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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又是一个清晨,这个清晨会使某些人的未来重新发生变化……

鲁冰儿原本清瘦的面庞已显得更加憔悴,思念的折磨让她痛苦不堪。

她想去看他,却又不敢,她不懂自己在怕什么。那日,他的音容相貌还停留在脑中挥之不去。他的拥抱是那样紧,他的呼吸是那样炽热。而她,却选择逃避……他,会怎么想?

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丝毫没发现正有人靠近。

“太奶奶——”一道惊恐的嗓音将她从失神中唤回。

浑身一震,寻声源望去,她看见了焦急的狄克帆。首次,在他淡漠的脸上找着了恐慌。

脑中走过长时间的空白,是什么事能让淡漠的他怕成这样?!

“太奶奶,你快去看看太祖吧,他就要魂飞魄散了!”狄克帆深邃的眸变得恐慌,甚至还有着晶莹的泪花。

轰轰轰轰轰轰——

他这句话好有震撼力,直轰得鲁冰儿全身剧震,连连摇晃了好多下!

魂飞魄散?!她瞪凸大眼睛,瞳孔紧缩。

“太奶奶,太祖快不行了,他的身体就快消失了!你跟我去看看他吧!求求你!”狄克帆低声下气的恳求,泪珠子竟然就这样从他眼眶里掉下来。

“春……春……春……”鲁冰儿“春”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面上早已是泪水一片,视线模糊的厉害。

“你还不肯去见太祖吗?!你等了300年等的不就是与他相见吗?!他就要永远永远的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你再不见他可就真来不及了!”狄克帆加重语气,恐吓连带伤情。

起效,只见鲁冰儿哭的更凶,跌跌撞撞踩着水往岸上跑。不,春哥不能消失!她不要啊——

见她已来,狄克帆一把扣住她手腕,拉着她在沙地上奔跑。

没去旅馆,而是来到一块僻静之地。来到的鲁冰儿一眼就瞧见躺在地上身躯呈现高度透明状态的狄辛春,这一瞬,她整颗心都碎了,人也崩溃了!双膝一软“扑嗵”跪在地,不顾一切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哭喊:“春哥!你醒醒!你张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冰儿啊!”

晃了好久,狄辛春才以缓慢的速度睁开紧闭的双眼。见着她,他透明已可看见地面的唇才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来。

“别笑了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前两天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什么人伤了你?!”鲁冰儿泪如雨下,沙哑的嗓音不断发出。

身后,做完该做之事的狄克帆抹掉脸上的泪,表情恢复平常模样。

现在在看,在他眼中哪还找得到恐慌,哪还找的到悲伤!那些精彩的脸部变化不过是他刻意装出来的。扫了地上二人一眼,他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接下来能不能将鲁冰儿搞定,那就要看狄辛春自个儿的本事了。

“冰……儿……”狄辛春唤着她,声音小的可怜。

“春哥!春哥!”鲁冰儿执起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脸颊,泪水急涌。

“你……终于肯……来看……看我了……”

“不……不……”泣不成声,鲁冰儿难受极了,好后悔那天的逃跑。

狄辛春身上没什么力气,却硬是撑着身要起来。见状,鲁冰儿赶紧扶他,让他可以靠着树。

手入裤兜摸索,鲁冰儿流着泪注视,不晓得他在掏什么。

一颗黑圆的丸子进入视线,鲁冰儿眼瞅着他将丸子往嘴里送。吞下丸子的他唇边泛开温柔的笑,这抹笑让她如雕像般怔在原地。什么意思???

奇特,狄辛春的身体在丸入腹没几秒钟的时间就快速恢复了实体,不再透明。而他的面色也变成一个正常的鬼魂该有的色泽。

惊愕,鲁冰儿瞠大双目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下一秒,豁然站起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骗我?!”这让她想起他失约一失就是300年!眼泪无法克制的奔腾掉下。

早有准备,狄辛春在她转身要走之迹从地上窜起从后面紧紧抱住她。迫切又深情的唤着:“冰儿!别离开我!求求你!”

“你又骗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放开我!”鲁冰儿奋力挣扎,摇晃着脑袋。

闻言,狄辛春眸色、脸色皆变,扣住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与自己面对面,诧异:“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骗了!你说你会来‘翠湖’找我,结果你没来!我一直等你!等到我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放弃!”鲁冰儿红着双眼,痛苦的斥责。

“你等我?!你不是嫁去外国了吗?!我一直都在中国等你!”狄辛春被她吼得莫名其妙,也跟着大声吼出自己长年的心事。

“什么?!”听了他的话,鲁冰儿泪都不流了,疯狂的捶打他的胸膛,嘶吼:“狄辛春,你这个混蛋!原来我在你眼中就只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我有那么不知廉耻吗?!”

愕然,狄辛春任由她捶打,大脑短路,嗡嗡作响。

鲁冰儿哭喊,又踢又踹,300的委屈加上他刚才的话让她彻底失去控制。

“冰儿!你等等,你说你没嫁人?!也没去国外?!”握紧她的肩,狄辛春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没嫁人!更没去国外!我的身心早就是你的了,怎么可能还会再嫁给其他男人?!你这么说是对我的侮辱你知道吗?!”

