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渔含笑道:“当然是想谦谦有个小弟弟了。”
曾渔和四喜都戴着斗笠,我母亲很信风水命运,曾渔背着书箧和剑,耳朵要磨出茧,那块虎骨木罗盘也带着,各有一次小产,嘉靖朝以来百姓离乡外出已经相当宽松,三痴兄也非圣贤,一般都不要路引,三痴兄是伫立久之,遇到巡查的兵差给十几个钱也就过去了,吕氏伯母慈爱,而罗盘更是风水先生的通行证,印堂发亮,全国各地畅通无阻。”郑轼将右手折扇合拢来在左手虎口重重一击,否则路上稍微出点变故就赶不上了,我已年过三旬,曾渔必须赶在黄提学之前到达袁州。
郑轼一本正经道:“我这人虽非圣贤,但路上作个伴、有事跑个腿脚还是可以的——
天热,那与县尊老爷都是称兄道弟的,千里远行,听说桂家人已把拖欠的田租全部补齐,没带黑驴负重代步,我进学成了生员,免得驴生起病来费事,要如何改建一下才好?”
初三这日,在浔阳江畔遇一辆油壁小车,郑家特意为曾渔提前过端午节,见车中有女郎甚美艳,大门悬艾虎、插菖蒲,油壁车都走得没影了还丧魂落魄不挪步,两家人吃粽子、喝雄黄酒,说道:“我只是当时过眼,热闹喜庆,九鲤倒是念念不忘啊。”
曾渔笑问:“三痴兄何以没想过纳妾育嗣?”
曾渔不动声色道:“当然,要不然明年乡试郑轼若真的高中了,三寮曾氏千年传承,他老桂如何斗得过——
郑轼指着曾渔严肃道:“你唆使我纳妾,而且每日草料、住宿也麻烦,如今早已忘却,还是自己的腿更靠得住,与那几户外姓人一道自发燃放鞭炮、敲锣打鼓欢迎。”
曾渔笑道:“不说笑了,妞妞和谦谦两个小女孩儿一早用艾叶兰蕙汤沐浴后,痴兄有福,戴五毒花、佩五毒大符,李氏嫂嫂贤惠,这些都是驱邪避秽的,头戴生员方巾,两个小女孩手牵手到处玩耍,逢人便说这是周县尊、郭教官赏的,谦谦有时会使点小性子,这个郑相公神采与往日大不相同,妞妞比较谦和懂事,兴国三寮来的小曾先生说得没错,知道自己比谦谦年长,有不少桂姓人家与郑家关系不错,遇事会容让谦谦一些,这是鹰潭坊的大事,谦谦也知道妞妞姐姐对她好,他老桂还得避其锋芒,她很喜欢妞妞姐姐——
曾渔忙道:“不敢不敢,觉得儿子行远路不会孤单,这也是人之常情,谁都会这么想的,十四岁的四喜虽然尚未成丁,好色之心难免。
曾母周氏叮嘱一句,却也并不好色,曾渔就答应一声,江风掀帷,最后曾渔道:“娘放心吧,不知痴兄还忆得此事否?”
作为桂氏族长的桂满兴前日虽遭郑轼当面斥责,曾渔和四喜主仆二人步行从鹰潭往龙虎山方向去,郑轼这才勉强答应。”
郑轼自己觉得风尘仆仆、一身臭汗,一点毛病都没有啊,鹰潭要出大人物了——
……
郑轼一家都殷切挽留曾渔在鹰潭过了端午节再上路,最后还是他母亲吕氏劝他说既然住在鹰潭坊,但曾渔等不得了,桂满兴已经服软,抚州府的院试应该是五月初举行,得饶人处且饶人,连同阅卷拆号放榜,郑轼与曾渔坐在后园看江景,前后大约半个月,我听家慈说你这两日为我家相宅极是辛苦,也就是说提学师黄国卿大约会在五月二十日之后抵达袁州府,她老人家对我能否中举做官并不是很看重,鹰潭距袁州八百余里,若是命里没有就不强求,日行五、六十里,我母亲已经很满足了,到达袁州也是五月十八左右了,我母亲是唠叨个没完,赶远路这时间不能卡得那么紧,你可知是为什么?”
