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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简约的房子,不大,却很舒适,没有名贵的装饰,只是简单的常规摆设而已,院子亦不大,只是足够一家三口在有阳光的日子能沐浴在蓝天白云之下而已。

走入的第一刻,与世隔绝,心就找到了宁静。

这里的一切,都能起到洗涤纤尘的效用。

或许……是因为……她躲了起来吧!

从柳家出来,无处可去,于是……去找了这个城市她仅剩的还认识的人。

眼前的画面让柳苏的眼底暖暖的。

周姐恬静的笑,只是略显憔悴,小夕时而无措又时而大露欢颜,粗壮的小腿在沙发上深一下浅一下地留下他人生的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步伐。

忽的小夕的目光对了过来,直直地看着柳苏,看着看着,笑脸渐渐消失。

周姐赶紧说,“你快说话,不然他一会儿又要哭了,这孩子估计是天生耐不住寂寞的,尤其是对你,只要你一不说话,他就要哭闹不停。”

“是要学说话了吧!”时不时的都已经能从小夕的口中听到单音节的字了,虽然不尽标准,但是,真的很相似,只是……时而要伴随着口水扑哧。

孩子,真的是世间最美的天使。

单纯,不染世事。

莫名地笑,莫名地给身边的人带来欢乐,继而忘却了如何去把眉头紧蹙。

感谢小夕。

看着他,柳苏想,或许从小夕抓住了她的手指,对她笑了的那一刻开始,对他,柳苏就有说不出来的疼惜。

她并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

喜欢的前提是——孩子不哭。

可是却不介意小夕。

周姐吻了吻小夕的脸颊,对柳苏说,“真高兴啊,小夕喜欢你,你也喜欢小夕,小夕最怕你不说话,能让你笑的也只有小夕,亏我对你说了那么多,都比不上小夕,呵呵……或许上辈子和小夕有母子缘的人是你哦,唉,怎么办,我好嫉妒了呢!”

柳苏唇边的笑扩开来,“周姐你又笑话我。”

伸出手指,小夕看了看,然后抓住。

这是一个不需要言语就完成的动作。

然后,她笑了,小夕笑了。

“柳苏,快一个星期了,你,……,还没想通?”周姐忽地说道。

柳苏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时,笑得很苍白。

只是请求收留。

她也没有多问,因为——那时的柳苏虽然与从前一样,只是……时而失神,且眉宇间含着悲恸,那么明显。

直到过了三四天后,她才试探地问出。

也没有希望柳苏会回答。

只是没想到,柳苏笑了笑,说,“你觉得什么爱是罪无可赦?”

话题打开,在那伤痛低沉的调子里,她沉默不语,心口闷闷的。

震惊这个女孩所经受的一切,也霎时喜欢更甚一层。

或许……因为……

柳苏的表情忽地僵了下来,极不自然,摇了摇头,“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去想那些是非,只是一些事,会突然出现,纠结起来,其实我知道,只听一面之辞是根本不足以为信的,我也知道我该去找他问清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累,好累,在听柳煦那么说之后,身心涌现出前所未有的疲惫,有种感觉,想阖上眼,永远也醒不过来,我想一个人,走出事外,静一静。”

第一次向人倾吐。

很不习惯,却也很意外。

许是因为……她需要那么做吧!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然后换得小小的轻松。

毕竟,那一直是她害怕,逃避,挣扎的记忆。

“然后呢?”

“然后?”柳苏的神情渐渐茫然。

“我只想静一静,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去分辨,可能,从我出生,就开始积累疲惫了吧,积到了一个点,承受不住,就需要宣泄,沉淀,以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休息够,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啊!”

周姐叹了口气,“虽然你是这样想的,可是,他知道吗?他知道你离开不是因为怀疑吗?说不定,现在他已经认为你的离开是永久的,可能会干出来什么事呢……”

“出了什么事?!”柳苏的神经忽地炸了起来。

因为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空间,所以,报纸,新闻,都刻意的回避。

“你还很紧张他啊!放心吧,那只是我假设而已。”转即,周姐拉过柳苏的手,目光凝重起来,“回去看看吧!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就算刻意地不去在行为上触及与他相关的,可是,你能真的就不想吗?看你,时常都会跟个失魂的一样,有时候,连小夕哭了都没发现呢,知道你心里很乱,但其实,柳苏,你看得很清楚的,你也说,你在他眼底找不到一丝的虚假,你说他的情潮时刻浓烈地让你怀疑自己要溺毙,你是在用心去看,并不是用眼,就算是骗,你不是也能甘之如饴吗?你并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可是你心里一定知道结果是——你一定会回去找他,早和晚看起来并没有区别,只是别让时间把你们错过了,一分一秒都能上演出一个意外。”

柳苏眸光闪动着,心有所动,却又有所犹豫。

小夕看了看柳苏,又看了看周姐,不知为何地笑得口水四溅,拍起了手掌,却又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周姐忙把小夕抱回,对柳苏说道,“你也发现了吧,你来了这么久,熙英时常是匆匆来匆匆走,按道理,金家要收购L&C都要成定局了,他不应该那么累才是,可是,告诉你哦,柳原真的不可小看呢,短短几天内,现在忙得死去活来的就是金家了。”

