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崔玉珍捂了脸,发出一声凄历的哭声,转身跑了出去。
崔氏喊了一句“玉珍”提了脚,想要追,却到底还是儿子重要,没敢追上前,只是转了身一迭声的问裴修远,“修远,是真的吗?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裴修远将目光从风清宛身上收回,稍倾,唇角绽起一抹浅浅的笑,那笑却又飞快的被他敛尽,稍倾,他抬了头,看向穷追不休的崔氏,轻声道:“娘,我想单独跟她说会话。”
崔氏没有等到裴修远的回答,又见裴修远执意要单独跟风清宛说话,崔氏不傻,相反她在这内院生活了几十年,最惯会看人眼色揣人心思,当下,心便寒了几分,颤声道:“怪道,当初我要将玉珍说给你,你死活不同意,原来,你……”终是觉得太过不堪,一时心头火起,抬手便朝裴修远头上拍了下去,“孽障,你做的好事,玉珍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有脸见你舅舅。”
偏在这时,屋外响起崔妈妈的声音,“太太,不好了,表小姐朝后花园的湖跑去了。”
崔氏跺了跺脚,恨恨的剜了眼风清宛,喊道:“来人,去将雪姨娘喊来,让她好生侍候大少爷。”
“是,太太。”
崔氏这才抬脚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吩咐屋外的丫鬟,“好生侍候着,若是出了差错,我扒了你们的皮。”
丫鬟婆子们唯唯诺诺的应了,不多时便有胆大的丫鬟撩了帘子进来侍候。却是被裴修远赶了出去,丫鬟婆子们不敢离远,只都小心的听着屋内的动静,生怕这位新奶奶又做出什么要命的事。
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中浮动着隐隐的药香味。
风清宛看着默然无语半躺在榻上,一对漆黑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院里那片蓝天的裴修远,心绪同样飞得很远。
三天一夜的沉淀使得她从那滔天恨意的怒火中慢慢平静下来,特别是在睁开眼看到风钰晨的那一刻,她蓦然惊觉,报仇固然重要,可是不能为了报仇把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都毁掉。她要报仇,凡是前世对她有所亏欠的她要一一讨回。但同样,她亦要报恩,这一世,随着她的重生,哥哥不会横死,但她也不会再让他蒙上那刻薄阴毒名声。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肯先开口。
良久。
“我们和离吧。”
风清宛猛的抬头,看向神色淡淡看过来的裴修远。
和离?他怎么就会有这想法,前世的自己为他掏心掏肺,便是知晓崔氏贪婪,他薄情寡义,却还是努力操持着,最终换来的却是他杀妻灭子的恶行。这一世,自己不顾一切的要他的命,他却说和离!旁人可能不知道当放的真相,他不可能不明白,原以为他一定会叫嚣着要让她死,他却说愿意和离?
风清宛脸上生起惨淡的笑,为自己前世的愚蠢,为这世裴修远的可笑。他一定不会知道,这一生,他不死,她不休!
见风清宛只是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意,却不言语,裴修远邹了眉头,犹疑的道:“你不同意?”
“不是。”
“那是?”裴修远懵然的看着她。
风清宛翘了唇角,略带冷嘲的看了裴修远,猜想着裴修远之所以做出这番让步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不想得罪她的父亲风展成?必竟,风展成这个承相可比裴济这个吏部尚书要大上许多!
转而却又忖道:裴修远从前不知道,但自从二人议婚后便知道在风展成那里,自己这个嫡长女丝毫不及风清柳那个庶女受宠。便是,自己真的死在他手里,风展成断也不会起什么兴师问罪的念头。若是知晓裴修远与风清柳之间两情相悦,怕是恨不得亲自动手弄死自己,好替他的那个宝贝女儿腾位置。
即是这般,那么裴修远他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忘了裴大人的话了?”风清宛挑了眉头看向裴修远,“他可是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的。”
裴修远霍色拧了眉头,一脸怒色的道:“你别欺人太甚,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他们不知道,我却是清楚的很,是你想要谋杀亲夫。”
“你血口喷人!”风清宛看着露出真面目的裴修远,飞快的撩了眼门外正探头探脑看进来的丫鬟,高声道:“明明是你舍不得那个小尼姑……”
“航哥是谁?”裴修远打断风清宛的话,目光如毒蛇般阴凉的盯着风清宛,一字一句道:“是你的旧相好吧?”
眼见风清宛在听到他说“航哥”二字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里生起两簇蓝汪汪似淬了毒的火焰,恶狠狠的看着他,那样子就像眼睁睁的看着被人撕杀了幼崽的母狼一样,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寒胆战。
以为说中风清宛心事的裴修远眉眼间闪过一抹厌恶,怒声道:“什么妙慈,什么我心有所属,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黑心烂肺的女人了。你听着,要么和离,要么我休了你。”顿了顿,眉间闪过一抹狠色,咬牙道:“别逼我动手弄死你。”
风清宛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张俊秀异常的脸,如镌刻的五官,棱角分明让人望之便不忍侧眸,前世的自己便是被这张脸所迷惑,从而忽略了那么多残忍而不堪的现实吧?果然在这美好的外表下包藏着的是一颗这世上最肮脏恶毒的心。
风清宛迎着目光冰冷的裴修远,缓缓的绽起一抹笑,在裴修远讶异的目色中,开口道:“那便看看,到底是你死在我的手里,还是我再次死在你的手里。”
在裴修远错愕骇然的神色中,风清宛抬手一把扯乱了自己头上的发,随即朝裴修远撞了上去,嘴里兀自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救命……”虽则嘴里喊着救命,然她却用尽全力朝裴修远的伤口上撞去,只撞得裴修远眼前一黑,下意识的便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头,想要甩开,不想,风清宛在头部手制不能用力的情况下,抬膝狠狠的顶向了他的档部。
“唔……”
裴修远一声闷哼倒在了榻上,双手死死的捂了下身处。风清宛唇角嚼笑,紧随着他倒在榻上,抬手便朝他胸口的伤处抓去,涂着丹蔻的鲜红如血指甲像浴血的刀一样狠狠的戳上他的伤口,瞬间胸前便溢起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