到了找寻解药的方法,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