“我把股份都转给他了的……”柳苏直觉地认为那是归功于股份。

但周姐却又说,“呵呵……我知道的可不是这样哦,独家报道呢,报纸上都看不到的,这次事情本来都要成了,却突然冒出来个华盛集团,大力地向柳原提供资金,呵呵……那可是个纵横欧美百年不倒的古老家族呢,就是不知道柳原怎么会找来他们的,说不定……签了什么非人道的条约……”

柳苏的眸光忽地亮了起来。

周姐知道自己这剂猛药是下对了,“快去吧!他不是要你相信他吗,正在以行动证明呢,一个人辛苦打拼,很累的……”

话来没说完,怀中的小夕忽地哼唧了几声,似要放声大哭了。

因为……柳苏站了起来,迈动着脚步……

忽地又停下来,似想到了什么,小夕的声音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柳苏,目光充满期待。

“那金家呢?”如果……这场‘战争’是柳原赢了的话,金家会怎么样,重要的是——周姐会怎么样?

周姐把小夕的小脑瓜偏了偏,解开上衣……

借以遮挡住他的视线,也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孩子,已经习惯了能看到柳苏的日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赖。

呵……真是缘妙不可言呢!

“熙英说……过几天我们就会离开这座城市了,他早已经申请了去国外的一所大学的建筑系,呵呵……那边也早就等着他去了,他说要给我和小夕盖一座房子……”

柳苏笑了,因为眼前那份小小的温馨。

原来,人,幸福,是因为——要的不多。

看着那渐远的身影,怀中的小夕已经吸着吸着有些漫不经心,眼皮子闭了几次,一会儿就要睡了吧!

“小夕,真好呢,知道吗,妈妈找到了一个可以代替我陪你长大的人呢,呵呵……她应该会愿意的吧,你们的缘分都让我嫉妒了呢,怎么办呢?好舍不得呢,小夕会记得我吗?还是不知道吧!一座白色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很俗是不是,一个诗人怎么说,许多人也都这么想了,院子再比现在大一些,种几颗果树,小夕会每天为它浇水,熟了的时候可以摘下来吃,房顶上一定要有阁楼,窗台上时常可以看到停留的白色鸽子,房间的窗户也一定要很大很大,当有阳光的时候,能照亮每一个角落……好不好?”

低下头,泪落在小夕柔嫩的小脸上。

小夕睡得安然。

“老天原来一直很爱我呀!”

大街上,奔流不息的人潮中,柳原透过车窗看着每一个从旁经过的人。

看,找,失望,继续。

天是黑是白,似乎丝毫与他无关。

她一定还在这座城市。

在哭泣,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经过每一个人,在他们的面孔上找寻与她完全无关的痕迹,失落的同时,也庆幸。

庆幸那一张张淡漠的神情,不是她。

最怕的是,当他看到她,她淡漠,如一个陌生的人,看着自己,能在她的眼球表面看到自己的影,却……离她的心差了一光年的距离。

如果,她能淡漠,那么是真的不爱了吧!

相比之下,宁可挨她一巴掌。

等她打累了,他对告诉她——他承认自己有过想把股份都拿回的想法,但是,没有想过用任何卑劣的手段。

他也必须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是如何努力,努力地证明,从脚步踏上这块土地开始,就有着从未有过的不安稳的预感,回来,并不在他的计划内。

只是,提防,仍然漏了洞。

他还要告诉她,柳煦说的,关于他的都是假的,其他,他也不曾参与,第一次,他打了自己的弟弟,虽然拳头很疼,可是……柳煦是该长大了。

忽然,手机音乐响起。

一看是袁澈的,就忙按下了接听键。

“原,人找到了。”

忽地,手指颤动起来,在听到具体的地址后,仿佛耗尽了所有的控制力,手机终于……滑落。

一个急转,顾不得周围的车是往什么方向开。

总之……他要去的方向,不会改变。

柳苏从周姐家出来,站在公车站,等待着的士,手随时准备扬起。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的高峰期。

所有经过的车辆似乎都与她有仇,只是经过,从不停留。

天刮起了风,有些冷了,耐心一点一点消失,心好急。

再往前走一站吧!

找到车的几率或许会大一些。

于是,她挪动了步子……

刚走了两米多的距离,忽的一辆黑色的车迎面而来。

看不到里面的人,可是……却诡异地知道它的路线。

是他来了吗?

迎着风,吹乱发丝,她有了少许的停留。

却在看清车窗里那双阴鹜的眼眸后,想拔腿而逃,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拉住,来不及呼叫,迎面,鼻子被捂着,一阵芳香,然后……一片黑暗。

大街上,人人都还在张望。

有的人注意了,怀疑了,无视了。

有的人吓坏了,噤声了。

有的人还依旧在咒骂着天气,公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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