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左俊师望着门口惊讶道。
“师父?”左稔慎惊讶的在门外头望着墨公子。墨公子冷淡的瞥她一眼,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迎着她好奇的目光,反手抓了门边的门闩,雷厉风行的一棍打在她的腿上。左稔慎吃痛往前一栽,将军迎了一下,她便跌在将军怀里。刹那间,墨公子再次举起门闩挥了下来,将军抱着左稔慎往后一拽,堪堪躲开。
单岱望抓住墨公子的肩膀喝道:“喂,你干什么?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欺负女人。”
墨公子轻易的甩开他,奔着左稔慎而去。将军忙拖着左稔慎往后堂躲开,左俊师趁此拦在墨公子前面阻挡:“不知家姐到底哪里惹怒了阁下,竟惹得阁下大打出手。”
墨公子深邃的眸子里隐隐透着杀意,冰冷的喝道:“走开。”左俊师动也不动,挑衅的望着他。
将军将左稔慎扔在后头立刻返了回来,见此忙拉开左俊师,对墨公子态度温和的第一句话便是:“左姑娘很特别。”见墨公子似乎不为所动,继续道,“想必公子并不希望人人都清楚左姑娘到底何处特别。”
墨公子沉默半晌,终于道:“你说。”
“只是希望公子日后能够远离左姑娘而已。”将军含笑道。
“你就那么想要她?”墨公子冷冷道。
“我确实很想要她,只是不知公子肯不肯放手。”将军笑道,若无其事的拔出腰上的短刀,欣赏般展露着刀上华丽的刻纹。墨公子微微蹙眉,十分干脆的拂袖离开。
将军见墨公子离开,无力的松了口气,嘱咐左俊师将墨公子碰过的东西全都烧了毁掉,并嘱咐他彻底洗干净拿过墨公子递给他茶杯的那只手。说罢,回到后堂打量左稔慎的腿。剩下单岱望还在原地挠头,没反应过来自己看上的小媳妇怎么莫名其妙就给给人了。
左俊师收拾好一切,也来到后堂打量左稔慎被砸的怎样,却见左稔慎捂着腿疼得满头大汗就是不让人瞧。将军和她纠缠的脱力,见左俊师来了,便将劝服左稔慎的事情丢给他,兀自去坐下休息。左俊师蹲下身来劝诱左稔慎让他看看腿砸成什么样。左稔慎仍旧捂着衣服不让人动。左俊师奇怪的规劝了好一阵子,仍旧没有成效,只好束手无措的站起身来,指望起将军来。
将军无辜的苦笑,先把左俊师连同丫鬟都赶了出去,对死死捂着裤子的左稔慎道:“要不是我来瞧,要不是他来瞧,你总得选一个。”
“我自己的腿,干嘛给你们看。”左稔慎心虚道,“又不是自己不能好。”
“若是砸折了,现在不接上,以后长拧巴走不了路,可别怨人。”将军抱手笑道。
左稔慎嘟着嘴想了又想,泄气的不再捂着了。将军笑笑,把她的裤腿卷上去打量,却不曾想到会在这样纤细的小腿上看见这么多的伤痕。
“这是……”将军不禁道。
“师父是好人来的。”左稔慎想也不想立刻护短道,却不想直接暴露了始作俑者。将军叹了口气,捏捏她腿上被砸出来的淤青部位:“你的师父常常这样对你吗?”
“没有……常常。”左稔慎底气不足道,被将军捏的直咧嘴。因为他蹲着,她坐着,她最方便的动作是推他的头,“疼死了,别戳了。”
将军苦笑,躲开道:“暂时忍一忍好不好,难道你想日后腿长得像树杈一样吗?”说的左稔慎怕兮兮的扁扁嘴,很努力的忍着不再去推他,却见他很认真的摸来摸去,不由得想起街上妇人挑萝卜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道:“你是要打量哪里好下口,要吃我呢?”
将军愣了愣,继而一笑,拿起她的手作势咬上一口:“就算找地方下口,也是找块干净的不是。”
左稔慎瞥他,翻着白眼瞥他:“我哪里都很干净,你看,我身上都是白的,你还是黑的呢,我比你干净不知道多少倍。”说着,挽起袖子来挥舞着胳膊炫耀,可惜那些伤痕让这炫耀程度大打折扣。
将军眼见,瞅见她小臂内侧的那道勉强愈合上的刀伤,抓过她的手打量道:“这伤也是你的师父做的?”
