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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去偶像的世界吧(1)

决选的赛场,选在了黑桃学院最富丽堂皇的大剧院。

这里的条件设堪比A市最高档的影剧院,每年有许多大型剧目在这里上演,百老汇的经典剧目《猫》来A市演出时,地点也选在黑桃学院的大剧院。

数十个镁光灯打下来,云左左立刻眼前一片雪白,肩膀和头顶能感觉到热。

可是更多的,却是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原来白曜一直体会的,就是这样的感受,四周全是黯淡无光的,所有的灯光都打在他身上,于是,他就成了全场闪耀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面前是一长排的评委席,这一次,每个评委席面前都摆了名牌。

最中间的却不是洛川,而是之前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他面前的名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光盛CEO:莫光盛。

光盛是国内最大的两大娱乐集团之一,旗下有一大批国内顶尖的艺人,在各领域都有不俗的成就。白曜也是光盛集团的麾下艺人之一。

云左左一阵心惊,没想到这个大人物居然会来关心一个小小的舞台剧女主角选拔,而且一路从初选看到总决选。

她暗想,这个CEO是不是也太空了一点啊。

在他左边的,就是洛川,今天也穿得相当另类,西装的材质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闪亮。

不过奇怪的是,她左看右看,都没能找到白曜的身影。

“夏梨优,云左左,恭喜你们能走到这最后一步。”洛川拿着话筒说,“今天的总决选,就会决定到底你们中的谁会成为女主角。”

夏梨优不以为然,而云左左确实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洛川看着她们有趣的反应,又说,“其实今天你们的主考官应该是这次舞台剧的男主角白曜,到底由谁和自己合作,会交给他自己来选择。”

“嗳嗳?”云左左讶异。

这种甄选方法还真奇妙,居然还有让男主角自己挑选女主角的。

洛川笑起来,“云左左,你觉得很惊讶吗?哈哈,还有更惊讶的事,趁白曜现在还没来,我先来问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他顿了顿,看了看舞台上站得笔笔直的两个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两人都迟疑地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如果白曜选的不是你怎么办?”

两人都是一怔。

显然,这是个考验情商的问题,而且,并不难回答,可问题就在于,为什么洛川会问一个并不难回答的问题?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云左左,这一次你先答。”

“唔。”

云左左拿着话筒,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他没有选我,我只能继续努力,争取下一次机会。”

洛川瞟了她一眼,相当中肯也相当保守的答案,他又说,“接下去,夏梨优回答。”

夏梨优确实立刻就答,“如果这次白曜没有选我,我想我会很生气,因为我觉得我的实力远胜我的对手,我会要他好好地说出选择的理由。”

洛川笑了,不愧是夏梨优,这个答案的确既大胆又具侵略性,足以将她好强自信的个性完完全全地体现出来。

这个时候,大剧院的后门被一下子打开,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个身影。

“对不起,莫总,我迟到了。”

云左左顺着声援看过去,白曜着一身合体的昂贵白色西装,一边走一边把外套脱下,露出精工细作的条纹衬衫和灰色马甲,他带着一脸歉意的笑容,眼眸微阖,俊逸到让人无法直视。

莫总裁摆摆手,“没事,拍广告拖场是很正常的事。”

白曜一路走到前排,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他伸手向台上的两人打招呼。

夏梨优很自然地摆摆手,倒是云左左,立刻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白曜对着面前的小话筒说,“很抱歉,我迟到了,不耽误时间了,现在就开始吧。”

他的双眸向台上扫去,目光先在夏梨优身上打了个转,又游移到云左左的身上。

许久,他才勾起唇角,道,“云左左。”

“在……”

“我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你的演技并不是你自己的,而是模仿别人的?”

云左左一时呆若木鸡,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众人的视线一时间全都集中在她身上,隐隐地还能听到些窃窃私语。

夏梨优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白曜直直地看向她,“其实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可以模仿演技的人,那我想问下,你在复选的时候是在模仿的……到底是谁?”

没有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云左左像是被钉子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背上冷汗津津,有些不知所措地交缠着手指,而声音更是细不可闻,“你……”

“什么?”

“我是在模仿你……”

白曜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果然是在模仿他。”莫总若有所思地说。

洛川转头看他,“你怎么会发现的?”

莫总高深莫测地笑笑,“我看见了她的冷笑,那个冷笑的方法……是白曜小时候独创的。”

那个时候的白曜,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呢。

一想到这个,莫光盛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微微翘起。

云左左其实是在微微颤抖的。

她有些害怕,她并不知道模仿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但总觉得有几分心虚。

面前的白曜忽然一指硕大的舞台,“云左左,既然你能模仿我,那你现在就模仿一段给我看看。”

“嗳?”

白曜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定定地看向她,“你说过你是我粉丝吧?”

“是的……”

“那我的电影你一定看过吧?”

“对……”

“很好,你现在就选一段模仿给我看吧。”

云左左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她忽然觉得有些窘迫,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曜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这就是你的终选题目了。”

听到这话,夏梨优立刻识趣地下台了,把硕大的舞台留给了云左左。

于是这个足足有两层的舞台上就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云左左。

云左左的思绪从“完蛋了”到“这下怎么办有什么办法拒绝吗”最后又一路飞驰到“看来没别的办法了……”

她明白,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努力演了。

白曜打量了她一番,似是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用轻快的语调问道,“准备好了吗?你打算演哪一个片段?”

云左左微笑,“嗯,我想演你十五岁拍的电影《无法飞翔》里的一个镜头。”

“哦?”这部片子他演的是主角的少年时期,戏份不多而且情节分散,并不是容易让观众记住的一步片子。

他突然有些期待,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会有如何的表现。

这时云左左忽然走到后台的门前,朝着里面喊了句,“可不可以借我个大一点的耳机?”

