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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天,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害怕,期待。

身体里养了千万只虫,把心蛀烂。

结果……我却只是说——您好,初次见面……

世事,都能历经沧桑后再假装陌生,然后重新来过吗?

让Amy帮我在家里“迎接”,三十分钟后,我带着全套的“武略装备”豁剌剌地走进我的“地盘”!

安静,安静……诡异的安静……

依照爷爷的个性,人是绑着来的,那么……

我推开了门,果不其然,在那张我蹂躏了无数次,次次都恋恋不舍的大床上躺了好大的一条“美人鱼”。

绳子从脚到手绑了个结实,嘴上的胶布贴得很是牢实,漆黑的眸里饱含愤怒之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那样透彻的眸,总觉得好似已经将我认出。

但是……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回来过,如今,用Amy的话来说,我已经瘦得可以飘上天了,何况我此刻呆板的打扮——黑色套装,长发裹紧,金边眼镜……

相见,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却这样的看着我——愤怒,陌生!

我努力地牵动着嘴角,努力地笑了笑,然后听见自己声音异常平稳地说,“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袁经理的特别助理Vivian。”

他挣扎几下,支吾了几声,大意是要我松开他吧!

我笑出标准的12颗牙,对他说,“没有董事长和经理的允许,我不能这么做。”

然而在他眼中的怒火更上一层楼之前,我指着他嘴上的胶布,说,“不过经理说可以给你撕了这个。”

在他饱具威胁的注视下,我还是仅仅只撕了胶布而已。

顿时,那张俊颜就完全地暴露在我面前。

我怔了一下,感觉双眼有些湿润过度,于是赶紧转过身去……

“袁小小呢?叫她滚出来!”

呵……他听起来很生气呢!

袁小小?何时起……他开始要连名带姓地称呼我的呢?

何时……他说“滚出来”的时候,我无法当作——他只是说说而已呢?

我深呼吸,然后转过身,“公司有事,经理要到晚饭时才会回来。”

他变了脸色,更加愤怒,急躁起来。

“滚,滚,滚……”

我继续维持着国际性的标准笑容,“对不起,经理吩咐在她回来之前我都要在这里陪着你。”

他怔住,看着我,久久,久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拆穿。

然而,他却突然露出讥讽之情,说,“她还真热心!”

接着,冲我嚷道,“喂!你不脱衣服吗?身材不火辣的就给我滚出去,告诉袁小小,换下一个来!”

到此为止,我终于明白了……

一些想忘却又总想起的事情涌出大脑皮层……

他带着一个妖娆的金发美女从国外回来,笑得迷魅,如在圣洁教堂前一般,郑重地说,“我要和她结婚!”

那个女人很符合他一贯的标准。

身材高挑,衣料的紧裹之下,两团白肉呼之欲出,加上一张Babyface和那随时可以弯曲成任何角度贴合他身材的软腰……

还有她看我时的那个鄙夷的神情,如女王般,高高在上的宣誓。

呵……

那时,我很胖吧!所以才让她在相看的第一眼,就有了万水千山都不怕的熊熊自信。

爷爷板着脸,却只是说要我好好招待,然后离去。

我知道他是生气的,想像小时候一样轮起拐杖照着袁澈那副痞子样砸上去,但是……最终爷爷也只是瞪着眼离开。不是他妥协,而是……要借以机会考验我受的历练是否合格,是否符合他心目中孙媳妇的标准……如封建之家的标准。

于是,我拿出了我的大度。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别墅钥匙。

我说,“爷爷不喜欢家里来外人,但知道安娜小姐要来,所以特地在XX路准备了一幢别墅,希望安娜小姐满意,经常来玩。”

哈……

现在想象,那时的自己还真能装!骨子里恨不得把那女人的腰给打折,把她的脸给撕烂,然后像打狗一样给打出去,可是……还是忍了!不但做到了大度,表示本小姐的大房地位是不可动摇,也告诉那女人和其他人,本小姐完全符合中国封建社会妇女的光荣典范,“绝对”能做到体贴地为自己的丈夫和小妾打洗澡水,等他们风流完,还能笑着欢迎下次光临!

但是,那个女人并不满意,脚一跺,撅着红唇,哀怨地看着袁大烂人!

呵呵……毕竟是国外一家财团的千金,或许……她觉得不让她留在袁家主宅是委屈她了吧!可是……这是规矩!

所谓往后的主母,就是要能伸能曲,进退有度。

我自认为做得很好,爷爷在暗处一定很满意,但是……唉……众口难调啊!

