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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南征赋(2)

[16]阮氏之风流:阮籍(210-263),字嗣宗,陈留尉氏人也。容貌环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闭户视书,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经日忘归。博览群籍,尤好庄老。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时,人多谓之痴。阮籍有许多佚闻趣事,记载于《世说新语》中。山椒:山陵。汉武帝《悼李夫人赋》:“释舆马于山椒兮,奄修夜之阳。”孟康注:“山椒,山陵也。置舆马于山陵也。”

[17]荏(rěn)苒(rǎn):时间渐渐过去。陶潜《杂诗》其五:“荏苒岁月颓,此心稍已去。”遵:沿着。微行(háng):小路。《诗经·豳风·七月》:“尊彼微行,爰求柔桑。”徂(cú)征:远行。徐陵《徐孝穆集》卷三:“万里徂征,虬龙表瑞。”

[18]容与:安逸自得,屈原《离骚》:“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九歌·湘夫人》:“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摇摇:心情忐忑不安,《诗经·王风·黍离》:“行迈靡靡,中心摇摇。”靡宁:不宁。

[19]陁(yǐ)靡:山势倾斜绵延。司马相如《子虚赋》:“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陁靡。”迥:远。

[20]历:经过。钓台:钓鱼台。《河南通志》:“在罗山县城西北,世传孟嘉垂钓于此。”故丘:故墟。溱(zhēn)溱:水势旺盛。蔡邕《蔡中郎集》卷四:“玄云黯以凝结兮,集零雨之溱溱。路阻败而无轨兮,涂泞溺而难遵。”

[21]周襄之芜城:周襄王避狄筑城的遗址,在今河南襄城县。封人之圮坟:颍考叔的坟墓。春秋时,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郑庄公因其母支持共叔段袭郑,置母于城颍。后颍考叔谏庄公复迎母回郑,使母子和好如初。时人称颍考叔“纯孝”,见《左传·隐公元年》。颍考叔后来在和楚国作战中牺牲,安葬在城颍。

[22]邅(zhān)回:辗转,盘旋。水滨:共水之旁。古共水源于嵩县西南天息山,入汝河。按其行程,当在河南临汝一带。汝坟:如水旁的高地,河南伊川县有汝坟镇。明星:长庚星。载驰:驱驰。

[23]穷:穷极。崴(wēi)嵬:高峻而错落不平。《楚辞·九章》:“轸石崴嵬蹇吾愿兮。”崴嵬,崔嵬高貌也。造天:接近天的高度。羊氏之北境:晋羊祜为征南将军,镇抚荆襄,以荆州为南路,南阳为北路。羊氏北境即在今河南南部一带。

[24]企:踮起脚跟。南路:荆襄一带,即作者父亲被贬谪的随州。

[25]昆阳之遗墟:昆阳大战的遗址,在今河南叶县一带。昆阳大战,见《后汉书》卷一。聊:暂且。裴回:徘徊。逡巡:犹豫、迟疑不决。

[26]曲砩(fèi):扇形曲折。雉(zhì)堞(díe):城墙。隐嶙:突起。《文选》潘岳《西征赋》:“觅陛殿之余基,裁岥岮以隐嶙。”李善曰:“隐嶙,绝起貌。”

[27]蓊(wěng)NFDF2(ài):茂密、阴暗。司马相如《哀秦二世赋》:“观众树之蓊NFDF2兮,览竹林之榛榛。”相依:相互连结。榛榛:杂草丛生。

[28]绝灭:祖宗的祭祀断绝,国家灭亡。巨猾:大奸,王莽。《文选》潘岳《西征赋》:“望渐台而扼腕,枭巨猾而余怒。”滔天:罪恶极大,弥漫于天地之间。南土之裔孙:南国皇族的裔孙。范晔《后汉书·光武帝纪》:“世祖光武皇帝讳秀,字文叔,南阳蔡阳人。高祖九世之孙也。出自景帝生长沙定王发。南阳郡,今邓州县也。蔡阳县故城,在今随州枣阳县西南。”欃枪:彗星,《尔雅·释天》:“彗星为欃枪。”扫:扫除。电灭:像电火光一样消失。貔(pí)貅xiū):猛兽,比喻勇猛无敌的勇士。曾:竟然。抗:抵御。天道:实为自然规律。《荀子·天论》:“天有常道,地有常数。”辅顺:帮助正义的一方。不臧(zǎng):不善。几:近。祀:年。

[29]冀:希望。仿佛:见到,遇到。徙倚:流连忘返。屈原《远游》:“步徙倚而遥思兮,怊惝怳而乖怀。”彷徨:徘徊。曹丕《杂诗》:“辗转不能寐,披衣起彷徨。”

