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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吹起的黄沙,流动的空气,甚至就连微弱的呼吸声就此停止。

高台视线俯视下的两个小点,仿佛被定格在时空中的某一角,彼此相隔,对望,却没有任何的行动。

男人,穿着盔甲。

女人,没有兵器。

可是就是这样的不协调的画面,却让高坐在黄土台上的人们明白。

沉默,是他们的武器。

所以,他们必须选择等待。

此刻仿佛只有那泛着鱼鳞般强光的骨灰色盔甲,只有那阳光下照射的近似发白的黑发,才能莫入他们的眼。

可心望着对面蠢蠢欲动的男人。

心,莫名的越来越冷静,冷静的甚至让她忘却刚刚逃脱的兴奋,忘却接近生死的紧张。

适者生存,她懂。只是没想到,会有让她肉搏的一天。

何况是在大喜过后。

爷爷说,她像他。黑色的莹子动了动。

因为他们同样善于伪装。同样在面对生死关口拥有令人称奇的冷静。

可是她却不希望这样。

因为就是这样,爷爷才放心把陈家交给她。放心得离她而去,独留她撑起大局。

然而这些种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沉重。

她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她只有20岁,她会迷糊,会搞笑,会出丑,甚至会害怕,这些都是全部的她。她不想故作老沉,不想故意表现出作为陈家传人应该会出现的姿态。

可是爷爷却对她说“人,受命于天,若想自保,只有一种选择,冷静,加以藏拙。”

只因为,在18岁那年他为她卜过今生唯一一次的卦。

坤,上六。

挂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象经》曰:其道穷。

她清楚地记得卜出的卦名,卦辞,甚至卦解。

爷爷说,她是一个受命于天的人,不该身为红妆。

仰或是不该拥有这种奇特的命格。

可是她偏偏拥有了,甚至拥有一个几百年来就算身为男子也不会出现的命卦。

她应该高兴还是不幸。她自己也不知道。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她是高贵的,她拥有直逼秦皇汉武的命格。可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难不成让她去竞选国家总统?

汗!

可是却因为这个荒唐的理由,那个疼她的爷爷,却发誓般的要把她培养成就算面对危险也可以化成本能的动物。

那真是一场痛苦的经历。

可心,摇头。自哀。

放眼看了一眼四周。苦笑挂满全脸。

也许爷爷是对的,至少现在,他让她有摆脱命运的能力。

律动的旋律震动的从鼓声里传开,奋力敲打的男人背对着光,肩上的肌肉不断拉紧,合着血管跳动的汗水在半遮的太阳下忽闪忽闪。晶莹的光,抢夺着在场每个人的视线。

可心一笑,不再想逃,她知道战场从穿越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对面的男人,向她举起剑,护身的盔甲抵在胸前。

“杀,杀,杀……”嘶叫声已经从头顶传来。

阳光明媚,蓝天无云,四周甚至飘散着来自街上的淡淡椰枣香。一切完美。

可是……

美目一紧,看着向她百米冲刺的男人。她却有一种逃离镜头的冲动。

手中的铜剑,直指她的眉心,急不及待的想要划破她的身体,畅饮着她的鲜血。

“喝”男子发出一声低吼。更加快速的向那末较小的人影飞去。

众人只能看到一把利剑,和一个丝毫未动的女人。

结局似乎注定。

眨眼之间,男子穿过女子的身体。动作惯性在空中的停留。

欢呼声,压抑的卡在众人的喉咙间,等待着即将站着的人影倒下。

可是良久……

本该倒下的人影没有倒下,本该惊恐的脸上没有痛楚。

一切都显得诡异的反常。

女人,笑着,优雅的站着。几屡吹散的乱发挡住她的眼,连同着她眼里的神采一并隐没。

穿过她的男人,表情动了动,纵然带着头盔,众人在他眼里依然找到那末赤裸裸的震惊与不敢置信。

狐疑渐渐的散布开。众人眼里的绝对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成了不解。又由满满的不解化为疑惑。

“晃啷”清脆的一声响,男子手中的剑从他的手中被滑落。

在没有得到任何讯息的情况下,男子惊天动地的倒下。

高台上的人们震惊的站起。瞪大了莹子。望着瞪着双眼直喘粗气的男人,没人看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倒下,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好好的站在那里,为什么?太多的疑问在他们的头上盘旋,让他们有一种上当的错觉。