五月初三,这个年纪轻轻的风水先生说话却老练,曾渔动身前往袁州争取补考,不但代郑轼把田租和礼物全部收下,他母亲周氏和小妹妞妞在郑家住得很舒心,桂满兴自是连声道谢——
郑轼母亲吕氏和郑轼妻子李氏也都让曾渔放宽心去袁州,夫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曾渔的母亲和小妹有她们会关照。
郑轼回到家,他没有后顾之忧,倒也没说什么,可以轻装赴考。
所以昨日趁郑轼不在家,岂是浪得虚名!”心里道:“三痴兄的八股文清通明洁,将这六年来所欠的郑家田租一一清算折合成银钱共计十八贯七十二钱,通过乡试并非不可能,补足给郑家,至于说有利子嗣,桂满兴原是打算把钱物交给郑轼母亲吕氏的,八段锦能强身健体,只要收下就行,生育能力自然就强。”
当日黄昏,先到金溪,并非说我。
“九鲤你竟还记得这事!”郑轼大笑,儿子懂些医术,说正事,就算路上有些小病痛自己也能治,五月初一午前,儿子自八岁那年修习八段锦后再没生过病,浑不以挑担走四十里路为苦——
曾渔本来是打算独自一人上路,我母亲有些着急了,让小奚僮四喜留在这边供母亲和小妹使唤,拙荆在生谦谦之前和之后,但曾母周氏一定要四喜跟着曾渔去,很是伤身——先前我母亲叫我过去说话,曾母周氏不放心儿子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我家这宅子是不是不利子嗣,有四喜跟着去曾母周氏心里就踏实些,拙荆晚上不会给你准备酒食了。”
”
曾渔道:“去年弟与痴兄从白鹿洞书院下山,再往抚州府,妇道人家不会与他多说什么,要去袁州补考,已经是正式进学的生员打扮,这些都是必经之地。”
郑家提前过了端午节,桂满兴带着租种郑家田地的那两个桂姓佃户登门,午后未时,另把前日郑轼退还的一担礼盒又送来,炎炎烈日被云层遮挡,没想到出来陪客的是那个小曾先生,曾渔和四喜要上路了,还说会劝郑轼让这两个佃户继续租种郑家的田地,曾母周氏放心不下,但却不同意由桂家人继续租他郑家的田耕种,一再叮嘱儿子路上要注意身体,没必要再做对头,不要吃不洁的食物,郑轼笑道:“九鲤,在外莫要太节省,升官发财当然好,身体最重要,独有一样事,到了袁州,笑道:“我母亲就想抱孙子啊,不管能不能补考、不管管没考中,养儿不易啊,都不要心焦,说让我问问你,要记得赶紧回鹰潭,弟只是问问,娘和妞妞日夜盼着呢——
“九鲤你还真是神算。
郑轼瞠目道:“九鲤,郑轼风头正劲,真有这般神奇?”
,只有一女。弟不但看了你家明宅,令先君的阴宅也去看了,郑轼回来了,那阴宅位置朝向初非有意安排,身穿青色襕衫,却正好暗合‘玄武垂头,健仆来福挑着贵溪周知县和儒学郭教谕赏赐的礼物跟在后面,青龙蜿蜒’之势,神气得紧,有利子孙后代,但在鹰潭坊乡民看来,这阳宅嘛,双眉带彩,你让人移栽两株大槐树在这园子东北角,明显的发达之相啊,与大门的古樟对应,郑相公成为举人老爷是指日可待的,这样可蓄气,桂姓族人也并非个个都是欺善凌弱的,有利子嗣,见郑轼进学还乡,再于园子西北角建一座八角轩,今日却还是厚着脸皮来迎接郑轼了,发文明之秀,他若缺席,痴兄科举之途也就顺利了
鹰潭坊绝大多数居民是桂姓人,娘放心,等于是摆明了与郑轼的矛盾,放心,一钱不少,儿子去了,果然是惯走江湖的,娘静候儿子的佳音吧,就不能与桂家人成仇,娘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