袁澈同志不乐意了,把眼一瞪,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对我说,“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宁可不要,也要赖在袁家?对你有什么好处?赖着我……为钱?怎么……孤儿的本性开始觉悟了?不想一无所有,就看中我这棵摇钱树了……”

安娜也故作惊奇地说,“天啊!难怪我说你们怎么那么不像,原来是……孤儿啊!澈,你们家从哪个水沟捡来的?呵呵……那条沟一定很宽吧,不然怎么容得下……”

我笑,我笑,我忍,我忍!

国际性标准的笑,咬牙切齿地忍!

然后我说,“呵呵……安娜小姐真是幽默……”

心里,一边为着自己做到了爷爷规定的一条又一条感到轻松,一边……又忍得那么辛苦……

呵……

我本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刺猬,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把全身的刺连皮带肉地拔干净。

可是……

他却忽然皱着眉,一脸恶心之状,说,“袁小小,你别笑了,眼睛都笑没了,一脸的肥肉……颤得眼花!”

我笑,哈哈……

我继续笑,我胖,我皮厚肉多,我笑!

皮笑,肉笑,心不笑!

或许……是那时起,他一直叫我“袁小小”,他开始不拽我的辫子,开始眼里出现厌恶,不再是玩笑地说着我的“胖”……

一直以为他是不在意的。

他曾说,“圆圆,哭啥?谁以后敢笑你,我就揍死他!”

我想,或许……是他太英勇,而我看多了英雄救美的破烂剧情,所以……我真的以为……他是我的“英雄”。

可是……

肥胖如我,却不是他的“美人”。

所以……

当安娜走的时候,我真的对她说,“欢迎下次再来!”

下次再来,在我为你们准备的别墅里翻云覆雨。

下次再来,我会为你们准备国外进口的套子,免得你找借口说质量差而不用。

下次再来,别忘记带上你们的孩子,呵呵……因为你不用我准备的套子。

“喂!你还不脱?等我给你脱?”

袁澈不耐烦地喊着。

我依旧拥有笑出国际水准的能力!呵呵……他不知道,爷爷说,虽然我是他选择的,但是如果不符合他的期望,那么……最后的结局也就是离开,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可是……我是从哪里来的呢??我根本无处可去,所以……尽管我喜欢咧着嘴哈哈大笑,可是,还是把面目肌肉练到僵硬,数着牙齿,刚好12颗,全部笑出来,还要笑出温柔的感觉,虽然很难,但是……尽力。微笑是礼貌的基本,笑的不止是脸,还有心。

“您误会了,经理让我来是来拿几样东西给您的,等经理回来的时候要用得着,经理说既然到这儿了,就是她的地盘,有必要让您了解些规矩。”

袁澈露出惊讶之状,神色漂浮不定,许是猜测着我究竟要做什么吧!

我转身拿出特地准备好的“装备”,一一呈现在他面前……

“这是经理请人特制的皮鞭,浸泡之后持水性良好,保证沾了盐水后,抽一辫子,效果惊天动地!”

“这是经理特地请专家调配的销魂蜡,有销魂蚀骨的功效,保证闻了后,快活似神仙!且高温,滴在伤口上……翻天覆地!”

“这是国外新出的XX牌……呃……听说男性服食后,可保三天那个位置……一直屹立不倒,比万里长城还坚固!”

“这个嘛……呵呵……经理说一天至少来个七八十次,说您身体……呃……一向好,纵横花柳金枪不倒,以前常叫她一晚为您准备十几个,加上这个……所以……呃……三天准备了三百个,您要不数数看,够不够?保证是国外原装进口货!”

“还有……经理还有句话要我先告诉你——呃……这是经理的原话哦,不是我说的……”

紧着着,哭啼起来,十足的怨妇模样,翘起莲花指,戳着那温热结实的胸膛,说,“你个死人!这几年够自由吧!人家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外面的女人都与时具进,开始抱着孩子上门了,所以……给你三天的时间,给我“做”个人出来!不然就让你精竭人亡!”

看着袁澈那张俊脸颜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青了又黑,然后……五颜六色起来,我承认这大大地弥补了我那极度膨胀的自尊心。

他似乎是气到极致了。竟没有吼起来,忽地表情呆滞起来,却又尤有当初荆轲刺秦壮士一去不复返之意,只听得他好似自语般地说着,“怎么……变化那么大?”

我笑,我得意地笑!

只是……为何“变化”二字听来会有些酸呢?

