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钰晨抬目朝裴修远看去,漆黑的眸子里满满的戒备和恼怒。裴修远却是不看他,只目光咄咄的看向风清宛,大有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意思。
良久,风清宛点了点头。
“我去那边看看。”
风钰晨见风清宛点头,便起身走了出去,临去前警告的看了眼裴修远。
裴修远脸上自嘲的笑意便越发的浓了,忖道:别是风府,便是在裴府,他不也没把风大小姐怎么样!
裴修远撩袍在刚才风钰晨坐的位置坐定,探手去端桌上的茶,引得风清宛侧目后,才想起,这茶是风钰晨才喝过的,便又放了茶盏,转而看向风清宛。
“衣服上有媚药?”
风清宛只一个恍惚便回过神,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裴修远失笑,“你就那么恨我?”
这个问题风清宛没有回答,如果恨能说出来,那还叫恨吗?
“你打算怎么办?”不待风清宛回答,裴修远飞快的道:“我是说,二小姐的事。”
风清宛翘了唇角,笑得很是温婉贤娴,柔声道:“当然是替夫君分忧,向父亲求娶二妹妹了,既成人之美又全了姐妹情意,何乐而不为?”
裴修远看着眸子里毫无笑意的风清宛,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而风清宛在看到裴修远脸上僵硬的神色后,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一字一句道:“只可惜了,她像她亲娘一样,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姨娘!”
“风清宛!”
裴修远撇了脸,目光落在南窗下开得很是荼靡的蔷薇花上,碗口般大的白花,一朵压一朵连绵成片将整个墙都给遮了。脑海里蓦的便浮起那句,“花到荼蘼花事了,寂寞独留彼岸花。”他微微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深遂的瞳仁中便有了一抹刚毅之色。
“清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在面对不同的困境,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一旦做出选择便要接受这选择所带来的后果,没有对错,只有承受!”顿了顿,他重新抬头看向风清宛,“之前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一直被动的接受你所做的一切,亦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事到如今,甚至祸及无辜,不知道往后还会牵扯到多少人进来。你确定,你还要继续?”
“无辜?”风清宛不由得便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才看了裴修远,“谁无辜?”
裴修远不语,但眉宇间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你想告诉我什么?是不是想为了那些无辜之人,你再不能容忍我的所作所为了,你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别人。”
“收手,到此为止!”裴修远看向风清宛,“从前的一切我们一笔勾销,你愿意留在裴家,我便敬着你,护着你。不愿意,我们和离,你重新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收手?一笔勾销?幸福?”
风清宛再次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让她收手?让她将前尘旧债一笔勾销?让她找寻新的幸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在他那样对她以后,他来跟她说这些!一个“滚”字到了嘴边,却被荷香的一句话挡了回去。
“大老爷来了。”
风清宛回头,便扑倒在了被榻上,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边哭,边泣声道:“你用不着逼我,大不了我一死了之,好给你心心念念的人让出正妻之位。”
裴修远一头黑线的看着肩膀抖得像落叶的风清宛,这女人,她什么时候才能不装!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尽管裴修远很是不耻这一家子人,但他还是顺应着此时这个身份该有的行为,起身向进到屋里的风情成行礼。
风展成阴沉了脸,看也不看裴修远一眼,目光径自落在埋头痛苦的风清宛身上。
“咳……”
眼见风清宛头也不抬,还在痛哭,裴修远少不得上前轻声道:“宛娘,岳父大人来看你了。”
风清宛这才止了哭声,抬头看向风展成,也不起来,只在床上垂了眉眼,轻声道:“女儿见过父亲大人。”
“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回父亲大人的话,女儿胸口似是压了块石头一般,又闷又痛,难受的很。”
别说风展成,便是裴修远也直摇头,心道:你才哭得天崩地裂似的,这会子便说自己又闷又痛,难受的很。这不是睁着眼睛说假话么!
“王太医便在外面,我这便让他进来?”
“如此,多谢父亲大人。”
便在,风清宛欲要喊了荷香进来侍候时,风展成再度开口了。
“今日之事,是为父错怪你了。”
风清宛抿了唇角敛下一个风不可见的笑,再抬目时,已是泫然欲泣,“是女儿不孝,惹了父亲不快,女儿若是身子能动了,既刻便走,往后若不得父亲发话,便是死也不会再踏上丞相府半步。”
风展成听得这一袭半威胁半赌咒的话,差点将一口老牙咬碎。便目光不善的看向一侧立着的裴修远。
裴修远知道,这是丞相大人希望他出面说和了!他之前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已说了,现如今看风清宛的意思,并不想收手,还有意要将此事闹大。他能如何!
“宛娘,我与二妹妹真的没什么。”
裴修远才开口,风清宛却是霍然抬头,怒目瞪了他,撕声道:“你是说我和哥哥,还有这府里的下人眼睛都瞎了么?我们不但看到你跟二妹妹抱成一团倒在榻上,二妹妹还亲口承认你们早已互订终身,裴修远,你还是不是男人?敢做就要敢当。”
“住口!”风展成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下心头的恶气,道:“你二妹妹自来顽皮,想来只是捉弄你罢了。”
“顽皮?捉弄!”风清宛脸上生起一抹嘲讽之色,稍倾淡淡的道:“父亲大人说是便是吧,现在可以请王太医进来了么?”
“来人,请王太医。”
风清宛到不怕王太医诊出她装病,必竟,风展成当众痛打她已是事实。而王太医是风展成的人,已不是什么密秘,她便是快死了,想必王太医说出来的也只是一番无关痛痒的话!是故,当风展成听完王太医的话,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问她到底想怎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