左稔慎怕他咬自己似的抽回手来,晃晃手臂道:“不是,这是我自己割的。师父要喝我的血,我当然得割啦。”她见将军看着自己,以为他也想要,忙把手臂按在胸口道,“不给你喝,割一次好疼呢……啊!”左稔慎突然想起来师父很正经的威胁过她再敢下山就打折她的腿,总算是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被打了。
将军叫了左俊师回来,又叫人找了两块木板绑在左稔慎腿上,并叮嘱左俊师看住这不安分的姑娘,不要让她爬树下水什么的,倒是没有提她师父虐待她的事情。左稔慎还不忿的皱鼻子,嘟囔道自己是最安分的,才不会去爬树下水呢。
这时候,阿爹和后娘、效娘也听说左稔慎受了伤回来了,迫于将军在,效娘这个被退回来的没有脸面出来,后娘也没兴趣来看,只有阿爹一个人出来心疼左稔慎。将军瞅着阿爹在一边默默的老泪纵横,轻声问左稔慎要不要到自己那里去。
“我才不要跟你去,你会吃掉我的。”左稔慎哼道。
“那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去了,就去找我。”将军毫不勉强她的笑道,“我想,当你真的想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会是很容易的吧。”说罢,去到左俊师身边,给了他不知道什么东西,又叮嘱的几句后,告辞离去。
左俊师瞧着她那可怜样,又瞧着抱着女儿痛哭流涕好像女儿遭了多大罪的阿爹,莫名的烦躁,拉开阿爹,把左稔慎背回屋里去,放在床上,喝令她没事最好连床都别下,省的再闹出这次这么多事来。左稔慎扯扯袖子郁闷不已:“被人吃也是我的错啊。”
“你说什么?”左俊师没听清楚,问道。
那边左稔慎却一眼扫见茶叶罐子,天大的事都甩在脑后,兴奋的指着罐子叫左俊师帮她拿来。左俊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拖着不给她去拿。左稔慎急了,胡乱的就要滚下床,一条腿蹦也要蹦过去拿。左俊师无奈,只好拿了罐子过来给她。左稔慎不等他给就上手抢,一面快乐的吃,一面问他刚刚将军给他什么东西。
“没什么。”左俊师言简意赅道,咳了一声,转开话题,“我还要找单岱望有点事,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左稔慎一心吃茶叶,随意的摆摆手放他走了。左俊师出了左稔慎屋子的门,立刻叫过两个人来,把将军给他的符咒分给她们去贴在府门上。他想着将军含蓄的提醒自己想要家宅平安,一不能让左稔慎出家门半步,二就是必须在家中贴上这些符咒的话,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专门留给他防身的符咒,满心疑虑。
几天过去,原本左俊师以为那个墨公子一定会再来,没想到一直太太平平。左稔慎原本就过着基本上没人管没人理的日子,就算不让她动,只要拉一车茶叶备着,她就会很乖很听话的在床上长毛腐烂。日子一天天太平平淡的过去,效娘也该带着一大车嫁妆嫁人了。
那一天敲锣打鼓、吹拉弹唱好不热闹,整个左家贴囍字、拉红布,弄得红彤彤的直晃眼,丫鬟们也是闹了个人仰马翻,左爹只管在堂上转悠等着秀才家来接,左娘则一个劲的往效娘头上插簪子,恨不得把金子挂在她头上来炫耀左家有钱,免得因为她是商家的女儿而被婆家看小。就连左俊师都不得不插上一脚。
举家之内,只有断了腿的左稔慎悠闲的躺在床上磕着茶叶继续长毛腐烂,几次从开着的房门看见慌手慌脚的丫鬟们,都是报以同情外加幸灾乐祸的目光目送着远去,结果直接导致她这头被人遗忘甚至没人送饭来。左稔慎默默的吃茶叶,反正喂她茶叶也就够了,不送饭也没啥大不了,等人想起她来,屋子里所有的茶叶都被她滚下地翻出来吃光了。
总算吉时送效娘出嫁,左俊师疲惫的来到左稔慎房里,却见她趴在地上翻滚,好笑道:“早上不是还在床上的吗,难道地上有宝贝?”
左稔慎挠挠地,忿恨道:“我是掉下来的,爬不起来了,回不去。帮我一把,背我上去吧。”
左俊师扫过地上的茶叶罐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滚下来干什么,便坐到一边悠悠道:“怎么滚下来就怎么滚回去,多简单。”
左稔慎翻个身坐起来,气鼓鼓道:“少骗我,我一滚,不就滚进床底下了?来扶我嘛,不背我也行。”
左俊师仰头想想,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对啊,我还有事,你先滚着,我走了。”说罢,憋着笑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左稔慎郁闷的满地打滚,翻滚到床边坐起身来扒着床沿使劲往上爬,无奈总是卡住上不去,气的直咬褥子。
这时候,一个人抱着她往上提了一把,扔她上床。左稔慎翻过一圈过来,瞧见是左俊师,赌气的嘟着腮帮子:“你不是不帮我吗,回来干嘛。”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拽回地上?”左俊师打趣道。
“不要不要。”左稔慎大大的白他一眼,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惬意的笑,“我喜欢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