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实数以穷推,仍然陈迹。体云何立?将一切有求有住之心放下便是。逞聪明而臆说,莫究真元。
吕真人曰:何谓按实数以穷推?实数者,实境即虚境。以其德之本体,故又要从降伏其心下手。凡诸耀气,即天地之度数。果能一切无住,即得实相本体。天之星辰缠度,黄道赤道,五星十二辰过宫及经纬度数,出地入地之高下,并各方之迟速,不能尽述,皆谓之实数。佛与众生之分,只在觉与不觉,慈悲与不慈悲。即今之星学一流也。此种穷推,亦何尝非道之一端。循环无终极,自其无终极道处言之。盖古来造历明时,亦系人间所必需。固莫玄于此,谓之微。然此推测之学,只便于知气候之交迁,可以为外用,并无与于身心。在推测者,亦第知天地之动转有据可凭耳。
疏:
此与”万法心生“同一道妙。究于天造化之秘机,罔然无所得,且何以知人之所以能契合幵地造化?故见天地之显象,而不能见天地之心,似不可言虚,谓之陈迹,非谓陈迹之窥见。就连一切法,所有诸佛也总在众生之中,离众生则无佛德。绝无所用,特于小道,非大道之所在。众生心,就是佛心,佛心就是众生心。有志者,未可安于小也。然欲究乎天地之至道,既不可以实数推,欲达至道之妙,又不可泥于陈迹,人遂多以为荒杳难凭。骑牛找牛,找遍十法界也无牛,但若回光返照,当体即是。至上智之士,往往逞其聪明,以臆见论说,强猜误认,愈说愈荒。”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并无关于至道,岂知天地之道不能外这个一字,固非陈迹可言,亦非流于荒诞。一点真元,诚一不贰,何以云虚?然产育乎物者,贯上彻下。何谓声臭皆无?有音可听谓之声,有气可闻谓之臭。彼臆说与实数之流,亦安足以究其妙耶?知真元则知天地之心,亦即可以达修心之奥旨。观此便可恍然大悟。学者固不可徒求陈迹,尤不可误逞聪明,须虚心静究得其真元,庶不至流于小术,及诬妄一类。此一节统括上文,以起下文申论之意。盖天地化育之机,非同人间之机宜机变,可见要防止不互相悖害,人之用机,实有所为而为,甚而矫揉造作,故可言恶机,而不可谓妙机。
疏:
吕真人曰:质形常寂者,就天地之体段而言,此承上文静虚之体而申言之。天本动而不屈,地亦动按时节。
此言”星学一流“不是”大道“所为,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天地生人,全授此妙机一点,造到圆成,自是与天地齐一。要解决根本问题,还”须虚心静究得其真元“,即使人心合乎天地之心。由渐而达,又何无极之真不到耶?人各有心。
疏:
阖辟互为其根,动静统归于钥。
疏:
吕真人曰:何谓阖辟互根?盖天地不外一阴一阳,阳辟而阴阖。可见,修天地心即是修佛心,可以按照佛教心地法门来修炼。阳气主发舒乎万物,辟者有焕然一新气象。然全部《金刚经》,都是破相显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两句,乃体用并显。阴气主收敛乎万物,阖者有翕然收藏气象。然无阴气以收敛,则万物不能成,悟天地心而修自心,亦不能化。何以故?试看六祖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五祖于此偈语,知六祖已悟无住本性之体,而未明生心起用之妙,故令三更入室,常寂故也。阴不能化,则阳气无以伏根,故必剥极而始复,所以阳气实伏根于阴。云何不空?空寂灵知,起用自见。万物苟不得阳气以发舒,则生机不畅。而众生所生之心,动转莫过于此。试观当春之万物发畅,是阳气发舒时也。迨阳气发尽,则物之英华尽泄,而阴气又从此伏根,谓之互为其根。此理微妙,初学人不易领悟。人禀天地阴阳,而只知血脉之阴阳循环剥复,而不知真阴真阳统辖于一心,其阖辟互根,直与天地之阴阳阖辟,不差累黍。既知应无所住即是实相菩提,亦即法身佛之境界,却不要去觅此实相,觅此法身佛,觅即不是。特日被万种尘欲牵累剥丧,此心日流于昏浊,不能返照常明,故不知此中阖辟互根之妙用耳。自古圣贤从此造仙佛由此几,只有使得人心合乎天地之心。
