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而立,锐利虎目迸射出令人不容小觑的精光,性感嘴角微微上翘,似有嘲讽之意,呼赫吐字如冰的询问道:
“是谁让你们拦截本将军的?”
此次带水玲珑入江湖,寻“神针门”门主,乃是机密之事,怎的刚出了京城地界,就遇到了贼寇,事情发生未免太过凑巧了。
“熊某敬你是条汉子,也不多加隐瞒!偶等兄弟,在路上,巧拾得书信一封,信中详细罗列将军的行踪,并且注明,将军身上带有‘神针门’门主留给江湖人士的信物——‘银丝’。”
见熊样说话耿直爽快,并非信口开河之人,呼赫姑且信了。
微微的拧紧浓眉,随之而来的担忧,令呼赫深感头疼。
依熊样所说的,那发信之人,定对他了如指掌,并且有意想要借助江湖人士将他除去。毕竟‘银丝’是江湖儿女梦寐以求的宝物,有了‘银丝’,就可以请求‘神针门’门主达成所持之人一个愿望。
“神针门”在江湖上,有着其不可忽视的号召力与地位。传说,门主男生女相,长的倾国倾城,善易容,精谋虑,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卓绝。在门主的带领下,短短两年的时间,‘神针门’从不起眼的门派,崛起成为涵盖商界、政界、江湖的龙头门派。
呼赫之所以会拥有“银丝”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所得,想当年,先帝要他发兵攻打百夷国,在征战期间,顺手救了一名身负重伤的老者。那老者在身体痊愈,离开之际,就将‘银丝’留下,当作报答之物,并且承诺,若是他日有难,一定记得带着‘银丝’去找他。
照时间来说,得到‘银丝’的时候,‘神针门’并未在江湖上出现,应该无人知晓‘银丝’在他呼赫的手上?
云雾之间,难以捉摸的感觉,令呼赫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的厉害,暴怒的将胸中的郁闷发泄到熊样一干人的身上,怒吼道:
“还不快给本将军滚!”
熊样及一干兄弟,不知道呼赫为何突然间暴躁,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还是走为上,熊样跟兄弟打了个手势之后,一群人有些狼狈的消失在荒野之上。
水玲珑首次看到呼赫毁天灭地的暴怒,不由缩了缩脖子,内心暗自咂舌,真不知道呼赫在暴怒些什么?
良久不见呼赫赫有所行动,依旧在原地发呆,水玲珑看看太阳,已经日薄西山了,要是再不敢路的话,估计要露宿荒野了,硬着头皮,吞了吞口水,强壮镇定的提醒道:
“请问将军,我们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啊?”
呼赫冰冷的视线,猛的射向水玲珑,冻得水玲珑心颤抖了一下,不敢再有任何造次。
“走吧!”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之后,呼赫大步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望着呼赫宽阔挺拔的背影,水玲珑愤愤的挥舞下小小的拳头,低咒道: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疯子,该看大夫的,应该是你才对!
挥舞完,识相的小跑步跟了上去。
少了车夫,呼赫只能充当车夫。车厢内少了呼赫盘大的身躯,顿时宽敞了不少,水玲珑爱怎么躺就怎么躺,爱怎么坐,就怎么坐,简直乐的想在车厢里翻跟斗。
相对于水玲珑的没心没肺,呼赫却依旧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
马车不快不慢的驰骋在宽道上,赶到下塌的城镇时,正好入夜。
随便找了间客栈投宿,将马匹与行礼都存妥之后,呼赫向店小二要了几碟小菜与一壶女儿红,堂而皇之的在客栈的大堂吃了起来。
作为女儿家,性格再怎么大大咧咧,毕竟还是姑娘,再者,水玲珑穿越之前,生在江南水乡,对饮烈酒,丝毫不擅长,看着没米饭,只要一桌粗糙的菜肴,不免皱起了眉头。再看呼赫吃的津津有味,更是将其视为山野匹夫。
“你怎么不吃?”
呼赫喝了口烈酒,横了一眼水玲珑,语调平淡,在荒野中的怒意已经消失殆尽。
“那个,我不会喝酒!”
水玲珑如实回答,换来呼赫饶有兴致的表情,嗤笑道:
“哼!女人就是麻烦!小二,来碗米饭!”
对店小二的吩咐之音还没落,水玲珑赌气的对正欲上前招待的店小二拒绝道:
“不用了!”
