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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月赋庚午岁宿直作

徐铉

徐铉(916—991),字鼎臣,祖籍东海,扬州广陵(今江苏扬州市)人。初仕吴为校书郎,又仕南唐为祠部郎中知制诰、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吏部尚书等。后随后主李煜归宋,直学士院,历给事中、右散骑常侍,迁左常侍。淳化三年(991)因事贬静难军行军司马,卒。铉与弟锴皆精于小学。铉工诗善文,文思敏速,往往执笔立就,自称“速则意思庄敏,缓则体势疏慢”(《郡斋读书志》卷四中引)。《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五一《骑省集》提要谓其诗“流易有馀,而深警不足”。有《骑省集》三十卷,前二十卷为南唐时期的作品,后十集为归宋后作。

赋题下作者原注之“庚午”,即宋太祖开宝三年(970),南唐后主之第十年,可知此赋作于南唐。宿直即值夜班。

五月五日,繁阴乍晴,倬彼新月[1],丽于太清[2]。映玉绳而绚彩[3],揜银汉以腾精[4],对2鹊西南之影[5],步明光东北之楹[6]。历历迟漏[7],悠悠我情,虽万古之不易,感一年而始生。

乃有3女痴男[8],朱颜稚齿[9],欣春物之骀荡[10],登春台之靡迤[11]。杂佩璀错[12],轻裾飒襹[13],纷乎拜祝[14],怡然宴喜[15]。人岁岁以潜换[16],景年年而若此。

昔我当年,胡云不然[17]?世路多故,流光暗迁。易壮心于大观[18],变玄发于华颠[19],顾一毛之无济[20],愧两绶之徒悬[21]。况乎万象虚明[22],九门奥秘[23],对宣室以方罢[24],阅通宵而不寐[25]。忧心似醉,既慷慨于君恩[26];急景如驰,更凄凉于往事。想愬月以长歌[27],遂抽毫而见意[28](《徐公文集》卷一,《四部丛刊》本)[1]倬(zhuó):高而显著。《诗经·大雅·云汉》:“倬彼云汉,昭回于天。”

[2]丽:附着。太清:天空。

[3]玉绳:星名。《文选》张衡《西京赋》:“上飞闼而仰眺,正睹瑶光与玉绳。”薛综注:“《春秋元命苞》曰:玉衡北两星为玉绳。”绚:灿烂。此谓发出灿烂的光彩。

[4]揜(yǎn):通掩。银汉:银河。腾精:升起月亮的明光。古称月为阴之精,故精指月光。

[5]2(zhī)鹊:汉宫观名。《文选》司马相如《上林赋》:“蹷石阙,历封峦,过鹊,望露寒。”李善注引张揖曰:“此四观,武帝建元中作,在云阳甘泉宫外。”

[6]明光:汉宫名。《汉书·武帝纪》:“(太初四年)秋,起明光宫。”颜师古注:“《三辅黄图》云在城中。《元后传》云成都侯商避暑借明光宫,盖谓此。”此处2鹊、明光皆代指南唐宫观。楹:厅前立柱。

[7]历历:清晰貌。漏:古代计时器。此指漏壶滴水声。

[8]3(ái):愚,呆。3女痴男,指天真烂漫、迷于情爱的少男少女。

[9]朱颜:红颜。指少年人。稚齿:少年。

[10]骀(dài)荡:荡漾流波。谢朓《直中书省》:“朋情以郁陶,春物方骀荡。”

[11]靡迤(yí):绵延不断貌。

[12]璀(cuǐ)错:繁盛貌。

[13]裾(jū):衣服前后襟曰裾。飒襹(shī):轻扬貌。

[14]拜祝:古时女子有拜月之俗,对月诉说心中的祝愿。如李端《拜新月》:“开帘见新月,即便下阶拜。细语人不闻,北风吹裙带。”

[15]怡(yí)然:欢乐貌。宴喜:欢饮喜乐。《汉书·礼乐志》之《安世房中歌》:“神来宴娭,庶几是听。”娭同嬉。又潘岳《西征赋》:“暨乎陀侯之忠孝淳深,陆贾之优游宴喜。”

[16]潜换:暗换。

[17]胡:为什么。

[18]大观:洞达透彻的观察。《周易·观》:“大观在上。”贾谊《鸟赋》:“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

[19]玄发:黑发。华颠:白头。《后汉书·崔骃传》引崔骃《达旨》:“唐且华颠以悟泰,甘罗童子而报赵。”

[20]一毛:《孟子·尽心上》:“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21]两绶(shòu):绶为丝带,古代官员用不同颜色的丝带,以区别身份和等级。《汉书·金日传》:“日两子赏、建,俱侍中……赏为奉车,建驸马都尉。及赏嗣侯,佩两绶,上(昭帝)谓霍将军曰:‘金氏兄弟两人不可使俱两绶邪?’”此徐铉谓己与弟锴俱在朝为职。

[22]万象:世间万物。虚明:空明,空阔而明朗。

[23]九门:古制天子九门。《礼记·月令》季春之月“毋出九门”郑玄注:“天子九门者:路门也,应门也,雉门也,库门也,皋门也,城门也,近郊门也,远郊门也,关门也。”奥秘:幽深而秘密。

[24]宣室:汉未央宫正殿。《史记·贾生列传》:“后岁馀,贾生征见,孝文帝方受釐,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

[25]通宵:整夜。《隋书·杨汪传》:“其时系囚二百馀人,汪通宵究审,诘朝而奏,曲尽事情,一无遗误。”

[26]慷慨:意气风发,情绪激昂。

[27]愬(sù)月:告诉月亮。愬通诉。

[28]抽毫:笔由动物细毛制成,故称毫。作文章前须先去笔套,故曰抽。

评此赋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描写新月的形象。因这是官署宿值时所作,所以描写新月时不忘带出宫廷字样,“2鹊”、“明光”以及宫漏便皆是。第二部分作者展开想象,写年轻人在这美好的月夜,或拜月,或宴饮,多么浪漫而又天真!第三部分承接第二部分而来,说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但“流光暗迁”,现在老了,今官署夜值,“既慷慨于君恩”,“更凄凉于往事”,也有心里话想对月诉说一番,于是作此赋。此赋语言清丽,写法上也很有特色。但也不可否认,此赋思想内容并不十分深刻,显得较为肤浅。作者在南唐仕途顺利,生活四平八稳,遂对人生缺乏深刻的认识,所以抒情也就只能适可而止了。

(尹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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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舍,女,原名杨咏,维吾尔族,1971年生,新疆尉犁人,西北第二民族学院毕业。银川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长篇历史小说《乌孙》。散文《小席走了》获2004年第五届“PSI—新语丝”网络文学一等奖;散文《山鬼》获2011年《民族文学》年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