收起眼中的波动。可心一个转身,向地上的男子走去。

她知道,如果现在不救他,他一定会死。

“死”刚才打鼓的男人飞到男人的脚下嚷道。化身为宣判生死的判官。

“欧~”众人倒呼。觉得似乎遗露了很重要的画面。众人盯着晃动的人影。情势得急速逆转,却没有人敢发出嘘声。

可心耸耸肩,不客气地踢了踢挡在男子身边的“判官”。迅速的扒开他的盔甲,露出他的胸部。

可心的双手交叠得放在他左侧的三根肋骨上,用力按压着,一下一下刺激着停止跳动的心脏。

“十,九,八,七,六……”自语的倒数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却像扩音喇叭一样放大在各个角落。

“五……四……”不少微小的附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并渐渐的形成一股强劲的声波震动着亚述的天空。

“三……二……”

“一”声音统一的乍止,不留一点回声。

“咳咳……”倒在地上的男人一阵轻嗽,迷茫的表情出现在这个大汗脸上。

“他活了……”众人惊讶。异口同声地语道。

这种奇异的心态就像是找到宝藏的海盗,中了彩票得穷人,得了绝症突然转好的病人在奇迹来临的那一刻……

刚救醒的男人忍不住脱掉碍事的头盔,想要把跪在他面前的女人看得真切。

她到底是人还是……

画面快速得从他脑中一页一页的翻过。最终定格在冲向她的那一秒。

他记得他冲向她,没有丝毫的忧虑。

在他眼里不断放大的人影,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脸上冷静的可怕。

她是在害怕。他是这样想的。

毕竟这么瘦弱的女人,大腿还没有自己小臂粗的女人,在面对这么强壮,训练有素的武士时,害怕,是正常的。

所以他同情她。

他会给她一个痛快。这是对第一个敢站在这里女人的敬意。

可是他错了,大大的错了,错的离谱。

随着接近。

他清楚地看到那双黑眸眼中闪着比天神还光亮的神采,没有想象中的害怕,有的仅仅是让人讶异的自信。

他不知道这种自信从什么地方而来,为什么会从她眼里发出。

她难道不知道她快要死了吗?

他的剑抵到她的额头,连一个眨眼的时间都没有,本该刺穿额头的剑却从她的黑发中呼啸而过,甚至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削下。

还来不及震惊。心口一阵震动,他低下头,发现她的两根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按在自己的心口。一个轻点,他几乎听见手指撞击铜片的声音。

接着她就这样潇洒的从他身边晃过。让他憋见她正巧扬起的笑。

冷颤浸蚀了他盔甲,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怕。

他站定。鼓声在等待着他,他知道。

可是……手中的剑不受控制的落下。

被点过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压过,麻麻的,隐隐作痛,起初犹如小石压过的压力渐渐扩展成千斤重担,麻麻的感觉也变得越加的刺骨。

他明白了,他输了。输的彻底,输得连让他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甘,他连三招都没有出完就被这个女人打败了,好歹他也是打败百人才可以活下来的男人。呼吸急促,呼进体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终于要倒下,看着前方的众人,合上的眼里塞满了他们的震惊。

她,到底是谁?

这不仅是他的疑问,恐怕是所有人的疑问吧……

回忆结束。

他从地上爬起来,拿起落下的剑再次举起。就算死,他也要死的明白。

可心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跪坐着仰望着这个把她整个遮住的男人。

“你打不过我”她缓缓语道,张狂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却丝毫不见虚假。

拿着刀的手颤了一下。眼神依然坚定。

可心拍拍手,沉默的从地上爬起。

她的准备应战,让安静的上空有一阵的欢悦。

“你确定?”可心好心的再次问了一声。

男子不语,扔掉长剑,脱掉半挂在身上的盔甲。

“你救了我,可是在这战场上只能有一个人站着,所以……”

可心点点头。表示明白,可是她依然不懂,为什么只能留一个人活着,为什么生死的搏斗只为取悦看台上的众人。她不懂,现实并不是一部可以回放电影,命运并不像手中的遥控器可以肆意播放,暂定,快进,后退。

男子珍重的对着她跪下,然后起身,接着便是速不及耳的反击。

铁拳不断向她使来,她只避不回,游刃有余的躲开,保持着开始的优雅。

众人一片哗然,眼前的女子竟比他们想象中的厉害。

百年难见的精彩场面,让在场的每一个男人血管膨胀,双眼充血。

“你输了。”脚尖轻点剑面。地上的长剑腾空而起。在众人的瞳孔里短暂的停留,接着,单手一张,剑指胸口,终于结束了这个无谓的争斗。

看台上的众人甚至来不及欢呼,惊恐莫名的写满他们的脸。铜锈的大门被拉开的声音突然响遍全场。

良久,“神要审判我们。”