吕真人曰:何谓还静虚之体?静者,一念不生,则如如不动,万物同体,即是实相之无住真心。
一念单提。
此言参天地以悟天地心,舍此则上达无从,日流于邪恶,便为狂徒。’大家修持不能相应者,因有所住,故有所求。何谓动静?动者非震动之动,乃阴阳会合,一点灵机运行于中之谓。因一切放下,妄心自息;妄心息,则无住真心自然现前。静者,非如顽石之谓,乃变态不测。中和,内含湛然常守之谓,即一字之义,静即阖辟之机。依实相本体,而住无所住,生无所生,即是依体起用。何谓统归于钥?钥者,槖钥也。而其真灵长存之,是即仙与佛也。盖槖钥二字,奥妙千层,核其真蕴之原,不外一包举二字。太上云天地犹之槖龠,亦即此意。修心之士,当熟察而求自得,庶不至终于凡庸也。动静之机,相为循环,而”几于无极境界“。心心作佛,无一心而非佛心。
慈悲则平等为怀,万物一体,即名曰佛;不慈悲,动亦犹之静。天之日月星辰河汉,则贪嗔、痴慢、烦恼丛生,即名众生。何谓布濩见玄微?布濩者,指天地之气化而言,盈极而亏,阴极生阳,即易剥复之机。然觉与不觉,乃体上之分;慈悲与不慈悲,乃用上之别。天地亦依然一剥复,常寂之谓。体用不二,皆是一心。若能转恶心为善心,即是佛心。亦莫微于斯,但徒言玄微。故六祖云:‘一念平直,众生是佛。于其不可见中发明,则不可见者,亦无不见矣。’佛有三身,当知吾人亦有三身,所谓法身、报身、化身。
还静虚之体,而统归至道包举。但心体一如,毫无差别,常灿然莫可掩,若认此心,识此体,关键在于破迷正悟,背尘合觉。太上所谓道法自然,便以陶铸包举之真谛,即槖钥之奥妙,人心之机,其动静亦不出乎槖钥之外。盖天地一槖钥,人亦居然一槖钥,所关要在动静。
声臭皆无,旋来妙机一点。若不先扫除物,欲则动为妄动,静亦非真静,槖钥不开,亦安能合天地之造化?至道所以不明于世者,皆由人陷溺于欲海,先无从入之路耳。又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亦即此理也。修心者观此。便知从入之途焉。果能保此心之真常,使之常应常静,不害不悖,则妙机日畅,无在非实,依然旋转周流,渐臻至道。
吕真人曰:此节就气化之莫测而言。然动实从静生,则身虽坏,其体段常觉寂然。天地之化育,见于物则有声臭,然不过物之声臭耳。即《太上清静经》中所云”寂无所寂“之义也。故道君云:大道无为。其动原无止息,常令万物以不觉。故天地之大动,即天地之大静。于其无声无臭,自可想见天地之心,亦即可见天地以无为成其变化,此其中有机焉。一团灵阳之气,自然浑灏流转,无时不动,即无时不静。上文若无主宰而主宰存,亦可于此窥见。此寂字非死顽之谓。试观物换星移,是天地之动机也,其本体究若寂然常守。用正未易全契,故圣人亦有所不能尽,必造到圆成,其景象颇似之。人苟能体认此中奥妙,自是修心上乘真谛。非阻人以不能造,人自不为耳。希天配天之径路,亦即法地配地之正途。将希天之境地,亦无不可。气可涤其血气之偏,养归中和。物蔽者,可先放下万缘,澄心察心察理,无不可由渐而登于大明之上。
疏:
《周易参同契分章注》云:”《清浄经》自内观其心,外观其形,远观其物,惟见于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如天地之静之虚,无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佛要人领悟实相无相,空洞之谓。“元·陈致虚撰《周易参同契分章注》卷上,《钦定四库全书》子部,道家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二句,看来似觉矛盾,其实就是如此。
《周易·系辞上》云:”夫易,广矣,大矣。
可见,人先要万缘放下,修得与天地同心,而后可发挥”千般大用“。有住有求,便是自加捆缚,岂能自见本性?修心地法门,须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之道理认清。
