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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河水静淌,柔柔的月光洒在粼粼水面上,折射入眼里,蜿蜒入心里,成就一派祥和,好似再大的风浪抵达到这里,也会被轻轻化解。

就如柳苏与柳原现在的写照。在无人认识的小镇,手拉着手,沿着河水,从夕阳西下走到月朗星稀。手里拎着鞋子,赤裸的脚趾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渐渐逐节伸展开来,吸取着白日里阳光残留的温度,然真正的暖暖却是来自偶尔相视的瞬间。

路,仿佛只有他们在行走,无边无尽,任由河水在脚踝处蔓延、轻拂、骚动。

忽的柳原顿住了脚步。

在他的眸中,柳苏看见了缱绻。

许是因为可望不可得的一下子在睁开眼后都呈现在了眼前,好似一场本是虚无的梦,周遭的一切都是在自己虚构的幻境中进行着。这让他时刻满足,又时刻胆怯。矛盾的思绪在心头起起伏伏,若有所失。执着她的手,感觉着指尖的温度,凝视,在她眼眸中找寻到闪动的光芒。这种证实的过程,在脑海里经历数次,才露出笑容。

“这场风雨……来得好晚……”

因为风雨后的彩虹让他企盼了太久。

在他温语的瞬间,气息拂过她的鼻端,心跳就漏了一拍,惹得她的声带震颤起来,“但来得很巧。”

他莞尔,修长的手指勾住她随风轻扬的几缕发丝。

她微低着头,自从那天之后,每一个不经意的注视,他总是能教她莫名地变得似乎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就如此刻,他仅仅是触碰了她的发丝,却教她感到一股电流顺着那丝滑淌入大脑皮层里,引起异样的感觉。

为了掩饰,她从他手中接过发丝,勾在耳后。

他却莞尔,勾动她的下颌,一阅她的羞赧,如获珍宝般捧着娇颜,指尖婆娑着,凝视她的眼眸,“你看着我,看到的只有我吗?”

在她面前,他所有的自信总是那么容易落荒而逃。

回忆过往,不难知道他是何意。

她的手指抚上他的眼梢,“或许是天生的,我在心里设着防线,接近的每一个人都会经由审查,划分类别,我或许会为一个瞬间的发现而产生了思绪,炫目的,温柔的……却也能很快地对自己进行一场解剖,找出根源,于是找到自我,正因为多少次的例证,我一直相信着理性是可以战胜感性的。”

他突然心揪起来,为那‘解剖’二字。过去……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一直都这样度过的吗?

“不过……原来只是未到情深时……”

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她一直都能用‘解剖自己’的原理来找到自我。

只是遇到他,就是遇到了命运。

她一直都划分不出是何时产生了异样情愫的,似乎只是在生命中吹过一场诡异的风,在她心里悄悄播下了种,静待春暖花开,时间一到,就破土而出,待她发觉,早已经根深蒂固,与她的血肉相连,每一次的摇曳都能牵动她的灵魂。

感情,就是那么一个没来由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再丰富的词藻也感到囊中羞涩。

“何其有幸……”他双手圈住她,双眸氤氲。

何其有幸,他是她遇上的唯一的例外,而她亦是他心里同样的例外。

这夜,一切都发生得自然。经历风雨残叶枯碎的芬芳,午夜婆娑的月影,还有……他们柔韧美丽的肌肤,灵魂的契合,挥洒的每一滴汗水都能在月光的渲染下看见耀眼而出的美丽光华,轻微的触动都能引发出一场汹涌,她的低吟,他的粗喘,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乐章,直到月亮害了羞,慢慢沉去。

她自然地躺在他身边,他自然地让她枕在臂弯,侧身,一手环在她腰间,用身躯将她包裹,为她建立一个安全的港湾。

清晨,她看着他平稳的眉宇,看着从窗外吹来的凉风,把白色的纱帘高高扬起,看着他蜷缩着把自己护在怀里,忽地想起很久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那是一种可以从沧海走到桑田的爱。男人无法给女人富裕,所以一生贫穷,临到老年,男人心有内疚,女人却始终没有抱怨,只因……每一个起风的日子,男人睡在风口,每一个炎热的日子,男人睡在沉闷的内侧。男人一直在努力地要给女人最好的,哪怕委屈了自己。

爱,如此而已。

柳苏嘴角向上弯起,为柳原扯过滑下肩头的被子,而后缩进他怀里——无风之境。

在她阖上眼眸不久,另一双眼眸才敢睁开。

他早在她之前醒来,一直凝视着她的睡颜,舍不得惊醒她,也舍不得打破这刻的氛围。于是在察觉她的苏醒时,他快速的不着痕迹地‘沉睡’,微微地打开一条细小的缝隙,小心、坚持着维持着角度,不教她发现,看着她的每一个神情,竟而心生雀跃。

只是这次,他的‘偷窥’没能进行许久。因为暴风雨将小镇附近的电缆设备都摧毁大半,通信不通,手机也失去了信号。但偏在这个清晨,在他终于等到了她愿意的这个清晨,手机突然奏起了音乐,他皱起了眉头,抒情的乐曲顿时成为最恶毒的篇章。

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轻翼地下了床,简单套上衣裤,走到阳台上。

“袁澈!”电话一接通,他就连名带姓地低吼起来,声音虽要压低,但气势上……他一定要让那个家伙知道……他……很……生……气!

“原,你欲求不满也别冲我开刀哦!”那端依旧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总有一天你要下地狱!”罪名就是妨碍人家好事!

“你比妇人心还要歹毒……唉……”那端似乎有些感叹自己误交匪类之意。

“什么事!”这个清晨,只要离开那张床,他就没有耐心可言。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可别真的不回来了……”

“有何不可呢?”他看着屋内,心情瞬间愉悦起来,连着说话语气也松缓了许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听着电话,他的神情却也越来越凝重起来,眉头不自觉地涌出一个‘川’字。

沉默了片刻,“嗯。”一个简单的音符之后挂断了电话。

却并没有急着走回屋内,扶在栏杆上,远看着那群峦隐没在云雾中,微风送来溪流潺潺的声音,过往的人露出朴实的笑,刚从田间回来的男人一脚都是污泥,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在说说笑笑,溪水里几个孩童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轮胎当着游泳圈,几个人轮替着在水里扑腾着学习游泳……

时间在他的凝望中悄悄流逝着。

站立的久久,指尖才触动了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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