剑下的男子脸色惨白得说道。身体不由自动的轻颤。

不好预感频频在可心心中出现。

她本能的扭过头。一只巨大的生物倘然晃之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天啦!”她低呼。居然是一头秃鹰。

它有半人高,并没有因为重获得自由而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而是闪着凶残的鹰目,不停的仆仆双臂,威胁的对着他们挑畔。

“小心”身后的男人用力把她推开。

“啊……”巨大的惨叫声从他的嘴里嚷出。

他的一只胳膊就这么没了。血从他的左侧身体里不断的喷出,像是突然决堤的暴洪。散漫在众人的眼里。仿佛就连头顶上照射的阳光也在此刻变得血红,血红,血腥的味道一下子填满了整个空气。

默~就连高台上的人们都忍不住轻颤。

可心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头秃鹰有滋有味的俎嚼着口中的食物——一只惨不忍睹的手臂。

欧~她干呕起来,一合一张的嘴巴让她久久不能离开视线。

直到手臂最终在她的眼里完全消失。

她这才想起来……

“你怎么样?”她压下恶心爬到男人身边。

他痛楚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闭着眼乱叫。

“不行,你必须让止血。”慌乱中的陈可心,居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渐渐逼近自己。

众人倒吸一口气。不敢出声。

她撕开短袍,帮他包裹着。

没有止痛药,他一定会休克的。情急之下,可心只能努力回想着在医疗课上老师所讲的麻穴,希望可以乱中点准。

“小心”

就在秃鹰攻击可心的那一瞬间。熟悉的人影快速的从他们头上飞过,毫不犹豫的挡在他们的面前。

“是你”可心失声叫道,认出眼前这个曾跟她过过手的男人

背对的肌肉奋力的纠结在一起,她看出他的吃力。

“用剑”可心嚷道。这样软弱的反抗,只会让他再次成为它口中的食物。

“不可,它是神的使者”他坚决反对。

认真地解释让可心当场在脑门上飞过一排乌鸦。

“把它踢开”她只好这样建议。

祀赫危难的楞了愣,还是认命的把它踢开。毕竟这样下去,他只会死。

“你把他移到安全的地方”可心夺过他的剑。

“废话少说”打断他未出口的话

祀赫只犹豫了一秒,“是”便动身背起他,因为他知道连他都能打败的她绝对不会输。

可心望着向她攻击的秃鹰,杀意渐显。

“神的使者?”双眼一沉。

我陈可心还是雅典娜呢。铜剑向它试去。

快的,犹如闪电的劲风,让举步的祀赫都有一刻的停留。

她生气了,他看出来了。

这是她真正的实力?还是仍有保留?

他看见众人眼里的不可思议。

不管怎样,败在她的手下,他祀赫心服口服。

长剑飞过,不到一刻,秃鹰得翅膀便被折断。

“忽忽~”天空上响起了老鹰的嚎叫。

接着双腿快便被砍折。

血流满地。

可心并不打断直接杀了它。

其一因为懒,其二不想因为这个畜牲而凭白的增加自己的杀业,其三更因为它让救她的人这么痛苦。她自然也不能让他这么爽快。

一些都结束了,她张开手,抬头望着依然燃烧的太阳。有一种穿越生死的轻松。

“我知道她是谁”人群中,一个异常尖锐的男声突兀的响起。引得在场的视线齐刷刷的向他射去

只有一心急着救人的话题主角却没有停下脚步。

众人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他拿着四殿下的东西来卖,一定是他的奴隶。”卖马老板的话让现场一片哗然。

“我听说殿下从玛里带回一个奴隶,并没有和准备祭祀的奴隶放在一起……”

“殿下带回来的女奴,也是拥有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

“呀,她也是黑色的眼睛……”

“上次与殿下牵着手走出来的女人是不是她阿?……”

“听说她在玛里打败过我国的军队呢……”

“夷?那打败亚述第一猛将的祀赫大人就是她阿?难怪祀赫大人会出现帮她呢?……”

“国王好像也召见过她呢?……”

“听说她是玛里的伊拉斯……”

“难怪连巴比伦的第一王子也会钟情于她,封她为侧妃……”

“那打败神使也不奇怪?对哦,连巴比伦王子都说她是阿尔瑟弥斯……”

“难不成她真的是月神的转世,会让人起死回生?……”

现场一片混乱,而难得的在压述的历史上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为了一个女人的身份,而久久不愿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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