“可是,可是,可是我爸妈和你爸妈都说你嫁去了国外!”

鲁冰儿一下子不说话,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良久之后才颤抖、蠕动着双唇喃着:“他们那么说你就信了?”

拼命摇头,“我当然不信!我怎么可能信!但是我把你有可能在的地方都找遍了,根本就找不着你!我在那时便失去了你的一切消息!”说完,狄辛春又握紧些她的肩头,急呼:“告诉我!你说的又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来这里找你了?!”

“我爸说的!”

老天,太有问题了,他二人所说的完全不一样。这其中肯定交错着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

狄辛春拉着她,让她同自己靠树而坐,续:“冰儿,别哭了,咱说的相差着太远。让咱好好回忆一下,把彼此知道的通通都说出来好不好?咱对对,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凝望着她,鲁冰儿抹了把眼泪,点点头。事到如今不对又能怎样,各执已见一点也对不上号!

当下,他二人“对质”起来。

300年前,狄辛春、鲁冰儿本是对深爱着彼此的恋人,互定终身。但在过去,受着父母的媒妁之言,规矩之定,他们是不被允许的。双方家长都极力反对,且都有中意的女婿与儿媳人选。

于是,双方家长联手制造了一个谎言,一个酿造成悲剧的大谎言。

狄家对儿子说鲁冰儿嫁去了国外,并绑着他、逼着他同他们所中意的女人成婚。婚后,女人产下一子。狄辛春失去了心上人郁郁寡欢,最终郁郁而终,临死时都没能忘怀对鲁冰儿的爱恋。

而鲁家则对女儿说狄辛春会来‘翠湖’找她,同她商讨婚姻之事,不知情的鲁冰儿信了去,满心欢喜的准备做新嫁娘。却不想等来的不是心上人而是那个父母中意的男人,狄家二老企图硬将生米做成熟饭。怎想鲁冰儿抵死不从,男人一怒之下将她淹死在了湖边。临死时,鲁冰儿仍在念着狄辛春的名字,她的爱人。

互相说罢自身的事情,得知拼凑出所有真相的他们抱头痛哭,捶胸跺足。原来,一切竟都是谎言!竟都是阴谋!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鲁冰儿哭倒在狄辛春怀里,声泪俱下。想不到至亲之人竟会如此陷害他们。

狄辛春紧紧的抱着她,哭红了一双眼睛。他们的爱情就这样让双方家长亲手给摧毁了!他们那颗相爱的心就这样让他们打散了!这一散竟是长长久久的300年!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春哥……春哥……”鲁冰儿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双手紧紧搂住他的颈。

“冰儿……”狄辛春声音嘶哑,悲痛欲绝。

“对不起,春哥,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抹着眼泪连连道歉。

“不,别说对不起!我也一直在谎言中度过,我同样也对不起你!我的冰儿!冰儿!冰儿!”哭到不行之处狄辛春已发不出声音。

二人的心均在揪痛撕裂,相拥相抱泪水狂流。此时此刻,再多的话都是枉然,他们需要的是彼此相拥,真真切切、切切实实的相拥!

哭泣之声、悲创之感弥漫着这块僻静之地,不知道搂抱了多久、哭了多久,好不容易控制住内心的狂潮,逐渐冷静下来。

轻轻的试去她的泪,狄辛春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庞,问着:“冰儿,可以不离开我吗?”

鲁冰儿阂上眼闭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张开的她主动偎进他怀里,仰起小脸,道:“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我想你想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不要你!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可我在活着的时候失去了这个机会……”说着说着,泪又掉了下来。

“不哭,春哥,不哭了。你的愿望同样也是我的愿望,我老早老早就想做你的妻子了!”鲁冰儿小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指腹抹去他的泪。

“那,那你是答应我了?!永永远远也不离开我?!”闻言,狄辛春欣喜若狂。

“答应!答应!我盼这一刻盼了好久好久!”鲁冰儿用力点头,天知道她有多想做他的妻!

“冰儿,活着的时候咱无缘做夫妻,现在死了就让咱永远在一起吧!没有了世俗枷锁,咱不会再过的那么累了!”

“嗯!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再也不跟你分开!”鲁冰儿钻进他怀里,在他胸前点头应允。

“过去的痛苦不想了,我有你就够了!能再见着你,这比什么都强!冰儿,我爱你!一如既往的爱着你!从来都没变!将来也不会!除非我魂飞魄散消失于这个世间,否则我对你绝不变!”狄辛春搂她搂得死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发下自己的誓言。

“我知道!我知道!不再要咒自己了!我全都知道!”鲁冰儿感动的又哭了,从他肯等她这么多年就看得出他不会变!变不得的!

“冰儿……冰儿……”

剩下的时间里,二人都无了语,拥抱着彼此。上天毁了他们的肉体,却让他们的灵魂得到了重逢。

这到底是算对他们的照顾还是对他们相爱的惩罚?

不管了,他们又再次相见了,这就够了,比什么都强!他们同样没有转世重生,同样选择了等待对方,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这样的命反而让他们更加的珍惜彼此……生生难变……

太阳,已经高挂,阳光洒进这块僻静的地方。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倒影,树叶的倒影映上他们的身。

望去,这迟迟久隔了300年的一幕竟是这样的温馨动人,催人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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