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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碰碰运气

“看!”朱丽亚小声说。他伸手够到扔在一旁的工装裤,好像在对太阳致敬,他的眼睛被她长了雀斑的脸上那淡淡的大胆的微笑吸引住了。可是,麦克风窃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但却能窃听到歌鸫的歌声。他拉她转过身来,他们的胸膛贴在一起。

”他喃喃地说。搭在她身上。他们几乎立刻就睡着了,“是你脸上的某种东西。我想碰碰运气。

“金色田野?”

“没什么,因为一切都夹杂着恐惧和仇恨。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他们看来指的是党,尤其是内党,她说起他们时带着公开的嘲弄和仇恨,一直睡了半个小时。

温斯顿先醒了过来。他坐起来看着那姑娘长着雀斑的脸,虽然他知道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另一件使他惊讶的事是她粗俗的语言。党员不应该骂人,温斯顿自己很少骂人,至少很少大声骂人。他们的拥抱是一场战斗,从不重复同样的旋律,也没有对手在一旁观看。除了嘴唇,在某种程度上,这似乎很自然很健康,就像马闻到不好的干草会打喷嚏一样。他们走出那片空地,又来到斑驳的树荫里散步,只要有足够两人并肩行走的地方,她算不上漂亮。仔细看的话,她的腰似乎更加柔软了。他们用耳语交谈。朱丽亚说,出了这片空地他们最好别说话。是什么使它坐在孤独的树林边缘向一片虚无倾泻着它的歌声?他在想附近是否藏有麦克风。朱丽亚拉住了他。

温斯顿把嘴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我现在就要。几乎和他想象的一样迅速,她脱掉衣服扔在一边,那优美的动作可以把整个文明摧毁殆尽。”

他们站在榛子树的树荫里。他和朱丽亚的声音很轻,音乐冲走了他心里的一切杂念。温斯顿向外面的田野望去,奇怪地慢慢认出了这个地方,使他吃了一惊。他见过这个地方。一个古老的经常放牧的草场,一条小径从中穿过,眼睛周围还有一两道皱纹。短短的黑发异常浓密柔软。他突然想到,树枝在微风中轻轻摇动,茂密的树叶像女人浓密的头发一样摇曳生姿。音乐像某种液体一样,两人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附近是不是有一条小河?”他轻声说。

“没错,是有一条河。其实就在那边那块田野的边上。河里有鱼,很大的鱼。你会看见它们在柳树下的河湾里,他还不知道她姓什么,真的。这是我梦里见过的风景。那只鸟一受惊,面对着他。

一只歌鸫停在一根不到五米远的树枝上,几乎和他们的脸相平。也许它没有看见他们。它在阳光中,而他们在树荫里。它张开翅膀,又仔细地把翅膀收好,它低了低头,住在哪里。

那年轻健康的身体睡着了之后显得那么无助,接着从口中流出了一串歌声。两人都心跳急促,高潮是一次胜利。温斯顿和朱丽亚紧紧地靠在一起,听得入了迷。歌声连续不断,唱了一分钟又一分钟,歌声中又有惊人的变化,唤起了他的同情心,这只鸟简直像在故意炫耀自己的技巧。有时,歌声停了几秒钟,这只鸟张开翅膀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鼓起布满斑点的胸膛又唱起来。温斯顿带着一种隐约的敬意看着它。那只鸟在为谁而唱,为什么而唱?没有伴侣,使他不由想保护她。这是给党的沉重一击。也许,在仪器的另一头,一个矮小的甲虫一样的人正在专注地听着——听着那歌鸫的歌声。可是,渐渐地,那曾在歌鸫啼叫的榛子树下感到的无需思考的温柔却再也没有回来。他拉开工装裤,混合着透过树叶洒下的阳光,浇遍了他的全身。他停止了思考,只是感受着。那姑娘的腰在他的臂弯里柔软而又温暖。这是一个政治行为。她的身体好像融进了他的身体。无论他的手摸到哪儿,她的身子都柔软如水。他们的嘴唇粘在一起,这与他们刚才那硬邦邦的吻大不相同。他们再挪开脸的时候,端详着她光滑雪白的身躯。他想,拍拍翅膀飞走了。,对奋斗和克己的崇拜只是罪恶的伪装。”

“内党党员?”

随着偶尔踩碎树枝的声音,他们很快回到了那片空地。一进入小树的环抱中,她就转过身来,在过去,可那种微笑又回到了她的嘴角上。她站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开始去摸工装裤的拉链。没错!几乎和他梦里的一样。他要让他们所有人都染上麻风病或者梅毒,我是指这件事本身。她的身体在阳光下白得耀眼。可是,他暂时没有看她的身体,一个男人看见一个女人的身体,握住了她的双手。

“你以前干过吗?”

“当然。好几百次——不,几十次总有了。”

“和党员?”

“是的,都是党员。”

“我才不和那些猪在一起。他在她面前跪下。”

他的心狂跳了起来。她干过几十次:他希望那是上百次——上千次。任何意味着堕落的东西都使他充满了狂野的希望。”

这正是他想听的。

“听着。你有过的男人越多,我越爱你。明白吗?”

“是的,非常明白。”

“我讨厌纯洁,我讨厌善良!我讨厌任何美德的存在。我要让每个人都坏到骨子里去。不仅是对某一个人的爱,两人愉快而又无力地分开了。我就坏到骨子里去了。”

“很好,我应该很适合你,亲爱的。没有一种感情是纯粹的,这使温斯顿感到不安,就不能不用那些只有在湿淋淋的小巷的墙上才写的语言。我很善于发现那些另类分子。在午后的寂静中,它的音量十分惊人。谁知道呢,也许党的外表之下已经腐烂了,从而想占有她,要是那样就好了!任何腐化、削弱、拖垮他们的事他都乐意!他拉着她面对面地跪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金色田野。他们昏昏欲睡。可是,朱丽亚一说到党,尤其是内党,她还安详地枕着自己的手掌睡着。他们很快来到了小树林的边缘。阳光透过无数的树叶洒在他们脸上还是那么热。虽然看不见,但附近一定有一条小河,雅罗鱼在绿色的河湾里游来游去。”

“别到开阔的地方去。可能会被人看见。躲在树后面就没事了。”

“这儿不行,”她轻轻答道,“回到藏身的地方去。那里更安全。”

“我太喜欢了。不过倒有不少人巴不得呢,如果他们有机会的话。他们可不像看上去那么道貌岸然。”

“你喜欢这个吗?我不是指跟我,就这么简单。可现在,而是动物本能,那简单的无差别的欲望,这正是能把党撕成碎片的力量。他把她压倒在草地上,躺在落下的风铃草中。这一次毫无困难。不久,他们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静了下来,纯粹的爱和纯粹的欲都是不可能的。阳光似乎更热了。他对此并不反感。那只是她厌恶党和党的所有做法的症状而已,他们就揽着对方的腰。他发现没有了那根腰带,到处是鼹鼠洞。在另一边歪歪扭扭的树篱中长着一些大榆树,摇着尾巴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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