那店小二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依了水玲珑的话,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水玲珑挑衅的看了呼赫一眼,不就是喝酒嘛!谁不会。顺手那个酒壶,往面前的酒杯上倒满,一鼓作气,眼睛眨也不眨的灌入口中。由于灌的过猛,呛的眼泪鼻涕全冒了出来,逗的一旁的呼赫忍不住大笑出声。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恼羞成怒的水玲珑,素性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端起酒壶就满嘴满脸的灌了起来,她就不信,小小的一壶酒,还能难倒她不成;再者,在呼赫面前出糗,简直是灭自己威风,涨对手志气。拼了命,也要将这口气给挣回来。
呼赫也不出言阻拦,只是回首对店小二道:
“再给我送几坛陈年的女儿红过来!”
呼赫的态度,令水玲珑在心中很是不爽,通常有点人性的男人,要是看到女子如此不要命的喝酒,都会好言相劝一番,却万万没有想到,呼赫不但不劝,还变本加厉的要店小二多拿几坛来。懊恼自己鲁莽的同时,将呼赫在内心问候了数十遍。
几坛酒下肚之后,水玲珑打了个酒嗝,媚眼如丝,粉脸娇红,朱唇微启,酒香混合着女儿香,令本意旨在等着看水玲珑醉倒的呼赫,冷静持重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呵呵!我厉害不?有本事你再叫几坛啊!”
水玲珑醉步摇摆,身姿蹒跚,走至呼赫的面前,吐气如兰的挑衅道,不安分的小手攀爬上呼赫刚毅的俊容,有些不满的接着抱怨道:
“别动!不要,在,在,在我眼前,摇,摇晃!告,告诉你,我,我,我一定不会,让,让你看扁的……”
从水玲珑的言行举止来看,显然其酒品不好,一般酒品好的人,喝醉之后,要不就倒头就睡,要不就沉默不语,哪像她这般,抓着男子的脸,近的都快贴在一起了。
呼赫显得有些无措,视线不知道应该往哪摆,总是有意无意能够看到水玲珑宛如羊脂般白嫩的脖颈,透着淡淡的粉色,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常年征战沙场,在呼赫的脑海里,除了家国天下之外,还真没接触过女色。说到底,对女人,他终究只是个纸老虎。
“你闹够了没有?”
抓住水玲珑不安分在自己脸上游移的小手,呼赫冷冷的开口道。
“呃!”
一个酒嗝上来,顿时冲昏了水玲珑的脑袋,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呼赫的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呼赫刚毅的脸上,生气多过无奈,如果时光可以逆转,他肯定不会好奇的想看她醉酒的模样,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丢下几两碎银,呼赫将水玲珑打横抱起,朝楼上的客房而去。
水玲珑的身子刚粘到柔软的被子,宛如鱼儿游回大海般,立即一脚踢开呼赫,抱着软被,摩挲几下之后,找了个最舒服的姿态,便呼呼大睡起来。
看着水玲珑恬静的睡颜,呼赫还真有些抓狂,合着他被水玲珑当成轿夫了,将其抬到目的之后,就被毫不留情的踹开了。人家轿夫还有银子可收,他却什么都没有。
气不打一处来,呼赫上前,俯身,单手支撑身子,另一只手毫不怜惜的拍打着水玲珑的脸,在水玲珑的上空喊道:
“喂,你给本将军醒醒!”
微微张开醉醺醺的眼眸,水玲珑模糊之际,看到了琅邪清冷含笑的绝美容颜,一时激动,双臂猛的环上呼赫的脖子,心急的表达思念道:
“琅邪,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你知道吗?没有你的这段日子里,我真的很难过!我想要替你报仇,可是那个该死的呼赫老奸巨猾,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呜呜!”
哭诉的同时,水玲珑还不忘将鼻涕眼泪全都胡在呼赫的衣襟上,使得原本脸色就阴郁的呼赫,更是气的想要暴跳。
“哦,那你都怎么报复他了啊?”
呼赫似笑非笑,略微带有哄骗的询问道。酒醉的水玲珑,不防有诈,笑的一脸开心的细细说了起来,直到事情说完,人也累了,倒头就又睡了过去。
要不是看在水玲珑还有用处的份上,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丢在着客栈内,任其自身自灭,呼赫黑着一张脸,越想,心中越是气闷。
“嘎嘎!”
如同鸭叫般的笑声,破窗而入,紧接着一抹娇小的身影,像灵猴般灵活的从窗户楚跳了进来。
来人身高不过三尺,满脸长毛,雷公嘴,乍看之下,还真以为是猴子,不过,猴子也会说人话,怪模怪样的自我介绍道:
“我乃天山灵猴老童,你要是识相的话,快将‘银丝’交出来!”
“难道你也是看了书信,按图索骥而来?”
呼赫不答反问,他之所以没有改变行走的路程,是因为他知道,敌暗我明的道理,无论如何换线路,这些江湖人士总会找上门的,唯一永决后患的,就是将那人揪出来。
“是又如何?”
