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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思友赋

王粲

此赋为怀念亡故的旧友而作,所思具体为何人,已难确考。从其中“沧浪浩兮回流波”一句看,当作于在荆州之时。本赋系残篇。《艺文类聚》卷三四、《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王侍中集》《全后汉文》卷九〇也有收录。

登城隅之高观,忽临下以翱翔[1]。行游目于林中,睹旧人之故场[2]。身既没而不见,余迹存而未丧[3]。沧浪浩兮回流波,水石激兮扬素精[4]。夏木兮结茎,春鸟兮愁鸣。平原兮泱莽,绿草兮罗生[5]。超长路兮逶迤,实旧人兮所经[6]。身既逝兮幽翳,魂眇眇兮藏形[7]。

(俞绍初辑校《建安七子集》,中华书局,2005年)

[1]城隅:城楼的一角。观(ɡuàn):城楼两边的望楼。忽:不经意。

[2]游目:纵目,放眼观看。旧人:友人。故场:犹言“故地”,指友人生前生活过的地方。一说指友人墓地。

[3]没(mò):通“殁”,死。丧(sànɡ):消逝。

[4]沧浪:指青苍色的水。素精:指白色的浪花。

[5]泱(yǎnɡ)莽(mǎnɡ):广大,宽阔。罗:分布,陈列。

[6]超:遥远。逶迤:曲折绵延貌。实:乃。

[7]幽翳(yì):隐蔽。眇眇:高远貌。

在建安纷乱之世中,王粲曾避居南方,游宦荆州刘表处。以他较为丰富的经历,结交必然较多。友朋之中,或因政治斗争丢掉性命,或因战乱疫病早夭逝世者,必然也不少。这篇《思友赋》虽为残篇,但其中所抒发的深致的怀念悲悼之情,仍很感人。清新的语言,优美的意境,也显示出王粲过人的才情。

今所存的这段文字,主要写登高临下,“行游目于林中,睹旧人之故场”,不禁睹物思人,感旧伤怀。“身既没而不见”句以下,作者笔下所描写的景物,无论是流水素波、春鸟愁鸣,还是平原沦莽、绿草萋萋,全都带上了浓郁的悲凉凄冷的色调,透出他在朋友逝去之后深切的孤寂感和悠悠的哀思。这种情景交融的写法,对后世向秀《思旧赋》等同类作品有较大影响。

(党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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