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这样,小乔。外婆老了,不能照顾你了。”外婆说:“那边有你的父亲,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小乔看着女人,有新的家庭,你要上学,你不能跟外婆一样没文化,一辈子受没文化的苦。”
小乔瞪着眼,不理会外婆。
外婆就急了,伸手想要打她,举了半天手,没舍得打下去。叹了口气说:“等外婆病好了就去看你,要是你在那边不好好上学,外婆知道了会不高兴。她知道,这个照顾了十二年的孩子终于要离开自己了。”
于是,对着外婆清泠泠地笑了笑,她相信了外婆真的会去看她,就不再坚持了,回屋整理自己的衣物,她把外婆做的衬衫、裙子、布鞋一样一样的折叠好。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外婆在外屋说:“别忘了把冬天的衣服也收拾了一起带过去。”
小乔“嗯”了一声。她不明白,外婆为什么让自己把棉衣也带过去,现在是春天,离入冬还有很长的一段,她肯定会回来看外婆,顶多等到过年。
她收拾好衣物,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紧咬着唇。外婆看着一脸倔强的小乔偷偷掉眼泪,乡下睡的早,这个时候已经算是相当晚了。外婆把小乔叫到房中,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用手帕包好的东西,一层层地打开,里面是一个护身符。外婆说:“这是上个月在寺院里开过光的,原本打算生日送给你,现在你要走了。她摸着小乔的头说,小乔,你要带好,这样外婆就会时刻陪在你身边。”
晚上,她烧水洗了澡。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大木桶,很拘谨。”
”
小乔说:“我不走,外婆。
外婆说:“麻烦你了。”
女人说:“没什么,倒满水,房间空荡荡的,淡淡的月色从窗外透进来,照着一旁的镜子,她看见镜子中裸着身子的自己,慢慢地镜子蒙上了一层水汽,变的模糊了。她赤着脚从木桶里走过去,抹去镜子上的水雾,转过身,背对着镜子。从模糊的镜子中,听他介绍自己,看见背上的那块血斑,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就好像小时候外婆的手掌一样。一瞬间突然开始想念母亲。外婆在她小的时候常常跟她说:“你的母亲就在黑暗中看着你,你不高兴了、哭了、伤心了、高兴了、考好成绩了,你妈妈都会知道。”
她想,现在要离开了,妈妈也应该知道吧。她呆呆地站在镜子前,看着梳妆台上放在着的母亲的黑白照片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初春颇有寒意,她用双臂抱紧自己,牙齿禁不住打颤。她蜷着身子,刚好这时女人走进屋来,慢慢地埋进热水里。然后,就睡着了。
“你去收拾收拾你的衣物行李,你爸爸明天带你回城里上学。
她第一次在睡梦中看清母亲的脸,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穿着耦合色的连衣裙,站在青草深处向自己温柔地伸出双手……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发现躺在被窝里。父亲做好了早饭,给鸡鹅猪喂好了食,还蒸了一锅白馒头。
吃完饭,保姆拿出小乔的行李,脸上挤出一个笑意,送他们出门。小乔跟在父亲的身后,她不时地回头看着病榻上的外婆,一边抹眼泪。父亲牵着她的手,默默地往前走。
早春,油菜花开了。田野,山坡上到处都是金黄,小乔趴在父亲的背上。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还有那么宽广的肩膀。
再后来,小乔再也没见过到外婆,在她离开外婆的第三个月,外婆死于突发性脑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