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裴修远闭了眼,狠狠的一口咬在自己舌头上,巨痛过后,他有了一分清明,却在抬眼的刹那,对上风清宛眸底的冷笑。
她不是应该生气的吗?自己的妹妹跟自己的男人滚在一起!
她不是应该伤心的吗?亲情和爱情的双重背叛!
可是,这个女人。她的眼里哪里有不甘?哪里有难过?有的只是看戏的冷静,有的只是阴谋得逞后的得意!阴谋?裴修远刹那间就觉得心像是被摘出来放冰水里浸过一样,凉得能结成冰。
这个女人!
只是,此刻再多的愤怒、不甘,恨意都抵挡不住身体某处的狂嚣肆意。他如果再呆在这,别说是投怀送抱的风清柳,怕是门下五大三粗一脸松树皮的扫地婆子也会被他扑倒!
“裴郎,裴郎,你说话啊!”风清柳兀自在他的怀里哭哭啼啼,小手时不时的挠他一下,含娇带媚的道:“你告诉姐姐,我们早就相爱了,只是因为怕她伤心难过,你才娶她的。”
风钰晨听着风清柳的字字诛心,看着身侧风清宛惨白如纸的脸,抬脚便要上前,不想一只手却是死死的扯住了他,风清宛抬头,目光如刀的睨了裴修远,“裴修远,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二妹妹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假的,真的!
裴修远想说,滚你奶奶的,爷不玩了,你们这群疯子。然,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不能说,说了,你麻烦就大了。
他强忍了身体的不适,弓了背,抬头恨恨的看了风清宛,撩唇一笑,一字一句道:“真的,假的,你不都看到了吗?还问什么!”
话落,猛的撞开挡在身前的人,撒了脚丫子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青城,青城……”
风清宛怔怔的看着跑得像兔子一样快的裴修远,稍倾目光狐疑的落在风清柳半敞的衫衣上,忖道:难道是她回来的早了些,时间留的不够多,以至于裴修远要去找青城?这梦里花的香可不一般!便是再贞烈的人遇到它也会变成只听从于感官的禽兽。当年的裴修远便是用了它才将桃花庵的妙慈弄上手的。
现在,她将它用在裴修远身上,想必,那滋味会让他终身不忘吧?
“哎呀,不好了,大姑奶奶,大姑爷他跳湖了!”稍倾,一个看园子的婆子脸色煞白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大姑奶奶,您快去看看吧,不仅是大姑爷,便是梅姨娘也落水了。”
原本还掩脸哭得悲悲切切的风清柳乍然听到说梅氏也落水了,由不得便撇了袖子,对着来报信的婆子喝道:“姨娘怎的会落水?”
婆子被她喝得胆一颤,吱吱唔唔的道:“老奴不知,老奴只看到大姑爷跑了出去,朝湖边跑,然后,便听到小丫鬟说大姑爷落水了,姨娘也落水了。老奴这便赶着来报信!”
风清宛这会子只觉得世事真是太奇妙了!
只一瞬间,她便明白过来,裴修远为何会跳湖。想不到,他还有点廉耻之心!只是,梅氏却又怎的会落水?他二人落在同一个湖里,这事情便越发美妙了!果真,连老天都要帮她。
风清宛撩了一眼已经手忙脚乱喊了丫鬟往外跑的风清柳,转身对那尚在一旁喘气的婆子道:“去,将梅姨娘落水的事,也告诉老爷一声。”
“哎,”婆子想也不想,转身便朝外走。
这边厢,风清宛扯了风钰晨的手,“哥哥,走,我们也去看热闹去。”
“宛娘,你……”
风清宛对着风钰晨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道:“哥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湖畔,早已是人声鼎沸,婆子丫鬟像没了头的苍蝇撞来撞去,尖叫怒喝声此起彼伏,将宁静的午后渲染的如同市集。
而湖水中。
在湖水没顶的刹那,裴修远嘴角绽起一抹苦笑。
春药!
他竟然会中春药!她竟然对他使春药!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虽是三月的天,但湖水依然冷的砌骨,好在,随着这砌骨的冷意侵袭,他身上那股四处乱窜的邪火总算是慢慢的消失。
“救……救……命”
耳边响起有人落水的呼救声,裴修远蓦的一怔,难道还有人也跳湖了?这般想的时候,他双脚用力一蹬,下一刻,人便像条鱼一样向水面游去。
“救……嗯……救命……”
裴修远待看清水面挣扎的人后,他真心觉得,穿越真的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再离奇的穿越也比不上这奇皅的一家子!
正在水里苦苦挣扎的梅氏,霍然看到近在咫尺的裴修远后,顾不得想其它,手拼了命的朝他抓去,嘴里兀自喊道:“救……救我……”
救你?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人海瑞才五岁的女儿因为吃了男仆递的一块饼便被活活饿死。你这丰华正茂风韵犹存丞相府的半老徐娘若是由着我救出,丞相大人会怎么处置你?还有那个天下第一毒心肠的裴大小姐又会怎样控坑埋我?
可惜的是梅氏她并不清楚裴修远的想法,胡蹬乱踢中,不知怎的,便扯住了裴修远的一处袍角,这袍角当然比稻草好使,被她扯得往水里沉的裴修远如果不是真心想死,自然,只有救人、自救!
“娘,娘……”
岸上响起风清柳凄历的嘶喊声。
裴修远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将被水淹得失了神智的梅氏给敲晕了,一手托了她的脑袋,一手游着水往岸边靠,眼见得便要到岸上来,抬眼的瞬间,对上一张笑得好不妩媚好不深沉的脸,就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沉到水底。
幸亏这时划了小舟来接应的婆子已然到跟前,有那识水性的船娘“扑通”跳到水里自她手里接过昏迷的梅氏安置到小舟里。裴修远再抬头去看风清宛时,便撞进一双冷凛,绝望,伤心,不甘,愤怒的眸子里。
“咕咚”一声,从入水便不曾被淹到过的裴修远,一个错神,喝下了一口冰冷的湖水。湖水像一根冰刺一路滑过咽喉直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