时间啊!我真的变了吗?

袁澈,你可曾看清过我?可曾注意到我唯唯诺诺时……眼底的苍凉?我的演技真的是那么完美吗?你说过你能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不是在说谎的,可是……为什么……你看不到……

悄悄揉着酸疼的眼,我说,“根据统计,截止目前位置,抱着您的孩子上门的几率比往年提高了一个百分点,且还有急剧上升的趋势。”

就在昨晚,都还狗血般地撞见了一个,虽然这对百分点的提升没有多大贡献,但是!他的“丰功伟绩”又迈进了一步!而我想杀人的心又多长了一颗!

这时门铃响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

袁澈忽地全身警惕起来,直瞪着那些“装备”很是惊慌地对我嚷道,“放我出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的眼底顿时一片潮湿。

他依旧没有变!

结婚前,他说,“你想要袁家的一切是吧?你想要坐上袁夫人的位置,想独霸华盛是吧?哼!你可以得到这些,但是!别算上我!”

宁可不要一切,也要逃离我?

我真的那么丑恶吗?

何时……在你眼底,我是一个不堪的存在?

笑!要笑!因为……我不能哭,尽管我那么想哭,想到快要疯了。

我说,“有100万吗?你有100万我就放了你,你知道,华盛是个金饭碗……”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底流露出悲伤。

我摸着脸颊,很干净,没有眼泪。那么……他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但是,很快地,证明那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

烂人怎么会悲伤?人烂,心烂!全身腐烂!

他嗤笑着,说,“你要得还真不‘多’!可是华盛值100万吗?”

我附以冷笑,“够了,比你值钱多了,你连一毛钱都不值!”

是的!就是一毛都不值!

我要鄙视你!践踏你!彻彻底底地!

我踩着我的高跟,响亮亮地。

打开门,果然是小桃来了。

一个比我当年还胖的女孩,那才是真正的符合他曾说的笑起来能把眼睛笑没,且肥肉乱颤的标准。

我想,这样的,他一眼就能定论……这是那个他厌恶至极,只图他钱的丑恶女人袁小小吧!

毕竟,现在的我,呵呵……那么瘦!Amy说风一吹我就飘。

没想过减肥,因为……一直减不下来。

而在他离开后,沦为弃妇,突然感觉胃口也消失了。

于是……当不想瘦的时候,已经无法停止。

身体的各项机能,以胃为主开始大肆罢工,加上并不是个天生的商业天才,许多事……都需要学,所以……胃只要被我折磨惨,估计挖出来的话,一定是如我的心一般千疮百孔,腐烂彻底了吧!

可,为何,人还能活着呢?

是为了继续感受疼痛吗?

还是……为了继续拥着那渺茫的希望?

唉……

不去想了,昨天哭累了,今天不想哭了,至少……在这里……在他还在的地方……不想哭了。

小桃嚼着指甲,看着我,笑得很腼腆,说道,“夫人,我真的能在这里住三天?万一……少爷……他……他……碰我了……”

看着那晶亮亮的眼睛夹在肉层之中……

我笑了笑,对小桃说,“当然了,只要生下的孩子验了DNA,到时会为你在XX街买个别墅……”

小眼的光度唰唰直升。

小桃拉过门把,往里一挤,同时自然的,我跟着就被挤了出去。

她好似主人般笑当然肥肉乱颤,有礼地说道,“夫人放心吧!小桃保证完成任务。”

门关上时,我庆幸自己开门之前把包给拿上了,不然……这漫漫的几天不回袁家主宅要如何度过?

开着车,吹着自来风,扬长而去……

就算他们把房顶给干翻了,也与我无关!

我想……我是在自己的伤口撒盐!

我让Amy告诉小桃——她这几天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伺候好袁澈,包括床上,他若不愿意的话,就给他下猛药!

呵呵……我真的很大度。

贴心地为他安排女人,各种口味,这次……更是特殊!

袁澈,你叫吧,骂吧!

你将和一个又胖又丑的女人……

呵呵……我不疼,我真的不疼……

那个女人比我还胖呢,我疼什么?

你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尽管捣腾,各种姿势,你们随选!

我也要去各种地方,随我高兴!

咱们快活够了,就各回各位!

你将……永远也不知道……曾经……我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却认不出我。

最远的距离啊,读起来是心酸,亲身经历……那痛是深入骨。

神,请宽恕我的逃离!

时间,我依旧无法面对的人是他……

或许,不该拥有回忆,美好的,晦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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