工作人员走了出来,递给了她一个后台用来听音效的可以罩住整个耳朵的耳机。

云左左这才解释说,“我记得里面有一幕是你演的少年越翔离家出走,站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听歌——那个……我就想演这一幕。”

白曜点了点头。

“那我开始了。”云左左这样说道。

台上数量众多的镁光灯忽然一下子全都打开了,视线里的一切都像是隔着毛玻璃,既明亮有梦幻,照得她都觉得有些恍惚。

脑中反复响起这样一个念头——回想起来吧,当初自己看那部片子的感受。

云左左闭上了眼睛。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没钱买昂贵的电影票,只好窝在家里看DVD。

她抱着膝头看着电影画面播放。

一开始,背景音乐是淡然的、悠扬的,仿佛要将人轻声催入梦乡。

镜头应该是从远景逐步拉近的,透过密密匝匝的金黄色麦穗,可以隐约看见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少年穿着只有他那个年纪才敢穿的夸张衣衫,深V领口大大地开着,裤子张扬地蓬开,发色是浅金的,招摇却又绝美,左耳上带着一个环状的音符状耳环,手腕上细细密密扎着黑皮绳。

可叛逆的少年有一双纯净的让人迷恋的眼眸,眸色太淡,看起来有些朦胧,棱角还不太分明的脸庞,用了蒙太奇的拍摄方法,更让人迷醉。

云左左想象着自己就是这个绝色的少年,慢慢地、慢慢地旋转。

他是神采飞扬的,所以他的脸会倔强地昂起。

他也是孤单寂寞的,所以他的嘴角会沉沉抿紧。

她伸手将耳机慢慢罩在耳朵上,想象那些动听的音乐一下子将自己包围,眼眸微微阖起,身体可以感觉到秋日的爽朗,夏日的余热还留在空气里,蝉鸣声偶尔想起,鼻子里仿佛已经能呼吸到麦穗独有的香气,微风吹拂而来,轻轻打在自己的薄外套上,还有那一波又一波的麦浪……

这个时候的少年,在悦耳的音乐中已经将沉重的经历全然抛在脑后,这才缓缓地舒展了紧张的唇角,微微扬起脸庞,享受这一秒……也可能是最后一秒的愉悦。

飞啊……想要飞啊……

离开这个喧嚣绝望的世界,远离苦闷,远离悲伤,远离所有忧思。

镜头的最后,少年闭着眼眸,向着远方展开双臂,仿佛是张开了一双无形的翅膀,向着未来展翅高飞……

云左左做出这个动作以后,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急忙收了手臂,然后转过身,向评委席鞠了个躬,示意自己表演结束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表演得如何,表演的时候她早就忘记了紧张,这个时候却突然地害怕起来,双手紧紧攀着裙裾。

台下的几个评委的脸色都各有不同,让她无从分辨。

洛川笑得意味不明,莫总裁却没有看她,只是看着身边的白曜。

而白曜他目不转睛地看完这一切,良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沉默着将话筒拉近了些,眼神似乎有些闪动,“虽然我很想夸奖你,但你还远不够火候。”

云左左瞪大了眼睛,却发现白曜完全不像是说笑,眉头蹙紧,很是认真。

他又说,“这一幕,虽然少年越翔终于可以陶醉在音乐里,把心头的苦闷埋在心底,但他还是没能完全忘记,你的表情太放松了,要注意脸部的神态。”

“唔。”

白曜又道,“但就模仿而言,你能临时模仿一部几年前的影片,而且能做到这么细致,真的已经不错了。不过,有个问题我还是要问你,你觉得演戏真的可以只靠模仿吗?”

云左左看着他,沉声道,“不能。”

她当然知道,这是行不通的,演戏靠的是自身的演技,自然不是光靠模仿白曜就能学得会的。

白曜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熠熠,“没错,只有模仿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今天我不会选你,女主角我选夏梨优。”

结果诞生了,胜利的人是夏梨优。

果然还是输了,云左左的眼神慢慢黯下去。

夏梨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未表演,就赢得到了女主角的光环,她从边上走出来,洛川等几个评委都纷纷向她道贺。

可她的眼神却仍然驻留在云左左身上。

这个女孩刚才的演出再一次震撼了她,即使是模仿,夏梨优也没有自信能超越她的表现。

云左左,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名字每每都让她如临大敌。

虽然这一次她赢了,却赢得实在有些不明不白,也许下一次……

夏梨优皱眉,也许……也许这个女孩……会是她永远的竞争对手。

“呐,云左左。”音响里传来这样一句呼唤。

她抬起头,眼神撞上正前方的白曜。

他笑,隐约可以看见尖尖的虎牙,面庞如玉,美不胜收。

“云左左,你想成为艺人吗?”

如同蛊惑一般的句子。

“想,我想。”

白曜,那个一直生活在镁光灯和众人焦点的少年,他用无比优雅的语调说,“那就跟上我的脚步吧,云左左,在演艺圈的世界里——你一定会来的吧?”

这算誓约吗?

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像足了个妖精,就连说话都像带了魔障,稀疏平常的语句里也带了让人心生向往的魅惑。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而白曜,已经站在了那条路的远方。

——跟上我的脚步吧。

他用那样清澈的眼神说着。

“会来的,我一定会来的。”云左左握拳。

夏梨优的眼神扫过两人,最后落在白曜的脸上,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而正在和夏梨优商量的洛川回头看了一眼白曜,回头同莫总咬耳朵,“这小子无论什么时候看,性格都那么恶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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