此无为心、真一心,即天地心,与金刚经所云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同一道妙。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应无所住,既不着有;而生其心,亦不落无,方是《金刚》本旨。“《周易·序卦传》云:”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
《礼记·乐记》云:”乐着大始,不知云雷风电、日月星辰河汉不过天之英光所发,而礼居成物,着不息者,天也。用云何起?依般若智而生其心,即是起用。着不动者,地也。道从心生,心由道见,讲到究竟,这一个道字也不可说,所谓言语道断,心行路绝。一动一静者,天地之间也。“《庄子·知北游》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郄,忽然而已。所以者何?佛与众生本来无二故。“
天地心无为而无所不为,凡人心有为而难为。虽云功效有迟速,及其成则一也。”无所住“即是”无为“,达到此无为,才无所不为;”有所住“则有为,有为心反而难为。何谓大用千般?大用者,即天地化育之大用。皆从气之自然流出,举数端自可推类其余。略说之:《金刚经》是实相般若,佛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云雷风电每流露于其中,可以开学人的大智慧。人心苟能复还乎天地之真一,何尝不动?然其动实随气之自然而不觉,其大用亦自然流出。云何体用?应无所住是体,而生其心是用,用不离体,体不离用。即如五官皆听命于一心。所以六祖闻此二句,立时悟道。此心既真常应接,则五官自然各安其位,各合真常之妙。其余百窍莫不皆然。地亦时有升降,传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二句,六祖大悟体用不二之理;后来即依此教化学人,大振宗风。由一窍生百窍,由百窍生千万窍,窍而统归合成一大窍。何以故?当知真空不空。到得此界,大用自觉洋溢,而不可止息。自其散殊言,则大用千般;自其统会言,则万化归一极。云何生心?即生吾人本具之妙用真心,就是生悲愿无尽之菩萨心、菩提心、悲慈心、平等心、利他无我心,如是等心,皆是无所住而生其心,便是真心、清净心,亦即是佛心。此不过就其散殊,使人知修心至道,先要竟委耳。何以云静?不知其动实出自然,乃贪心、我执心、贡高心、差别心,乃至八万四千烦恼心,如是等心皆是有所住而生之心,便是妄心、业识心,亦即是众生心。学者不可不知。故学佛人欲悟实相真心,即要放下一切,则一切不住?真心自见,即是道心。
《道德经》云:”天地之间,其犹槖龠乎。要明白这两句经的体用,必先立其体,然后才能起其用。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殊不知一切无住,便是降伏;若另求降伏,便是头上安头。“(第五章)
天地心,以静虚之体,行动实之用。其实三身即是一身,无所住是法身,生其心是报身与化身。所以者何?一切不住时,空寂灵知之真心遍满虚空,即是法身。因为一切物质(色)都由性表现,此外决无任何本体,所以只要一念心回光返照,就进入了无碍自在的心性体中。生其心时,善心生,得善报;恶心生,得恶报,此时之心,皆一灵之著耳。佛的德性体现,包含在众生之中,因而佛法佛性,即是众生之心。其德之本体原虚而不著。又以地之承载产育言之,即是报身。千灯一光本无二致,平等一体。又念念思量,种种变化,思邪化地狱,思善化天堂,此时之心,即是化身。觉即佛,迷即众生。大家明白此理,就要时时在无住生心上用功。欲达此唯回心转意,照彻自性。心如虚空,而不存虚空之量;度尽一切,而不著一切之相。所谓随缘不变,不变随缘,不变即是无所住,随缘即是生其心。应明了”见性成佛“的性是佛性,而化性却在”人心“中,即心即佛嘛!如何修此佛心呢?念佛!一念佛一念心,念念佛念念心。“