[30]宛叶:地名。宛,宛县,在今河南南阳市。叶,叶县,在今河南平顶山市。弭(mǐ)节:停车。屈原《离骚》:“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未迫。”方城:山名,在今河南方城市。峩(é)峩:高耸。羁旅:旅途。弹剑铗:用冯谖客孟尝君事,详见鲍彪《战国策校注》卷四。浩歌:放歌,李白《春日醉起言志》:“浩歌待明月,曲尽已忘情。”

[31]陵阜:山冈。参差:高下起伏。鬻(yù)熊:楚国的先祖,曾为周文王师,其孙熊绎在周成王时封于楚,居丹阳。不修德而恃险,曾几何而不亡:《左传·僖公四年》:“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请盟。故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穀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穀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几何:多少年。

[32]上唐:地名。《后汉书》卷四五:“王莽遣严尤、陈茂击破之。常与丹卬收散卒入蒌溪,劫略钟龙间,众复振。引军与荆州牧战于上唐,大破之。上唐,乡名,故城在今随州枣阳县东北也。”郦道元《水经注》卷二八:“沔水又东合洞口,水出安昌县故城。东北大父山,西南流谓之白水。又南径安昌故城,东屈径其县南,县故蔡阳之白水乡也。汉元帝以长沙卑湿,分白水、上唐二乡为舂陵县。光武即帝位,改为章陵县,置园庙焉。魏黄初二年,更从今名,故义阳郡治也。”候馆:逆旅,客店。常建《泊舟盱眙》:“平沙依雁宿,候馆听鸡鸣。”泌水:源于河南泌阳东铜山,注入唐河。桐柏:山名,在今河南桐柏县西南。攲嵚(qīn):倾斜而且高峻。

[33]飘风:回风。《诗经·小雅·卷阿》:“有卷者阿,飘风自南。”传:“飘风,回风。”熛(biāo)怒:风声。《文选》宋玉《风赋》:“飘忽淜滂,激扬熛怒。”李善注:“熛怒,如熛之声。《说文》曰:熛,火飞也。”薄寒:微寒。中人:伤人。

[34]憇(qì):稍事休息。章陵:汉光武帝的祖陵,在今湖北枣阳。徐天麟《东汉会要·帝陵》:“建武二年,以皇祖考墓为昌陵,令守视。后置陵,改为章陵。因以舂陵为章陵县。”《后汉书·光武帝纪》:“六年春正月丙辰,改舂陵乡为章陵县,世世复徭役,比丰沛,无有所豫。高祖,丰沛邑人,故代复今比之也。”南迈:向南走。

[35]汉祠:章陵的祠堂。白水:白河,经南阳、襄阳流入汉水。

[36]真人:此处指汉光武帝刘秀。佳气:祥瑞的云彩。

[37]九夷:穷荒偏远,百夷所居的地区。

[38]矧(shěn):况且。神农之所宅:炎帝神农氏的疆土。无虞:无所忧虑。

[39]孔氏:孔子。法言:格言,《孝经·卿大夫》:“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疾没世而无名:《论语·卫灵公》:“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凭:凭借、依托。

[40]植木兰以为篱句:实从屈原诗意化出,见《湘夫人》:“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匊芳椒兮盈堂。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惜诵》:“捣木兰以矫蕙兮,凿申椒以为粮。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着以自明。”披靡:草木随风倒伏。郁:积。芬芳:花草的香气。

[41]优游:悠闲自得,《诗经·小雅·白驹》:“慎尔优游,勉尔遁思。”偃息:安卧。索志:探求心志。

评读完这篇赋,实不敢相信它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写的作品。

宋哲宗初年,高太后辅政,邢居实的父亲邢恕被贬知随州。“彼世论之纠NFDF1兮,谓白圭为多疵。何我公之洁清兮,亦见尤于盛时”,说出了远征外地的背景。作者以行程为线索,结合沿途景物,抒发了去国之情。每到一处,都要就当地的历史遗迹和史实发表感慨,到尉氏怀念阮籍风流,到颍水凭吊颍考叔荒坟,到昆阳遗墟颂扬光武帝再建汉室的业绩,这些都是就史实抒发历史感慨,简短明快,评价准确。最后一段到炎帝故里随州,则是对自己当时处境的感慨。尽管是贬谪之所,但没有一般士大夫遭谗去国的悲愁,而是表现出了随遇而安、修身养志的胸襟。这些充分显示了作者广博的学识和深厚的修养。

全赋采用骚体,学习屈原的《离骚》和班、岳之征行赋,清晰流畅,富有文采。洪迈说:“王逢原以学术,邢居实以文采有盛名于嘉祐、元丰间。然所为诗文,多怨抑沉愤,哀伤涕泣,若辛苦憔悴不得其平者,故皆不克寿。逢原年二十八,居实才二十。天畀其才而啬其寿。吁,可惜哉!”(《容斋随笔》卷一六)所言二人才高命短是事实,但说他们诗文怨抑沉愤、哀伤涕泣,则是耳食之言,至少并不符合这篇赋的实际。

(郭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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