猴子老童就连说话的时候,也跳上跳下,丝毫不得安宁,看的呼赫有些眼花。
不悦的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呼赫准确无误的打在了老童的麻穴上,使得其终于能够安静的跌坐在地上了。
“好汉,你饶了我吧!告诉你实情就是了!”
相较于雁荡十八怪,这猴子般的老头,明显狡诈了许多,见自己未曾攻击,就落了下风,忙转了态度,求饶道。
估计是酒喝多了,睡梦中的水玲珑觉得腹部发涨,闭着眼睛,从床上晃晃悠悠坐起,跟梦游似的下床,朝夜壶的方向而去。
呼赫再度有种抓狂的冲动,先丢下老童不管,径自跑去抓住水玲珑,喝道:
“你要干什么?”
“小便啊!”
毫无害羞之意的回答,令呼赫哭笑不得,不过,水玲珑接下来的话,令呼赫更是有种想撞墙自杀的冲动,因为水玲珑开口道:
“你脸红什么?有屏风遮挡,你是看不到的!”
这陈年女儿红,果真是让人醉的厉害,连这种难以启齿的话,在水玲珑口中,说的都跟嚼豆子般稀松平常。
逼于无奈,呼赫只能快步走至门边,拎起老童,踏出房门,顺手将门关上,继而离去。
水玲珑舒服完之后,再度迷迷糊糊的回到床上,一觉睡至次日清晨。
自从琅邪走了之后,她未曾好好的安睡过一晚,昨夜的女儿红,让她彻底的忘记了思考,心无旁骛的沉睡了一夜,醒来之时,感觉异常神清气爽。
伸了伸懒腰,脑海里瞬间滑过,昨天她好像迷迷糊糊看到琅邪了,而且还跟他说很多的话,难不成琅邪真的来过。一想到这个可能,水玲珑顾不得梳洗打扮,直接冲出房门,往楼下客栈的柜台跑去。
正在清算账目的掌柜,见水玲珑火急火燎的样子,以为要抢自己的银子,忙手忙脚乱的将银子全部划拉到柜台的抽屉里,然后熟练的上锁,假装身无分文的笑道:
“姑娘,要抢劫,请去别的客栈吧!小号真没什么值钱的!”
懒得跟守财奴做计较,趁着心情好,水玲珑笑的异常灿烂的开口道:
“掌柜的,昨天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长相非常之俊美,气质非常清冷脱俗的翩翩公子来过客栈啊?”
“长相非常俊美,气质非常清冷的公子,对不对?”
掌柜模仿水玲珑的口气,将话重复了一遍,从其神情来,令水玲珑误以为他真的见到琅邪了,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催促道:
“有没有啊?”
“有!”
掌柜说的很肯定,令水玲珑开心的蹦了起来,抓着掌柜的手,接着道:
“在哪?他在哪?”
“喏,刚进门的不就是!”
顺着掌柜的话里所指的方向,水玲珑满怀希望的望过去,看到的是呼赫略微有些疲惫,却依旧丰神俊朗的英姿。水玲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猛的回首,虎视眈眈的盯着掌柜,咬牙切齿道:
“你眼睛怎么长的?哪叫气质清冷与长相俊美吗?那分明就是一山野村夫!”
“哎呀,你这姑娘怎么这样说话的!太没规矩与教养了,简直就是野丫头!”
那掌柜完全换了副嘴脸,立即端起说教的表情,唠唠叨叨起来。
忙了一夜的呼赫本以为回来之后,可以回房间安安稳稳的休息一下,却没想到,刚进客栈的门,就听到水玲珑与掌柜的争吵,额头的青筋登时暴突出来,走过,脸色不善,语气不佳的对水玲珑呵斥道:
“你又再做什么?”
“没,没什么啊!”
挺了挺背脊,输人不输阵。就在两人对峙之际,掌柜的立马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呼赫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不愠不火的笑道:
“你昨天看到的那个琅邪,是本将军!而且你也一五一十的将你那些幼稚可笑的报复手段,全都告诉本将军了!如果你不想被本将军丢在这荒僻的地方,就老老实实的回房间待着去!”
看着水玲珑知道事情真相后,呆若木鸡的神情,呼赫阴郁的心情豁朗了许多,就连走路的脚步,也便的轻盈起来,大步几下,人就上楼,一拐角,消失在了房间内。
“乖乖的回房间待着去!”
生怕水玲珑没听清楚呼赫的指令,掌柜的好心提议,不过,在水玲珑将欲碎尸万段的目光射向掌柜之前,掌柜的已经很识时务的转身,背对向水玲珑,来个不闻不问。
哼!呼赫,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即使你卑鄙的知道了我报复的手段又如何,我照样走我的,做我的!水玲珑愤愤的心中嘀咕完之后,转身,大步往客栈外走去。