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晚报上登了一篇记者专访,标题是《富女征婚:金钱与知识的联姻》。文章旁边配了一张颇为醒目的照片,照片上,一位珠光宝气的靓丽女子正接受记者的采访。她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匀称,长相端庄,眉宇间也不乏灵秀之气,但服饰异常时髦,头发烫成了一个高高的大海螺,两个茶杯口大的特大耳环在耳边熠熠生辉,极富性感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圈造型别致的钻石项链。文章说,这位名叫童丽娜的女子,是一个大企业的财务总管,年薪百万,身价已超过千万,目下在中部地区工作,因无法找到符合自己理想的“另一半”,故特地到东部沿海地区通过媒体征婚,其要求是,对方须是学有专长的知识分子,年龄可放宽到四十岁以下,但职称必须在副教授以上;具有硕士或博士学历的男士也可应征,但年龄必须在三十岁左右。这位女子表示,一旦征婚成功,她可放弃自己的工作,倾注全部的财富和精力,帮助丈夫成家立业,创造更加辉煌和幸福的未来。当记者问及她这样做的真实意图时,她向记者敞开心扉,坦率地承认,现在,她有的是钱财,缺的是知识,而不少知识分子,有的是知识,缺的是钱财;当知识和财富结合起来后,就能发挥出使人想象不到的巨大效益。她认为,这样的结合,乃是新时期婚姻最美满、最理想的结合!
这篇专访,以主人公别出心裁的思路和不同寻常的新闻性,在江城的读者中引起了轰动。一时,这位童丽娜的征婚成了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这天晚上,当江枫兴味盎然地跟白鸥谈起这篇专访时,白鸥笑嘻嘻地问他:“你想不想见见童丽娜?”
“怎么?你认识她?”江枫大为惊讶。
“她是俺的同乡,还是俺中学时代的同班同学,俺俩在一张课桌上坐了两年呢!”白鸥洋洋自得地说,“她昨天刚到江城,住在香格里拉大饭店。一住下来就给俺打电话,说这次来是来征婚的,要找这儿的报社。俺就给伊露打电话,没想到伊露这么快就托人把这事办妥了。明天晚上她要来家看俺,俺想请她吃顿家乡饭。俺想请你作陪,你还没有尝过俺的厨艺呢!”
“太好了,我正想领教领教你的高超厨艺呢!何况,这位身价过千万的新闻人物也值得一看!”
“请注意,到时候别看花了眼!”
“这,你尽管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江枫有意调侃道,“不过,我有点不明白,她年龄跟你差不多吧,她到底靠什么变成千万富婆的呢?”
“怎么样?俺的大教授,你对她发生兴趣了?告诉你,俺这个同学从小就有一股子闯劲,高中毕业后她考上会计学校,毕业后进了青岛一家企业,可是她不满意那儿的待遇,干不了半年就辞职到深圳闯荡去了,在深圳呆了一年,又跑到山西,听说在煤矿找到了她最称心的工作,从此再也没有跳槽。俺们已经有七八年不通音讯了,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起来的。”
“那她这次是怎么找到你的?”
“她是通过俺们高中时的班长——还记得吗?就是上次来江城出差、跟俺打了两个钟头电话的那个人。现在俺才明白,她中学时代心里早已爱上了班长,可是班长心里装的却是俺,他写了情书不敢当面给俺,而让她捎给俺,这可把她气坏了,她不仅不给捎,还把班长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他‘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班长的爱人不是去世了吗?她现在正好找他呀。”
“可是,班长能不能接受她呢?若能接受她,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征婚呢?”
“哈哈,瞧我这个人多糊涂!”江枫忍不住大笑起来,“班长心里始终只有你,他在电话里不是口口声声说跟你有缘分吗?他正在等着你呢!”
“这倒是的,他最近还给俺来电话呢!俺实在不忍心……”白鸥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现在重新选择还来得及。人家整整爱了你十年,到现在还保存着当年没有发出的情书,如此深情,怎不令人感动!”
“你这可是真心话?”白鸥似笑非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盯住了他,闪出凌厉逼人的光芒。
江枫吃了一惊,赶紧分辨道:“前一句是……假话,后面一句倒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你这话,俺相信!”白鸥白了他一眼,笑道,“人总是有感情的,你别以为俺发起脾气来凶巴巴的,其实俺的心跟你一样,也很软。人家对俺这么有情有义,俺在想,要是哪一天你变心了,俺总算还有一条退路呢!”
“哈哈,我会变心吗?”江枫哂笑道,“你还是趁早收起你那找退路的念头吧!你也应该劝劝班长,让他不要再痴等了。”
“哼,世事难料啊,你们男人的心就是捉摸不透。当初赵璧辉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呢,到头来还不是说变就变了吗?”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可以一概而论呢!”
“被水淹过的人能不怕水,被火烧过的人能不怕火吗?”
江枫一时语塞,只好嘿嘿地讪笑。
第二天下午,白鸥早早地下了班,就回家准备家宴。菜是她一大早就去超市买回来的。如今的超市,真是应有尽有,白鸥要采购的海螺、鲜蛤、鲈鱼、黄鱼、口条、猪耳朵,一样也不少,全部买到了。江枫也跑到她家去帮忙。他要亲眼看看像白鸥那样一位靓丽高雅的白领女子是怎样下厨房的。今日之下,既能出得了厅堂,又能下得了厨房的女子实在是微乎其微了,人们往往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她们的身影。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没有花太多的时间,白鸥竟像变戏法似地将她要做的菜肴全部整治好了,只待客人进门,便可端上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