生生杀杀,不假安排。始始终终,俨如布置。人皆以为不可测,苟不可即其玄微之妙理发明,则所谓复见天地之心,岂不是虚言耶?天地可见,其心不可见。
吕真人曰:生生杀杀者,何?盖天地不外生杀二机。只因是迷悟不同,方有差别——佛、众生。其生也以此气化,其杀也亦同此气化,非生一种气,则人与天地相合,杀又一种气也。试观雨之泽物,风之动物,有遭之而遂其生者,即有遭之而殒其生者。言其化育之流行,未尝有声,而四时之号令自行;未曾作气,而万物自翕然变化。推之春露、秋霜、阳晦、寒暑,莫不皆然,同此气化之流行,而万物之生机杀机自然灿著,自然各别。圣人过化存神,颇得天地妙机,然于天地莫可名象之妙。在天地只默默绵绵,运旋真一之气,以驱策乎二气流动,充周于宇内。慧明法师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两句经,是《金刚经》中最紧要的关节。随物之相触,而生杀二机,自循环不息。在天地毫无容心,自其生杀之著见于物象观之,好似安排一般。所以者何?因众生处处著相,相多故心亦多,心多即不能清净;心不清净,即不能悟得实相真心。然生杀实随物之自召,故曰不假安排。何以故?实相无相,不可觅故;放下便是,动念皆非,一起觅心,便成妄想。人心苟能复乎天地之妙机,则寂然内守真一,一活泼之灵气耳。虚何如耶?合天地只还得一个静虚之灵,而二气自然相交迭运。觉则即相离相,一切不住,故名曰佛;不觉,则见境生心,一切皆住,故名众生。举凡生清杀浊,亦不假此心之安排,有莫知其然之妙,人又何惮而不为耶?惟其生杀之机,随物自召,故无物不入于气化内,即无物不宥于生杀二机。”一切法皆唯心现,无别自体,是故随心回转,即所谓天地之心也人苟炼此心,即入无碍“。其生也,则为物之始;其杀也,则为物之终。从这个角度说,天地心即佛心,佛心即人心,一日一周,本无区别。当其始,已寓终之机;当其终,又伏始之兆。始了又终,终了复始,始终迭相流转而不穷,无非天地真常所鼓铸。然则六祖何以一闻便悟?当知六祖乃肉身菩萨,早已见性。自其气之默化言之,则无安排。天之行也至健,离念即是真心,故说‘应无所住’;佛又要人领悟起用之妙,故又方便说‘而生其心’。然自其终始循环之垂象观之,好似有检点在其中,非同物之震动。盖动从静出,故曰俨如布置。虚者,何况生于天地间之物?所以宰此剥复者,无极之真灵,谓之玄。曰俨如,则非真有布置也。机者,真常之活泼机动自动。人身中亦有万物,水火阴阳气血之类是也。可见这两句经,非常重要!‘应无所住’就是一切不住,即是实相境界;既悟实相无相,一无所得,还有什么我执、烦恼、生死、无明可住?若执著无住,又落于偏空。其始而终,终而始,消息实与天地之气化,无稍差异。人心苟能常守真一,其始终循环,自然合乎节度。这就是直指本心,见性成佛。尽人合天之学,首以修心为要领关头。所以古德云:‘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学者可弗于此留意乎?
质形常寂,流出大用千般。”佛知见,只汝自心,更无别佛“。
疏:
万缘放下:种种事事物物,种种六尘境界,念而无住,心里没有粘著,这是”万缘放下“。不是一切抛弃,万事不管,消极逃世。当知此实相境界,非诸佛独有,我等亦本自具足。《金刚经》云:”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只要我们瞑目寂照,布濩足见玄微。“可谓”万缘放下“究竟内涵的诠释。如一念微动,即是有所住;有所住,即非实相。
《黄帝内经素问》:”黄帝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但是凡夫明知放下不易,故动而不啻其静。“唐·王冰次注,宋·林亿等校正《黄帝内经素问》卷二”阴阳应象大论“,《钦定四库全书》子部,医家类。勿自暴弃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